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孟侜的眼神太過堅定, 楚淮引摸了摸鼻子, 打消請文武百官品嘗點心的念頭。
與奉國太子會面的地點定在了岐州,取京城和奉國的折中地點。岐州平原萬里, 民風開放,商會林立,還有一支實力強勁的地方軍。最關鍵的是, 從京城到岐州一路坦途,風光秀麗, 慢的話四十天便可來回, 他完全可以帶著孟侜去。
水部郎中正在講蜀地改善河道之事, 他治水才能突出,唯一的缺點就是比較啰嗦, 一件事翻來倒去地講兩遍,楚淮引今天不想聽第二遍,抬手制止:「愛卿把所提之事盡數寫入奏摺, 明日呈上來朕詳看。」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幾個人互相對了一下眼色, 一個凈瘦的文官上來便跪下,引經據典,從上古神話講到市井民生……
楚淮引從他一開口就知道這是在重提納妃的事, 現在大臣們學會了委婉,但操心的人就那幾個。
朕的皇后和皇子正在挨餓, 你在這滔滔不絕, 豈不是本末倒置。
楚淮引:「朕心中已有人選, 只是時機未到,不好公開,此事各位不必惦念。
此話一出,下面一陣低語,陛下要納誰不就一句話的事,還要等什麼時機?
陛下不會是看上了有夫之婦了吧?
大臣們倒吸一口冷氣,天下女子何止千萬,陛下這是何必!
孟侜穩如泰山,不,不關本官的事。
「退朝。」
孟侜手裡拿著棗糕,悄悄打探:「那個岐州……」
我也想去。
楚淮引挑眉:「想和朕一起去?」
「嗯嗯。」孟侜狗腿地給陛下捏肩,他上次跑路來回都只顧著趕路,辛苦不說,壓力還大,若有機會跟著陛下出巡,又威風又輕鬆。
「那你告訴朕到底要親幾次……」
孟侜拍拍手,打斷他不切實際的想法:「你就不怕把我留在京城我跑了?」
楚淮引:「……你再說一遍?」
孟侜流利道:「臣一個人留在京城可能會因為過度思念陛下而偷偷跑去岐州。」
「你就吃准了朕不敢留你一個人。」
「陛下否決了那麼多地方,難道不是因為岐州路好走想帶臣一起嗎?」孟侜笑眯眯。
「就不能假裝不知,讓朕得逞一回?」
「臣不敢欺君。」孟侜道,你得逞了我就慘了。
「你這句話就在欺君。」
不敢不敢。
孟侜美滋滋地想,只要熬過這幾個月,到時楚淮引就算知道了也無濟於事,大著肚子難道還能硬上嗎?
孟侜彎著眼睛低下來主動親了陛下一口。
基於君臣之宜,先給一個同情分。
楚淮引按下孟侜,抱到腿上,別的不行,先親個夠本。
孟侜雙腿分開,跨坐在楚淮引腿上,被親得喘不過氣來。他攬住楚淮引的脖子,把自己緊緊貼在了他胸膛,下巴抵在楚淮引肩上,兩個人嚴絲合縫的,讓陛下扭斷脖子也親不到。
「下來。」楚淮引啞著聲音道。
孟侜聞言不動,閉緊被咬得通紅的嘴唇,想親我,不可能。
楚淮引拍拍他的屁股,「下來,你把朕當柳下惠?」
孟侜這才發覺自己是坐在了什麼糟糕的地方,他被燙了屁股一樣手忙腳亂從楚淮引身上爬下來,不小心按到了褲襠,陛下倒吸一口冷氣。
「以後跟你算賬。」
