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危難
憂鬱的夕陽落山後沒多久,慘淡的月亮伴著星的迷茫從東方升起,隨著一陣邪風掃過,氣溫陡轉急下,美麗的月空在烏雲的吞噬下逐漸變得暗淡,失了所有星光。
昏黃的路燈孤獨地立在街頭,此刻夜色迷蒙的街道已無人行走,但隨著一個女人的回來,這條街道陡然熱鬧起來,一輛輛汽車呼嘯而過,朝城北方向匆忙駛去。
阿依沙所居住的別墅就在城北,此刻整幢別墅裏燈火通明,一個巴掌在女人的臉上呼嘯而過,響亮得劃破了夜空下的寧靜,驚得窗外樹上棲息的雀鳥撲飛亂叫。
女人應聲倒地,顫抖的唇角綻出梅紅般的血痕,傷心的淚無盡流淌。
“今天早上走時你是怎麽承諾的?”男人憤恨地揪起她,怒火難平。
“對不起!”女人不敢直視他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容,隻能毫無尊嚴地任由他打罵,以此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厚著臉皮回來嗎?”男人氣得克製不住,毫不留情地推開她,狠狠撞向一旁的桌子,摔碎了放在桌上的玻璃花瓶,留下一地殘渣。女人腿腳不穩,不可避免地撲倒在殘渣上,鮮血淋漓,滿身傷痕。
“我不想畏罪自殺,我隻想得到一個公正的審判。”女人忍受著渾身的疼痛,緩緩站起身子,提出自己的訴求。
“你有資格談要求嗎?”男人隻覺她厚顏無恥,擠出一絲鄙夷的冷笑。
“隨便你,我也不是為求生才回來的。”女人無力地歎了口氣,百轉千回,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在他一次次無情的折磨下已不知死了多少遍。
“你當我不敢殺你嗎?”男人被她此刻的態度激怒了,攥緊拳頭,凶狠必露。
“如果你真敢,就殺了我吧!紮菲爾上校。”女人淚眼迷蒙地望著他,無所畏懼又萬分悲涼。
“就這樣殺了你就太便宜你了。”紮菲爾一臉冷酷,目光中盡是毫無仁慈的惡毒。
他話音剛落,一個六十多歲的大胡子男人帶著一眾仆從匆匆趕來。見到女人果真回來了,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憤而怒問道:
“唯希大女傭,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阿依沙和她母親呢?”
“抱歉,賽義德酋長,我沒能保護好她們。”唯希自責地低下頭,等待下一輪風雨襲身。
“到底發生了什麽?”賽義德酋長見她狼狽不堪,猜出定是遇上什麽可怕的事。
“婚禮的過程中遇到‘YSL真理軍’突襲,新郎被殺,其他人被‘哈木紮’劫持,場內一遍混亂,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唯希對那慘痛的經曆心有餘悸,不堪回首。
“如果真的盡力就不會活著跑回來。”紮菲爾在一旁冷嘲熱諷,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那時候他們人很多,我能跑出來都算是奇跡。”女人麵對他此刻的落井下石,傷心得幾近崩潰。
“自己無恥就罷了,還想博取別人同情。”紮菲爾完全無視她的尊嚴和生命,刻薄的言語一步步將她推向死亡。
“你就這麽想要我死嗎?紮菲爾上校。”唯希淚眼迷蒙地望著他那張無情可憎的臉,再也無法忍受心底的悲涼,暴出一聲歇斯底裏的怒吼。
“無恥的人不應該活在世上,會汙染我們的空氣。”紮菲爾高高在上地唾棄著她,等著賽義德酋長下達處死她的命令。
“我會給你一個有尊嚴的死法。”賽義德酋長心裏雖清楚,此事不能完全怪罪她,但心中的怒火總要找人發泄,對身旁的隨從命令道:“省去所有環節,留她一個全屍。”
“是!”隨從點頭應了聲後,目露凶光的朝唯希走來。
“我沒有背叛任何人,你們不能這樣隨心所欲地草菅人命。”女人在他們手中反抗著,絕不屈服就死。
“堵住她的嘴,趕快拖出去。”賽義德見她拚命抗爭,氣得喝斥起來。
“誰敢?”門外暴出一聲吼,震懾住屋內所有人,接著一個挺拔硬朗的身影從門外走進。
屋內人不明所以,齊齊回頭張望,原來是古太白上校。此刻他正怒氣衝衝地帶著一眾持槍下屬,朝他們勢均力敵地走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好似戰火一觸即發。
“古太白上校,你來錯地方了,這裏是我女兒的家,請你帶著你的人馬上出去。”賽義德酋長知道他來意不善,但自己的權威也不容他踐踏。
“你女兒的家我可不稀罕來,唯希是我的屬下,你們無權決定她的生死。”古太白傲慢地衝他冷哼一聲,狂放的神色壓根沒把他這個酋長放在眼裏。
“我的女兒和妻子有可能因為她而遇害,難道不該抵命嗎?”
