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年齡不是問題
楊紫衣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又早已過了多愁善感的年齡。而此時此刻在這寥寥的春日晨曦中,她終是控製不住內心的感傷。
自從離開南山念月庵,她以為,她已經完全放下了肖澤,然而,在昨晚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她的心卻如揭開的舊傷疤,看到的是觸目驚心的傷痕累累,但她卻感覺不到疼,心完全麻木,麻木到連自己把自己都嚇到了。
清風襲來,帶著微微的涼意。
肩上一沉,一件外套搭在了她身上,衣服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回眸,淺笑,“怎麽,你也睡不著?
又是這該死的淺笑!徐曼冬看到她的笑容,心又開始慌亂開了。隨便的應了句,也咧開嘴笑,不過,他的笑是用來掩飾他狂跳不止的內心的!
徐曼冬站的位置正好迎著剛剛升起的朝陽,他一笑落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楊紫衣忽然就想起了陽光少年的這個詞,年輕真好!他的笑容感染著她,淺笑被渲染成明媚的笑容,且笑裏也多了些青春飛揚,在徐曼冬看來居然有點像未暗世事的小姑娘。
這樣的楊紫衣更讓徐少心動,更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用心和行動來愛她,嗬護她的感覺一下子變得很強烈。
而此時,門廊裏的肖澤,也看見了紫衣那樣的笑容,這是自他回歸,看到紫衣以來,她笑的最為真切的一次。這樣的笑,讓肖澤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梳著高高的馬尾辮,總是活力四射的姑娘。
紫衣並不像肖淋,愛動愛鬧,她行動說話沉穩大氣,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卻沒有大小姐的刁蠻。
那時的紫衣對肖澤有著極強的感染力,即便她什麽也沒做,就隻是安靜的在他身邊站著,就能讓他熱情洋溢,煥發神采。一轉眼卻十年過去了,他們都已不再是曾經意氣風發的年紀,或者說都不是過去的自己了。
當肖澤看到紫衣將那極具感染力的笑容給了徐曼冬,他很不舒服,不再猶豫不決,他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肖澤這一夜也沒有睡,昨晚,紫衣見到他,反應冷漠,讓他非常恐慌,似乎印證了他一直擔心的事情:當他具備了重新擁有她,嗬護她,寵愛她的自由時,在她心中他卻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感慨時過境遷的同時,他想要迫不及待的告訴她,他即將離婚,馬上就成為自由之身,他要請求她重新接納他。
當他在窗口看到紫衣出現在大門口的台階上,顧不得多想,穿衣出來,卻晚了徐曼冬一步,看著他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看著那兩個人相視而笑,笑的是那麽的相似,都是如此幹淨、明媚,不沾染一絲雜質。
楊紫衣看到了肖澤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次春遊,也是這樣,她沐浴在晨風中,他朝著她走來。
身前暗了下來,肖澤站在紫衣的正前方,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相互凝視。
徐少爺是個知趣的人,雖然不情願,但他看了一眼紫衣後,還是選擇離開。
這樣的早上,這樣的空氣,跑跑步,還是不錯的。徐少爺隻能靠運動來宣泄自己沒法兒表達的醋意。
“不好好休息,怎麽又跑出來了?”肖澤幫著紫衣抻了抻肩上的衣服,心裏本能的討厭那外套,那是徐曼冬的大衣,隱約的他還能嗅到殘留的他的氣息,紫衣的身上怎麽能沾染其他男人的氣息!但又不能硬生生的扯下去,那會顯得他很小氣。
這樣的感覺讓肖澤別扭極了。
“沒什麽!”楊紫衣淡淡的,做了幾個擴胸運動,那大衣披著好像不太方便,幹脆兩個胳膊伸進了袖子裏。肖澤更加不悅,自己並不知道,兩道英挺的劍眉擰到了一起。
“紫衣,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嗯,什麽?”依然還是淡淡的。
“她跟我提出離婚了,要求女兒給她!”
聽到肖澤這麽說 ,紫衣不驚訝那是假的,但是驚訝歸驚訝,心裏卻是平靜的,好像他跟他妻子如何跟她一點關係沒有,猶如在聽一個路人說話。
肖澤不滿她這樣的反應,拉她入懷,下巴放在她的發頂上,寬厚的手掌撫摸著她的背,紫衣記得曾經她很喜歡他的手,尤其是春寒料峭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裏,然後一同放進他外衣的口袋裏,那掌心總是那麽的溫暖,幹燥。
“再給我一點點時間,不用多久,我便可以像從前一樣,不,是我們會像從前一樣,快樂!”