南巡在即,楚淮引召來嚴鑲和姜儀,吩咐朝內事宜。
嚴鑲主理朝政,重要之事八百里加急請示,楚淮引很對他很放心。
「奉國太子誠意十足,此番朕估計是為了北狄之事,朕在南邊,奉國有亂,朕自能應付。若是北狄犯境,姜儀你與嚴鑲商量,事急從權,朕先下一道聖旨,到時無需請示朕,大將軍你直接前往北境領兵即可。」
待嚴鑲走後,楚淮引問姜儀:「你相信賀淵嗎?」
姜儀手裡四十萬大軍,賀淵若是心懷不軌,那便是置大魏於危險之地。
「信與不信,是臣主觀之見。但臣保證,若是賀淵意圖對大魏不利,姜儀定取他項上人頭。」
「北狄人野蠻難訓,朕無意要北狄之地,但一直讓它亂著也非長久之計,另扶新王是一貫做法,舅舅懂朕的意思?」
姜儀低下頭:「臣明白。」
將軍府。
賀淵又換上他的女裝,站在將軍府門口示威,媒婆來一個瞪走一個,連路過的小姑娘凡是往將軍府看一眼的,都收穫賀淵黑臉一枚。
全京城都知道將軍這顆白菜讓人拱了,長得又凶又不講道理,高高大大地站在將軍府門口,昨天甚至把城北藥材店老闆他孫子嚇哭了。
姜儀從宮裡回來,一看賀淵那越發誇張的肚子,趕緊把他推進去。
這都什麼事啊,一不讓他跟著就站門口。
是個狠角色。
侍衛們見將軍回來眼含熱淚,但一看姜儀一點訓斥都沒,心裡大概有了底,在下一次賀淵站門口的時候,端茶倒水,殷勤地坐實了賀淵將軍府主母的位置。
「喝。」姜儀給自己和賀淵都倒了一杯水,盯著賀淵的肚子上的偽裝,覺得眼睛疼,「你快卸掉。」
賀淵默默拿出來,不是他沒臉沒皮,而是生活教會他如此。曾今他少年懷春,一言不發跟在姜儀後面好幾年,以為姜儀能動容。
可惜對方一點都察覺不到,甚至在他告白后居然逃了五年。這回讓他找到,賀淵發現,對待姜儀這種的,臉皮厚才有糖吃。
跟軍營長大的人講什麼理,直接動手壓倒便是。
要不是自己打不過……賀淵沒想到,自己這五年勤練不廢,武功精進,還是落了下風。就像最初姜儀來到王府做苦役那幾年,姜儀暗中出手趕走欺負他的人,他卻始終找不出這個人是誰。他對這個人又愛又敬,但遲遲找不出他,竟然生出了一股複雜的怨恨。
姜儀不願露面,因為只是順手幫的,自己在他眼裡跟路邊施捨的乞丐沒什麼不同。
這股怨恨在認識姜儀后,扭轉成無邊無際的佔有慾。
姜儀見他終於正常,鬆了口氣。明明外甥的肚子也有些明顯了,他只覺得外甥懷孕不易,換成眼前這個人,就成了怎麼怎麼彆扭。
他盯著賀淵的眼睛,突然道:「賀淵,你想當北狄王嗎?北狄與大魏定然還有一戰,到時我率軍攻打王庭,扶你上位,名正言順。從此大魏和北狄休戰百年,百姓和樂。」
賀淵嘴角一勾,狹長的風眼微微一眯,生出一股邪氣:「你在試探我?你不相信我?」
「不是試探。陛下也正有此意。」舅舅的演技一如既往糟糕,需要找外甥進修。
「你就是在懷疑我。」賀淵傾過身,捏著姜儀的下巴迫使他靠近,「不管你是不是試探,我的回答只有一個。」
「除非你想當北狄王妃,大魏皇帝肯放你聯姻,結百年之好。不然,我對王位無意。」賀淵語氣漫不經心,卻是極度真誠。姜儀是大魏將軍,他若即位,兩人豈不是聚少離多?
