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休息室裏彼此相見
雖然一隻手裏拎著支酒瓶子,但二少的另一隻手插在褲袋裏,以他經典的吊兒郎當的混球姿態,嬉笑著喊,
“小舅舅,你不過是個訂婚,弄得怎麽這麽興師動眾,就是咱家有錢吧,也不是這麽個造法吧?是不是太土豪了?哈哈哈哈!”
這話雖然有點扯,但也還說得過去,賓客們權當是為了熱鬧,身為小輩製造點氛圍。接下來,二少又說,“我這美麗、漂亮的未來的小舅媽,”特意咬重了未來兩個字。
“你不過是個準新娘,至於在這訂婚的日子就穿上婚紗嗎?聽說,未來的小舅媽不過二十二歲,難道你就這麽盼嫁?”
台上的歐陽曼寧似乎沒有聽見,麻木的站著,她的腦子裏自從家裏出來的那一刻就是空白的。
方黎含善解人意的捏了捏曼寧的手,她也隻是看了看他,沒有任何表情。
肖淋的拳頭,錘在二少的肩頭,“別瘋鬧,跟姐走!”
二少終是不忍,台上的那個美麗卻毫無生氣的女孩還是他認識的,他愛著的寧寧嗎?他不知道!
但他卻聽了肖淋的話,轉身,離開前,他和她的目光相遇,燈光閃爍,雖有那半副遮擋的麵紗,他隱約看到,她眼裏閃動的淚光。
二少低頭,邁開步子。
主持人繼續煽情,賓客們開始笑鬧,二少的餘光掃到,方黎含給她套上了戒指,吻了她的手背,然後抱了抱她。還好,並沒有擁吻!
儀式結束,酒宴開始。曼寧被送到酒店預留用做她休息、更衣的房間。進來前,她貌似聽到徐曼冬跟她說,“寧寧,要是累,就在裏麵多休息會!”
她沒理會。
呆呆的坐在房間裏,表情呆滯木訥。
重金聘請的造型師,舉著那套水藍色的晚禮服在一旁等著她褪下身上的婚紗幫她更換。
她卻一動不動。
造型師並不敢催促。
方黎含從外麵推門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伸手摸了摸曼寧的額頭,然後對造型師溫和的說,“她有點燒,讓她休息休息會,外麵給你留有座位,去吃點東西吧,我在這裏陪她。”
造型師出去了,房間裏死一樣的沉靜。
曼寧確實有點燒,但是並不嚴重。隻是,她今天,不,不隻是今天,自兩天前,她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包括她的爸爸,包括徐曼冬,更包括方黎含。
方黎含有點心疼這個才二十二歲的姑娘,但一想到她和肖潭那些親密的照片,他又恨,恨她背叛了他!
看她一副求死的模樣,方大總裁的心裏突然就冒了火苗,轉身也出屋。他去找徐貞茹,讓她來看看,她女兒這副模樣。
徐貞茹是喊著兒子一起進來的。她沒去找歐陽俊,這些日子,因為曼寧的事兒,因為歐陽俊生病,她和歐陽俊接觸的頻繁了些。王美新已經頗有閑言閑語,她不願意給身體本就不太好的前夫找更多的麻煩。
但是女兒又不願意搭理她,或許冬哥的話她還能聽聽。
可是徐貞茹沒想到,女兒一看到她進來,居然站起來,撲倒她懷裏,叫了一聲“媽媽”之後,哭的梨花帶雨。
這場景愣是讓徐少爺這個大小夥子,也掉了眼淚。這是幾天來,妹妹第一次出聲。且,她叫了媽媽。
自徐貞茹扔下曼寧一走了之以後,曼寧寧肯叫繼母一聲媽也不招呼徐貞茹一聲。甚至,在徐曼冬跟她說媽媽如何如何時,她會嗆曼冬,她是你媽媽不是我媽媽。
今天,她叫了,原本應該高興的日子,原本應該高興的母子三人,卻都哭的一塌糊塗。徐貞茹拍著女兒的背,“寧寧,乖!以後有媽媽陪著你,還有哥哥。不哭了!”
徐曼冬抹了把眼淚,拍了拍妹妹的腦袋,“過些天,哥哥帶你去旅遊,我們去荷蘭看你喜歡的風車還有鬱金香,去瑞士滑雪,去日本看富士山和櫻花!乖,不哭了!”
二少趁著方黎含和賓客寒暄,避過所有人的眼線,偷偷遛到休息室,打開房門的時候,正看見曼寧抱著徐貞茹,嚶嚶的哭出聲音。他還聽到她說,“媽媽,我以前錯怪您了!是我的錯!哇!”
這不是普通的哭泣,曼寧的哭有點撒潑。這樣的哭,這樣的場麵讓二少有點無措,他想好的那些話,卻不知該從哪說起。
還是徐曼冬相對冷靜,抬手抹了把臉叫了聲,“潭哥!”
