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亡
日子一天天過去,紮菲爾憑著自己的小聰明,屢屢獲得穆國正府的信任,完成一個又一個任務,晉升之路可謂是平步青雲,短短幾個月裏升到上校軍銜。
隨著營內一聲號角,新的戰鬥開始了,戰士們與自己的妻兒依依不舍地作別後,整裝待發,踏上了新的征程,開始新一輪攻城略地,成就他們充斥血腥的輝煌。
唯希不等手頭上的活幹完,就偷跑出食堂,躲在暗處,無比擔憂地目送法迪隨隊離開,可此刻他正與阿依沙深情道別。
唯希遠遠地望著他們你儂我儂,難舍難分,心裏就像被坦克碾過,一股粉身碎骨的疼痛蔓延全身,讓她歇斯底裏幾乎站立不住。
她癱軟地回過身子,靠在身後沾滿塵埃的牆上,傷心的淚水在兩側臉頰無盡流淌著,無法忍受這無情的畫麵,讓她椎心剌骨,痛不欲生。
直到餘光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身邊,她側過頭,歐德正黯然神傷地站在她麵前,眼睛裏閃動著淚光,流露出一絲知曉答案後的悲涼。
“原來這一切是真的,你真正愛的人是紮菲爾上校。”
“這個不重要,他不會愛上我的。”唯希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傷心地強裝堅強。
“可他會傷害到你。”歐德心疼地拽住她的雙肩,憤怒、悲涼、無奈,隻希望她別受到傷害。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唯希從他手中掙脫出來,滿目淒楚,自嘲地苦笑一聲,掩飾自己內心的悲痛。
“唯希姐,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我會超過他,讓你愛上我。”歐德以為她是因為紮菲爾的上校軍銜才喜歡他的,所以此刻並未強迫她接受自己,而是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至少要比紮菲爾強。
“有空回去多讀點書吧!”唯希始終將他當個孩子看待,沒太當真地離開了。
自從男人們上前線打仗去了,整個“拉胡爾”城明顯冷清許多,食堂裏的活也隨之減少大半。
唯希脫掉罩袍,席地坐在灶台旁。本想就此休息一會兒,不想這時身後的廚房大門突然開了,停頓了一會兒,響起一串沉沉的腳步聲,進來一個憤怒的身影,將她整個人淹沒。
隨著眼前突然變暗,她下意識地回過頭,隻見阿依沙挺著孕肚正怒視著她,一臉惡氣不消的神色。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唯希想著廚房裏的味大,怕引起她的妊娠反應。
“回答我,你為什麽要勾引紮菲爾?”阿依沙對於她的背叛難以釋懷,滿臉受騙的怨憤。
“因為他長得太像我的丈夫,對於我莫名其妙的情不自禁,我感到非常抱歉,真的不想傷害到你。”唯希無奈地垂下眉宇,心裏雖委屈,但也能理解她內心的憤怒。
“這不是理由。”阿依沙心裏雖氣她勾引自己的丈夫,但更氣自己的丈夫接受她的勾引,想著這些,心裏又是一通苦水翻滾,怨道:“我身邊最信任的兩個人,為什麽要當著我的麵幹出這樣醜陋的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隻是一時衝昏頭腦,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把他跟我死去的丈夫當成同一個人。”唯希萬念俱灰地歎了口氣,知道這一切全是紮菲爾的陰謀,他的目的無非是想離間她與公主之間的信任,從而支開她,擺脫她的監視。
“一句‘稀裏糊塗’就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阿依沙隻覺她是在強詞奪理,無比諷剌地笑了起來。
“我沒有想要推卸責任,隻是希望你能有點自信,我一個三十歲的寡婦再怎麽一廂情願,紮菲爾上校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唯希以自鄙的方式抬高她,給予信心與安慰,希望她能就此消氣。
“如果換作是別人我會原諒,可你是我身邊最為信任的大女傭,我接受不了你的背叛,更無法原諒你。”阿依沙愛恨交織地望著她,心緒極度複雜,無法勉強自己放下怨恨。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唯希麵對她的指責心如刀絞,正欲開口再向她解釋,不想窗外這時陡然傳來一陣飛機的轟鳴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很快響至頭頂。