不自覺的肖澤的唇在她的發間摩挲。
他很想吻她,但心裏有著膽怯。他為自己的膽怯很惱火。曾經是那麽親密無間的戀人,別說親吻,更親熱的事都做過。那時候他們認定了彼此,她必將是他無可取代的妻子,不管家人是否同意。
然而,今非昔比,不管多麽的不得已,他終是背叛了她,有了別的女人。他太了解紫衣,她的情感很潔癖,她一定介意他的背叛。
所以他膽怯,他不敢吻她,雖然很想,但依舊不敢擅動,隻是摟著她,拚命汲取著曾經熟悉的,喜歡的味道,似乎害怕一鬆手就再也不能相依。
紫衣並沒有掙紮,但是身體是僵硬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樣的心境,隻知道心是麻木的,並沒有因為肖澤帶給她這個消息而開心。哪怕是一點都沒有,難過呢?似乎也沒有,她的感覺就是聽到一句話而已。
紫衣笑,笑容清澈幹淨,“肖澤,我們回不去了!我現在的生活很好,如果你還希望我幸福,請默默的為我祈禱,祝福就好了!你是瑾瑜的表哥,是疼愛我的已故舅媽的親外甥,我們還是親戚!”
她用了是親戚而不是朋友,而且把那親戚的關係擺的很清晰,她在告訴他,還能跟他還有交集是多麽的無奈嗎?因為他們是這樣的親戚,沒有任何血緣,說近不近,但說遠也不遠。
肖澤心裏像是被什麽鈍器戳了一下,那種疼,漸漸的蔓延,經久不去。
他了解的紫衣是這樣的,對待他厭惡的人,有一點點毒舌。那麽現在她是厭惡他了嗎?
“紫衣.……”他還想說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叫出她的名字。
楊紫衣卻看都不再看他,追著徐曼冬遠去的身影,大叫,“曼冬,等等我,我們比賽跑步!”
肖澤的眼裏是晨陽的光暈下,紫衣嬌俏的背影,她追上了前麵的徐曼冬,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搭在肩膀上。兩個人跑了起來,風姿颯爽。
肖澤落寞而頹廢的坐在賓館門前的台階上,紫衣說,他們回不去了,是的,回不去了,他不在是原來的肖澤,她也不再是原來的紫衣了。
相對於落寞的肖澤,徐少爺此刻有點沾沾自喜,女神沒有搭理初戀,卻追著他一起跑步,這很好!
徐少本來就是運動能手,此刻有心儀的女子陪在身側,他跑的更帶勁兒了,所以,跑出去了很遠,他也不累。可是,楊紫衣不行,呼吸急促不說,兩個腿肚子都酸了。
“不行,不跑了,不跑了!”紫衣上氣不接下氣,停了下來,一手叉腰,一手朝徐少爺擺動著,“你自己跑吧,我老了,跟你們年輕人是沒法子比了!”
徐少爺很不喜歡紫衣說自己老,他停了下來,陽光的笑容綻開在臉上,“能跟我跑下來這麽一大圈,真的很不容易了!這跟年齡可沒有關係,這要是換我妹妹,跑不了半圈就罷工了!”
紫衣也笑,青春飛揚的笑,大口大口喘著氣,抬手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徐少爺從口袋裏拿出紙巾包,抽了一張出來,並沒有遞給紫衣,而是自己將那光滑而又飽滿的額頭上汗珠擦了擦。很奇怪,楊紫衣自然的接受了,並沒有覺得徐少爺這個舉動有什麽不妥。
站在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紫衣見徐曼冬做了幾個壓腿抻筋的動作,也心血來潮的跟著比劃了幾下。
這個早晨,她過得很開心。
好像,不僅僅是這個早晨,這幾天她都很開心,心裏莫名的被徐少爺的青春活力感染,好像自己又回到了二十歲的年紀。
徐曼冬當然也是開心的,他跟女神的距離在逐漸縮短中,比如在去山裏玩的時候,他會有意無意的扶著紫衣,會關心她,照顧她,這些都是他發自內心的,本能的。
每當此時,徐少就會看到,肖澤那張臉上寫著不滿和無可奈何,而他就會在心裏小小的得意一下。
既然,來的時候,是曼冬接的紫衣姐,回程的時候,徐少理所當然的邀請楊紫衣上了自己的車。當然,幾天下來,二人已經很熟了,沒有了來時路上的沉悶。
話題很多,當然最多的是紫衣的小侄子,廖瑾瑜的兒子,那個鬼靈精怪的萌寶。且,紫衣說,她要好好疼愛這個小侄子,將來會把大部分精力用在替廖瑾瑜那夫妻兩個教養這個智商超高的小家夥。
徐少爺自我領悟,想追紫衣姐得先討好她侄子。
還有,兩個人不知怎麽就提到了年齡這個話題,對於紫衣說得她比他大九歲,徐少爺立刻就提出了反駁,“哪有九歲,不過才八歲零十個月而已!”
紫衣笑問,“有區別嗎?”
徐少嘿嘿之後,說,“沒有,因為年齡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