曼寧的哭聲戛然而止,從徐貞茹的懷裏抬起一雙淚眼,準確的說,是一雙熊貓眼。樣子很滑稽,要照以往,二少一定會笑話,會逗她。但今天,他沒有那樣的心情。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本想捧著她小臉,替她擦幹淚水,但終是顧忌到徐貞茹在,將紙巾塞到曼寧的手裏,語調極其 溫柔,
“狀都哭花了,一會兒怎麽出去見人!”
曼寧不敢對視她那雙好看的挑花眼,那雙眼總是如同兩汪清澈的深泉,且打著旋,還不經意間放著電。
她看了便會彌足深陷,不想自拔。
而此刻,即便不去看她也能感覺到那漩渦裏洶湧的波濤,以及電流的釋放出的灼熱,正毫不掩飾的炙烤著她的麵頰。
歐陽曼寧並沒有使用他塞給她的紙巾,而是抓起媽媽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披肩,胡亂的在臉上抹了抹。
徐貞茹絲毫沒有責怪女兒的意思,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抬眼看了看二少,“冬冬,陪媽媽到門口抽支煙!”
徐少爺明白,媽媽知道肖潭有話要跟寧寧說,她在給他們製造獨處的空間。在門口吸煙,嗬嗬,不過是把風罷了!
休息室裏隻剩下了肖潭和曼寧。
空氣似乎都靜止了,並不是相對無言,因為沒有兩兩相望。曼寧始終低著頭,但是她卻能感受到來自他的灼灼的注視。
他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眼睛滑到眼尾,“我很想你!”
簡單的四個字,她的淚水又湧出了眼眶,有一滴他還來不及擦,便順著臉頰滑到了下巴上。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曼寧不知道該說什麽。或是什麽也不說才好,她和他此生終是無緣。
“我不要什麽對不起!”
“忘了我們曾經相遇過吧,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就當我們重來不曾相識!”她哽咽著,抽泣不止。
“沒辦法忘記,沒辦法當做不曾相遇怎麽辦?”他執著的望著她,即便她不肯抬頭看他。
她終於仰起頭,睜著那對有些滑稽的熊貓眼,掛著黑乎乎的眼淚,本來是極為有喜感的一副畫麵,卻讓肖二少看的心酸。
“肖潭,我們的相遇是一美麗的錯誤!”
“即便錯,也值得!”二少不喜歡她的這種言論,所以她的話剛一說完,他就扔出一句,語調待著點不耐煩!
曼寧又習慣性的抿唇。這次上牙咬著下唇。
他的手指撫上那粉色的唇瓣,“別咬!”他說。
她乖乖的鬆開了牙齒。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這是一周的藥,我都幫你分好了。其餘的,我會慢慢分,分好以後,會讓曼冬拿給你,想著按時吃,不能總是忘記,更不能怕苦。”
頓了頓,他繼續,“苦口良藥,對吧?”
她點頭,又一滴淚流了出來,沾染了他的指間。他終是控製不住自己,低頭吻了她。 他在她的唇瓣上嚐到了一絲鹹澀,他知道從此後自己的舌尖便種下了她眼淚的味道。
卻沒有想到一向保守、被動的她,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主動回應了他的吻,且吻的忘我,吻的投入,吻的很深…….
二少的脊背卻是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用力推開她,捏住她的雙肩,“寧寧,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懂嗎!”
這次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沒有深情的漩渦,隻剩下擔憂,還有恐懼。歐陽曼寧第一次看到肖潭這樣的眸光,原來他也會恐懼!
她一直以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實不然!她聽到他說,“寧寧,千萬不要做傻事,隻要你活著,我就會看到希望!”
曼寧捂著嘴,眼淚決堤,他居然猜到,她是在跟他做訣別,她的包包裏放著足夠的安眠藥,準備一會自我了斷。
唯一的期望就是能讓她吻他一次,帶著那種心動的感覺睡去,不再醒來。
她放棄了生的欲望,並不是單單因為她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她不久前才知道,她殺了人,是媽媽和方黎含一起給她善的後。
父親逼他和方黎含訂婚那天,她寧死不從,害的冬哥和父親還動了手。爸爸進了醫院,
等病情稍稍平穩,歐陽俊把繼母支走,留下她和冬哥,說了實情。
曼寧才知道,根本不是冬哥替她趕走了周文山,甚至冬哥都不知道那個周文山已經死了!替她做這一切的是媽媽!還有……方黎含!
曼寧當時還在強,她說她去自首,殺人償命她認了,她去坐牢,!但是爸爸卻長歎一聲之後問她,“你自首去坐牢,那你媽媽替你善後就是包庇罪,也一樣要坐牢的。你媽媽她今年已經快五十了,你忍心?”
徐曼冬聽了這話也傻了,一直以來,媽媽跟他並沒有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