59.第 59 章
「廢物, 兩次都殺不了一個趙婉予!主人要你幹什麼?」
「她運氣好, 碰上了一夥多管閑事的商隊,我能有什麼辦法!」秦夫人聲音尖利, 歇斯底里,「要我替你們辦事,這點麻煩難道不應該由你們解決?」
「今晚上面已經派殺手去了, 趙婉秋,你最好對得起你的價值!」
秦夫人坐在椅子上, 正和一個黑衣人說著什麼, 季煬這一經驚嚇暴露了自己的行蹤。黑衣人躍上屋頂, 立刻逃往北面的樹林,季煬追上去, 兩人輕功了得,一直到了樹林里,季煬卻驚覺中計。
這人功夫不錯, 第一反應怎麼會是逃跑,遇上高手的概率小之又小, 正常人思維應該是拿下自己避免走漏風聲才對。
他是怕在秦將軍府鬧開,暴露了秦夫人的身份!季煬想通之後,原路返回准本質問秦夫人, 迎面卻一張大網鋪天蓋地而來。
季煬走後,秦英喆起身前往夫人住處, 他想問問夫人哪裡聽來的迷信話, 以後少和這些人來往。
「夫人睡下了嗎?」秦英喆小聲問侍女。
「回將軍, 不曾。」
「夫人最近有和什麼人來往嗎?」
「回將軍,是有一個化緣的和尚過來,他算出夫人懷的是個小公子呢。」
還未生產,如何得知男女,定然是這個和尚教唆的夫人。秦英喆:「以後不要隨便放人進將軍府。」
秦夫人躺在床上,面容憔悴,眼睛閉著,與剛才和黑衣人談話的精明判若兩人。
秦英喆拎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看著妻子形容枯槁,很是心疼。
十日前,岳父過壽,派人請女兒回家。這是兩人成婚後,趙家第一次鬆口,有望緩和關係,趙婉予大喜過望。秦英喆事情纏身,便讓家丁陪著趙婉予回娘家。誰知趙婉予居然在路上大病一場,回到將軍府時,秦英喆差點認不出自家媳婦。
自從回來之後,便一直昏昏沉沉,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大夫說她嗓子因病受損,不知道能不能好。
男兒有淚不輕談,秦英喆使勁眨了眨眼,如果當時他抽出幾天時間,陪夫人回娘家,可能就沒有這些事了。趙家人一直便偏袒趙婉予的雙生妹妹趙婉秋,哪怕自己當了將軍,也依然對婉予不冷不熱,這次大病,和趙家的不盡心脫不了干係!
季煬在樹林里耗了一夜,才從那些羅網和殺手裡掙脫。等他回到陛下落腳的城外民房一看,一個人都沒有!
孟侜、暗衛、趙婉予都不見了。
季煬心一慌,甚至懷疑他們救的那個姑娘就是秦夫人,一切都是她裝的,昨夜突然反水……不,是不是裝的,柳宜修難道看不出來?
季煬一想到柳宜修那弔兒郎當的樣子,又有點沒底。如果秦夫人是姦細,那麼秦將軍也變得可疑起來。這太巧了,他昨夜剛找秦將軍,今天陛下就失蹤了。
城裡。
孟侜站在燒烤攤前,默默咽下口水。因為懷孕,本官許久沒吃燒烤類食物,無比之想念。
烤魚,烤韭菜,烤茄子,烤海鮮……還有特製醬料,這裡臨近蜀地,口味相近,香辣誘人的味道一陣陣鑽進鼻子,孟侜打了個噴嚏,眼角都被小米椒的辣味薰紅。
小販朝他翻了個白眼:「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別耽誤我做生意!」昨晚海鮮沒有蓋好,被兩隻野貓扒拉了一半,小販心情糟糕,哼,就是這種眼神,他昨晚處理魷魚的時候,那兩隻貓就是這樣蹲著看,他居然沒有警惕心!