“酋長也說是有可能,確定她們死了再找她索命也不遲。”
“古太白上校,我知道你現在春風得意,但也不能徇私包庇,她沒能保護好主人,難道不該受到責罰嗎?”紮菲爾見他目中無人的前來攪局,氣急敗壞地大聲質問道。
“沒能保護好主人,也要看一下遇到什麽樣的對手。”古太白見他三番五次想要害唯希,怒斥道:“‘哈木紮’的凶殘和實力紮菲爾上校又不是沒有領教過,你自己都戰勝不了的對手,卻指望一個女人去戰勝他救出你心愛的女人,有你這樣自私無恥的嗎?”
“你……”紮菲爾被他滴水不漏的犀利言辭噴得一時語塞,氣得無語反駁,與哈木紮的幾次交手,自己確實沒有討到過便宜,而且還敗得很慘。
“我要是紮菲爾上校就將這事爛在肚子裏,落井下石,小心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引別人笑話。”古太白趁熱打鐵,繼續攻其軟肋,噴得他個體無完膚。
“古太白?穆斯塔法,這裏不是‘塞哈爾’部落,請別欺人太甚。”賽義德酋長被他氣得瞪眼吹須,失了偽善的風度。
“欺人太甚的人是你,賽義德酋長,你無中生有斬掉了我兩根手指就算了,現在又要斬掉我的左膀右臂。”古太白受夠了他平日陰險的嘴臉,氣得將隻剩下三根指頭的左手伸出來,展示在他麵前,山呼咆哮。“你的老婆孩子是人,別人的老婆孩子就不是人了,你這虛偽、狡詐、自私自利的老家夥,還要惡心人到什麽時候?”
“你……你想造反。”賽義德氣得眼前一黑,血壓升高得渾身顫栗起來。
“造反這罪名不是你能下定的,當好你搖尾乞憐的地方酋長,興許穆國正府會讓我多留下來一段時間,不致‘拉胡爾’城過早被‘德爾古’正府軍攻破。”古太徹底與他撕破了臉,將那層誰也不敢觸及的窗戶紙捅破,揭露出裏麵赤果果的真相。
“你……你……”賽義德酋長指著他,氣得眼花繚亂,隻覺血液沸騰直往頭頂上衝,眼前一黑,失神了一瞬,不是旁人及時扶住,恐已狼狽得栽倒在地。
“酋長有空多保重身體,少一點喪盡天良,活得那麽令人討厭沒意思。”古太白懶理他死活,鄙夷地冷啐一聲後,拉著唯希大搖闊步地離開了這險象環生的地方。
唯希簡直不敢相信古太白為了救她,將賽義德酋長氣得半死,想著自己又連累他,深感內疚得不知該如何麵對,報答他一次次相救的恩情。
回到古太白所在的營地已經很晚了,剛從車上下來,歐德那張焦急的臉就出現在她眼前。
她不及反應,就已被他一股腦地攬進了懷裏,動彈不得。
“太好了,你還活著,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歐德不顧旁人目光,抱著她激動得喜極而泣,無法表達此刻的喜悅。
“好了,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唯希寬慰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感謝他的擔心。
“你要是有事,歐德這小子一定會自殺,到時候撒比特酋長不找我拚命才怪。”古太白難以想像地打了個顫,沒有上前替唯希解圍。
“我可無力承受這樣的話。”唯希從歐德懷中掙脫出來,瞪了一眼古太白,很是煩惱地歎了口氣。
“唯希姐,以後別再理賽義德酋長家裏的人了,他們都是壞蛋。”歐德雖不聰明,但對賽義德酋長一家子的偽善還是看得一清二楚,萬分鄙夷。
“嗯,以後我會小心的。”唯希想著法迪是他們家的女婿,以後想不打交道都難。
“好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回宿舍睡覺去吧!明天還有新的任務。”古太白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扭了兩下脖子,打算回去睡覺。
“新的任務?”唯希一愣,聽出他又要上前線。
“‘巴依傑’城失守了。”古太白無奈地歎了口氣,很是痛恨那群守城的廢物,硬是把他辛苦打下來的城池弄丟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唯希想著阿依沙還不知生死,希望他能晚點走,幫她把眼前的困難解決掉。
“等正府通知。”古太白看出她有心事,安慰道:“如果你害怕獨自呆在營中,那就隨我上戰場吧!”
“不用,我能獨自應付眼前的困難。”唯希恪守底線,絕不隨他走上極端的道路。
“隨便你,但萬事要小心。”古太白沒有勉強,衝他恬淡笑過後,就先行一步回宿舍睡覺去了。
唯希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像是裝著一堆羽毛,被恣意的風吹過後飛揚在天,起起伏伏,忐忑不定,就是不肯隨心落下,結束這個磨人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