他目睹母親因為是大魏人受盡侮辱,鬱鬱而終,可以說,他對北狄王室的厭惡,完全不比姜儀少。
也正因此,他放任姜儀卧底,偶爾出手幫他;在大魏把北狄打得節節敗退,北狄內亂時,他懶得爭位,才讓草包索穆泰上位。
不過……當了北狄王就能早點在戰場遇見姜儀,從這點上說,他一直很遺憾。
「什麼王妃!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姜儀被調戲得面紅耳赤,我外甥可是要當皇后的,本將軍才不稀罕什麼北狄王妃。
但好像並不衝突。
……
舅舅幾天沒主動來找外甥,孟侜就被陛下留宿在宮裡幾天。
天天在龍床上擦|槍走|火,孟侜覺得自己不太吃得消。於是這天處理完公事後,天色剛黑,孟侜溜到將軍府找舅舅。
他來得不巧,舅舅拖著一個麻煩精去校場練功,還沒回來。
「那我自己逛逛。」孟侜讓劉伯不用陪著他。
他走到以前在將軍府的住的屋子,一開始被貼了封條,後來孟侜回來,楚淮引就讓人拆了封條,重新打掃乾淨。
姜瑤留給他娶媳婦的簪子他藏在這兒了。
當初楚淮引幫他從青樓女子那找回了另一半,不知道陛下現在會不會嫌棄它。
不要就……算了。
孟侜跪在床上四處尋找,當時藏在床板縫隙里,怎麼不見了?
他貼著床板縫眯起一隻眼,使勁往床底瞧,兩點綠色的翡翠光芒閃過,兩隻簪子安安靜靜地躺在床底。
孟侜這個床很寬敞,但底盤不高,恰好他能平展著身子挪進去。
這間屋子很神奇,床底地板的弧度很不平整,基本呈中間鼓起前後凹陷的趨勢。
也正因為這樣,他之前把安胎藥藏在床底非常安全。無論怎麼看,都看不見後半段,何況最裡面還有一個洞,用一塊磚擋著。
造這間房子的人是為了躲貓貓方便嗎?
因為地勢原因,他只能橫著進去,不能只鑽一個頭,不然肚子會被壓著。他艱難地蹭過中間那段,地板和床板距離很近,僅容一人趴著,不留神就磕到頭。等到了最裡頭寬敞的地方,孟侜可以自由翻身,他掀開地磚,先確定安胎藥還在。
這是證明他一早就知道懷孕的鐵證,千萬不能讓楚淮引看見,改天他得偷偷處理掉。
孟侜把磚蓋回去,小心拍了拍,你好好躲著。
他摸索了一陣,找到兩個簪子揣進兜里,呼了口氣,覺得趴著有點累,準備仰躺著挪出去。
但是,好像……
孟侜看著自己的肚子,不能吧?
進來的時候不是剛好嗎,怎麼一會兒就蹭到床板了?
有點懷疑人生。
孟侜吸了吸肚子,和床板稍稍分開。
所以他剛才是為趴著進來壓扁了肚子,才剛好的嗎?
孟侜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漆黑的床板,想當年本官腰細如柳,想用哪個姿勢,就用哪個姿勢。
陛下使孟侜發胖。
以後還會更胖。
說曹操曹操到,孟侜耳朵倏然豎起,聽見外面楚淮引問暗衛:「孟侜呢?在裡面?」
「剛進去一會兒。」
孟侜在黑暗裡瞪圓兩隻眼睛:突然慌張。
楚淮引推開門,「孟侜。」
空空如也。
「人呢!」楚淮引呼吸驟然緊促,柜子開著,一覽無餘。他往床底快速掃了一眼,也沒人。
暗衛都把房間圍了一圈,人怎麼還能不見?難不成將軍府有地道?
一個暗衛唰地從樹上落下,不可置通道:「孟大人確實沒出去。」
楚淮引心臟快被嚇停時,一道喪氣的聲音從不知道哪個角落傳來。
「我卡床底了。」
有點丟臉。
楚淮引:「…………」為什麼還能鑽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