她一個驚愣還沒反應過來,耳邊一聲巨響,腳下猶如地震一般顫抖起來,接著“哐哐”幾聲,房梁搖搖欲墜得灰灑沙落,木屑瓦片垮落一地,屋內一片狼藉。
若不是她舍命及時推開阿依沙,恐怕這時阿依沙已被落石瓦礫砸中腦袋,魂歸他處。
“怎麽回事?”阿依沙腦子發懵地張大眼睛,驚魂未定,貼著牆麵瑟瑟發抖,對眼前突如其來的危險,有些茫然無措。
“一定是聯軍部隊知道城裏的戰士上前線去了,所以這會兒趁城中空虛突襲這裏。”唯希眼見形勢危機,不能逗留,不由分說地拉著阿依沙,掩護著她衝出了食堂。
還未來得及逃出食堂範圍,身後的食堂瞬間垮塌,揚起蘑菇雲般的塵土,覆蓋了周圍萬物。
唯希緊緊抓住阿依沙的手,穿梭在如空氣般存在的灰霾之中,眼前危機四伏,昏暗一片,她努力地朝著光明的地方奔逃,絕不放棄希望。
“噢!你放開我,我要去找爸爸。”阿依沙在這關鍵的節骨眼突然停止了奔逃的步子,堅持要去找自己的父親。
“賽義德酋長現在一定在指揮戰鬥,抗擊突襲敵軍,你現在去會很危險。”唯希苦口婆心地勸她,希望她不要任性。
阿依沙本欲堅持,不想身後又落下一顆炮彈,爆發出一股巨大的浪氣,瞬間將她與唯希掀翻倒地。
再抬頭望向天空時,無數架直升機如蒼蠅一般,在天空中瘋狂地發射著炮彈,迎著硝煙彈雨從頭頂掠過,看樣子飛機裏坐著敵軍派遣攻城的地麵部隊。
唯希眼見城裏混沌一片,哭嚎聲不絕於耳,敵軍此刻已侵入城內,與守城士兵展開最為激烈的交火。
為了保護阿依沙,唯希顧不得自身安危,處處掩護著她,小心躲避流彈的襲擊。
一路躲藏,一路逃亡,在真主的保佑下,她倆總算得以保全成功逃出城。可城中四散奔逃的百姓就沒這麽好運,屍橫遍野,不分老幼,其中包括賽義德酋長的三夫人和他年僅七歲的兒子。
阿依沙眼見親人橫遭不測,暴屍街頭,心裏激動得胎動不止,悲憤難當。但為了保全性命,等待丈夫回來,她又不得不咽下淚水與悲痛,跟隨唯希一路逃亡。
唯希怕她在逃亡的途中動了胎氣,不得不背著她,放緩腳步,冒著重重危險,慢慢前行。想著城外山多,可以先逃到山中躲避。
一路荊棘,拔山涉水,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幾個月前,穆薩曾經養傷居住過的山洞。
想著那裏隱蔽,而且還留有穆薩未吃完的食物和自己醃製的鹹雞蛋,唯希就難掩興奮,總算找到了一個絕佳的避難地點。想罷,就狠一咬牙,背著阿依沙前往了那個山洞。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此刻山洞裏濕漉漉一片,大量動物糞便充斥其間。而穆薩留存下來的食物也無一例外被光臨過此洞的動物啃得稀爛。
好在自己醃製的鹹雞蛋埋在土裏,躲過一劫,但醃製的時間太久,也不知道是否還能食用?
但眼下岌岌可危的形勢,也容不得他們挑三揀四,有的吃就算不錯了,哪還顧得上食物是否變質?
唯希想著鹹雞蛋是用鹽醃製的,鹽本來就有防腐的作用,雖過了這麽久,應該不存在變質的問題。
但也有一個問題不能忽視,就是醃製的時間太長,難免雞蛋的鹽份驚人,怕是已經鹹得進不了口。
以自己在國內吃鹽鴨蛋的經驗,鹽份大多是蓄積在蛋白處,蛋黃應該不會太鹹。
所以為了照顧到阿依沙身懷六甲的身體,她便精心挑選出一些保存較為完好的蛋,烤熟後剝殼,去除蛋白,將較好的蛋黃留給她吃,自己則在一旁要麽餓肚子,要麽吃點洞外樹上還未成熟的野果。
堅持了兩天,唯希總算在山下打探到消息,由於古太白的軍隊及時回來救援,“拉胡爾”城總算在敵人猛烈的炮火下得以保住。
唯希想著可以回城了,便趕緊回到山上的洞中,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阿依沙。阿依沙擔心父親和母親的安危,聽到這個消息後就亟不可待地要求下山,回城去找他們。
唯希見她臉色蒼白,肚子時不時隱隱作痛,想來經過兩天逃亡,隻怕已是動了胎氣。
為了保護她肚裏的孩子,她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體,咬緊牙,再次背起她緩步下山,一路艱辛地回到城中。
連遭兩次空襲,“拉胡爾”城此刻已是千瘡百孔,滿目瘡痍,幾乎沒有一座完好的建築。好在賽義德酋長安然無事,總算可以將阿依沙公主交到他手中。
唯希眼見她回到父母身邊,不禁長籲一口氣,自己總算可以安心了。
可惜回到已成危房的宿舍沒多久,傳來了一個跟自己脫不了幹係的噩耗,阿依沙公主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