孟侜渾然不知自己被小販等同成了野貓,他摸出一兩銀子,「一兩,你讓我看一會兒。」
本官就看看,不吃。
小販馬上笑容燦爛,手腳麻利地把一條魚拍在案板上,「客官,你想看什麼?」
孟侜愉快點單,眼睛笑成一條縫:「先烤幾隻生蚝看看。」
「生蚝?」楚淮引道,「你在暗示什麼?」
「沒有沒有,你不要多想。」
「好嘞,客官您要不要?」小販熱情詢問,哪有人只看不吃的。
「不要。」孟侜連連擺手,見楚淮引似乎很有興趣,急忙拉著他走,「您不需要這個,我保證。」
「你拿什麼保證?」楚淮引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
孟侜拍拍自己的肚子,歪著頭看陛下:「這個行不行?」
楚淮引呼吸一窒,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我們要去秦府,還是住客棧?」孟侜問。
昨夜他們借宿的民房突然遭到專業殺手的襲擊,各個都沖著趙婉予來。楚淮引意識到不對,個人恩怨怎麼會有殺手參與,季煬也遲遲不回,他聯想到孕婦不準進城的禁令,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專門針對趙婉予的禁令。
看來他們無意間救了一個關鍵人物。
楚淮引當機立斷和暗衛分頭行動。趙婉予行動不便,目標太明顯,繼續帶著她免不得還會遭到刺殺。
刀劍無眼,萬一傷到孟侜,那他得後悔終生。乾脆兵分兩路,暗衛和柳宜修帶著趙婉予保護她,他和孟侜先進城。
季煬順著陛下留的線索,很快找到他們。
「我在秦府看見了一個和趙姑娘一模一樣的人,似乎是秦夫人。」
楚淮引:「我已經派人去趙家莊查了,明天便會有消息。」
「依你看,秦英喆是否知情?」楚淮引敲著桌子,兩國會面在即,奉國太子不日便到,要是秦英喆這裡出了亂子,那肯定要推遲。
「屬下不敢妄言。但秦將軍對他夫人確實情深義重。」若是秦夫人有問題,那秦英喆這個人也有可疑。
「還是找趙姑娘問問。」孟侜道,他之前不問是不想揭人傷疤,但現在事態出乎意料,趙姑娘必須開口。
他們這邊正說著,門被人敲了四下,一個暗衛進來稟報:「方才趙姑娘清醒過來,寫了一張紙。」
趙婉予三番兩次遭到刺殺,終於從恍惚自閉中清醒過來,這群人救了自己和孩子,若是再不說出實情,豈非平白拖累了他們。
柳宜修給她上藥時,看見趙婉予食指一直比劃「紙」和「筆」字。
「你要紙筆?有話要說?」
「唔唔!」趙婉予不斷點頭。
「信上說趙姑娘是秦將軍的夫人趙婉予,現在在將軍府的那個是她妹妹趙婉秋。」楚淮引看完之後遞給孟侜,「有人在暗中幫助趙婉秋。」
趙婉秋從小被父母寵得無法無天,她和三教九流的人來往甚密,還未出嫁就大了肚子,被趙家父母關在家裡閉門思過。父親過壽時,趙婉予回娘家探親,趙婉秋看見姐姐日子過得蒸蒸日上,眼睛紅到滴血。明明當初嫁給姓秦的莊稼漢時,還一窮二白,一轉眼居然要尊稱一聲將軍夫人。
趙婉秋被禁足多日,連下人看她都指指點點,她受夠了這種日子。看著姐妹兩一樣大的肚子,她心裡冒出了一條毒計。但僅憑她一人根本無法辦到,一籌莫展時,有黑衣人找上門來,說願意幫助她。
當晚趙婉秋把姐姐騙來自己房間,夥同黑衣人割了她的舌頭,第二天假裝姐姐對父母說,昨晚妹妹不堪閑言碎語咬舌自盡了。
趙家父母如何認不出倆姐妹,但趙婉秋做都做了,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他們又一向偏袒小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認下趙婉秋的荒唐事。趙婉予命大沒死,趙家父母竟然明知女兒活著,為了不留後患,還是把她當死了處理。
趙婉秋本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決心,對自己相當狠,絕食裝病買通大夫等等,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連秦英喆也認不出來。
「趙姑娘在昏迷時,聽見了妹妹和黑衣人的談話,似乎達成了什麼交易。她請求我們幫她轉告秦將軍,小心趙婉秋。」孟侜嘆息,「還直言自己是個拖累,這副樣子也不想被丈夫看見,讓暗衛隨便找個地方放下她。」
這趙家一家人喪心病狂,只有趙姑娘是個正常人。孟侜吩咐暗衛:「你們好好勸勸她,現在秦府那個夫人跟她一樣,秦將軍也沒嫌棄,柳大夫醫術了得,一定能治好。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暗衛表示已經有弟兄去街上學雜耍和說書了,會竭盡全力把趙姑娘哄好。
楚淮引表示嘉許,你們趁機大江南北地多學點,以後表演給皇后看,皇后大方,打賞都是金銀珍珠玉佩。
暗衛欣喜領命而去,他們一定會努力的!
「大方的皇后?」孟侜真誠發問,你說的這人是誰?
楚淮引:「你今天看烤魚的時候不是很大方?」
「因為我摸的是你的口袋。」本官一般不花這種冤枉錢。
陛下的算盤打得精,再過三個月,孟侜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意。不如把街上有的東西都搬到皇宮,孟侜就不會像沈柏青那樣天天鬧著要上街了。
楚淮引越想越美,這樣豈不是一天都能見到孟侜?上朝下朝吃飯睡覺都一起。
總覺得楚淮引在憋著壞,孟侜腮幫子鼓了鼓,想警告陛下,一般的方法對我沒用。
見過大風大浪的小貓不會輕易翻船。
季煬看著毫無預兆開始打情罵俏的君臣二人,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
他應該在屋頂。
而且據他這一路觀察,陛下根本沒得手,他在月老廟的鞭炮白放了。
「明日一早,我們亮明身份去秦府,將計就計,看看趙婉秋背後之人想幹什麼。」
陛下和孟侜要休息。
單身狗季煬孤獨退出房間。
但其實是一樣的,陛下又不敢對孟大人做什麼,跟他在外面守夜除了地點不同,職能上有什麼區別?
季煬發自內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