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寄人籬下
唯希迷迷糊糊地聽到身旁幾個人嘰嘰歪歪地議論，吵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眼前那幾個看熱鬧的人，正撅著屁股，扒在車窗上排成一排，不時朝遠處指指點點，預測結果。
唯希不明所以，也跟著起身扒在車窗上眺望。隻見不遠處的一棟高樓上火光衝天，拌隨著滾滾升騰起的黑色濃煙，壯觀得像是人間火獄一般讓人畏怕。
因為有風的推波助瀾，高樓的火勢仍在蔓延，一層連著一層，火燒連營般火浪滔天。
“天啊！那……那不是我家嗎？”唯希像遭雷劈似的驚叫起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自己的家就這樣在她眼前化作一片火海，讓她無力shen吟。
唯希滿眼火光，渾身無力，陡感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昏厥過去，腿下軟得像是踩進了流沙，一步餡一步地趔趄著跑下了公交車。
撒開腿，朝自家方向一路狂奔。趕到家門口時，公安消防人員已經封鎖現場，此刻誰也不準靠近失火現場。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化為烏有，變成黑漆漆的一片，更可怕的是自己所有的財產以及證件全都燒沒了。
待到大火完全被撲滅時已經是淩晨，警察仍舊封鎖現場，要查找起火的原因，而她悲催了，變成真正無歸可家的人，沒有證件，想住賓館都難。
“怎麽會這樣？我到底做錯什麽呀？要遭此厄運。”唯希從當地警局登記完回來，欲哭無淚地遊蕩在昏暗無人的大街上，失魂落魄得像個精神病人，兩眼無助地望著天，自言自語地shen吟道：“現在怎麽辦？難道今晚真的要去救助站過夜？”
“救助站是收容乞丐的地方，我才不去呢！”唯希東遊西蕩，也沒個方向，救助站是打死也不會去的，沒有證件賓館也住不進去，周圍又沒一個網吧，眼下除了幕天席地，還真沒個地方落腳。
“難怪那個阿拉伯人要我住在他家，原來他早就知道我家失火了。”唯希憤憤說著，總算明白法迪為什麽會如此好心主動收容她，原來他真是在可憐她。“我呸，打死我也不接受你的憐憫，我寧可去救助站也不去你那裏。”
唯希在街上一路走一路罵，正下定決心露宿街頭，不想這時天宮不作美，陡然一個閃電照在她身上，嚇得她個半死，接著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響，徹底把她的膽給震碎了。
“媽呀！”唯希閉上眼睛嚇得哭爹喊娘，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跑，很快豆大的雨點從天空落下，冷風呼嘯，大雨傾盆，轉瞬淋得她渾身透濕，比落湯雞還狼狽。
這時，前方雨霧中陡然射來兩束剌眼的強光，唯希眯眼一看，原來是輛“的士”正濺著水花朝她迎麵駛來。
唯希見到的士，如見救星，趕忙揚手將“的士”攔下，坐進車裏後不禁長長舒了口氣，總算得救了。
“小姐，你想去哪裏？”的士司機手撐方向盤，回頭問道。
“去……”唯希猶豫一下，心想，總不能真的去救助站，再說法迪也是一片好心，自己不領情似乎也不禮貌，幹脆去他那裏，算是成全他的一番好意，想罷，最後還是厚顏無恥地對司機報上了法迪的住址。
到達“星月莊園”時，大雨還在下，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式。唯希淋著大雨，落寞地站在他家門口，來回踱步了一會，舉手想去按門鈴又百般猶豫，始終拉不下臉皮進去求人收留。
20分鍾過去了，她還在門前徘徊不定，直到手機響起。她拿出手機一看，是法迪打來的。
“喂，這麽晚打電話來幹什麽？”唯希死撐著臉皮，若無其事地問。
“問候你一下，還好吧？”
“好，我好得很，躺在家裏不知多舒服。”
“家裏？你家裏在下雨嗎？怎麽這麽大的聲音。”
“我……我現在在洗澡，哇！好舒服呀！”唯希淋著冷雨，裝出一副洗熱水澡怡然自得的樣子。
“真的？”法迪低沉著聲音問，語氣中充滿懷疑。
“當……”
唯希“然”字還沒說出口，天空陡然一閃，不及掩耳地砸下一個響雷，驚得她跳將起來，將手機扔得老遠，嚇得抱住頭蹲到地上，戰戰兢兢，滿腦子都是自己曾經做過的虧心事。
“真……真不能說慌呀！一說慌就打雷。”唯希蹲在地上，哆嗦著綣成一團，一隻眼緊閉，一隻眼半睜，偷偷窺天，感慨天威不可冒犯。
“叮……”門前的語音喇叭突然響了，出現了法迪的聲音：“喂，你打算在我家門口站到什麽時候？你要是真不想進來，我可就鎖門睡覺了。”
“我……”唯希聽到他的聲音，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原來莊園周圍布滿攝像頭，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法迪的眼皮底下。
見他下最後通牒，再也顧不得臉皮顏麵，起身就朝他大門上一陣猛拍，拍得驚天動地，神攆鬼追地大叫。“喂，你別睡覺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開開門，開開門。”
唯希在他家大門前驚昂鬼叫了一陣，莊園裏一個叫“蘭妮”的菲律賓女傭像是接到命令，撐著傘走過來開門。
在蘭妮的帶領下，唯希很快進到那幢溫暖的大別墅，法迪這時正坐在書房裏喝茶，見到她不出所料地回來，臉上沒有特別驚訝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送上最優雅迷人的微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家失火了？”唯希忍住憤怒，興師問罪。
“是呀！”法迪不緊不慢，放下紅茶杯，答得倒爽快。
“你是怎麽知道的？難到是安拉胡告訴你的？”唯希有些猜不透，隻能拿安拉胡來解釋。
“電視上的即時新聞一直在播，隻是你沒留心看而已。”
“既然你早知道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隻怕你會說我是在詛咒你。”
“我……”唯希睜大眼睛，股著腮邦子，滿臉被人誤解的憤怒。
“蘭妮已經幫你把房間收拾好了，你現在可以直接去住。”法迪衝她溫暖一笑，給予無限安慰，同時也把她的憤怒嚴實地堵在心裏，發泄不出。
“我的房間？”唯希一愣，剛才的憤怒頃刻被一絲好奇所取代，壓抑著內心的向往，悶騷地問道：“我的房間在幾樓？”
“幾樓？你的房間在西側花園的廊房裏。”法迪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直接告訴了她答案，轉過頭，又用英語對蘭妮交待了幾句。
“西側花園的廊房？”唯希不解地望著蘭妮，她理想的房間應該在這幢漂亮的大別墅裏。
“是呀！小姐，您的房間跟我們的房間是連著的，您就住在我的隔壁。”蘭妮用英語禮貌地說道，非常願意跟她做鄰居。
“什……什麽？”唯希一聽，氣得鼻子都歪了，瞪眼怒道：“你把我當你家傭人呀！”
“當然不是，我們家傭人是靠幹活吃飯的，你不用幹活，所以三餐自己解決。”法迪嗬嗬一笑，滿臉商人的算計，不失憐憫地又說：“作為朋友，房子讓你免費住，當然水電也免了。”
“這樣對朋友，你還真是夠仗義的。”唯希故意說反話冷了他一眼，憤怒又從失望中燃燒起來。
“知足吧！”法迪神情玩味地朝她笑了笑，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的埋怨，見她衣服濕漉漉的，便命蘭妮先送她回房間。
“喂，我……我家現在燒得個精光……”唯希禮貌地要蘭妮等她一下，局促在法迪麵前，嘴裏嘀嘀咕咕，像是有事相求，滿臉不爽快的半晌不肯離開。
“然後呢？”法迪不解地望著她。
“我現在身上隻剩幾十塊錢，還有一個月要過。”唯希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意圖，而是拐彎抹角地提醒他好人做到底。
“然後呢？”法迪臉上一沉，明白了她的意圖。
“借點錢給我。”唯希厚著臉皮，勉強地說出了口。
“你想借多少？”
“你能借多少？”
“每借一萬，上繳百分之三十的利息就可以了。”
“靠，你這是在放高利貸呀！”唯希驚得跳起來，真是為富不仁。
“不，這是親情價。”法迪不緊不慢，朝她善意笑著，舉手投足仍是那樣的優雅從容。
“這麽高的利息，還叫‘親情價’？”唯希被他道貌岸然的樣子氣得無語。
“你要是沒有感受到我的一番情意，那你就別借了。”
“你……，你還真是‘慈不掌兵，義不經商’，看你這副為富不仁，虛偽奸詐的樣子，真是奸商中的奸商。”唯希咬牙切齒，氣得一腔怒火燒到拳頭裏，但眼下寄人籬下，又不敢在他麵前發作，隻得忍氣吞聲地苦逼吟道：“自古奸商無好人，自古奸商是非多，想得奸商一縷金，必被奸商扒層皮。”
“喂，你想好了沒有，你要是不想借就算了。”法迪雲淡風輕地說著，似乎吃定了她。
“行……行……行，先借個兩千。”唯希雖氣憤，但也別無它法，隻好心裏計算著利息，借了個保守的數額。
“明天去傑生那裏拿，別忘了留個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