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挑戰深海
林浩宇有點意外，這座大廳雖然不大，此刻卻已經聚集了上百人。
其中絕大多數林浩宇都見過，卻沒想到這一次竟然被拉波爾塔全部都召集到了這裡。
因為他們便是從歷年浮世會訓練營里走出來的那些覺醒者當中的真正佼佼者，也都是有資格參與過深海試練的。
望著那些同樣看向他的目光，這些人或已白髮蒼蒼，或者目光凌厲沉穩厚重，林浩宇估計，恐怕所有還在世的成員，這一次真的聚齊了。
沒人比林浩宇更清楚，浮世會真正的力量，並非是那些掌控著領地上各大分會的分會長和他們的手下，而是這些訓練營的精英和他們的手下。
如果拉波爾塔一聲令下，這百餘人帶領手下傾巢而出，這世上只怕沒有任何勢力能與之相抗。
可惜，拉波爾塔就算在上一次浮世會面臨空前動蕩之際，也只派出了不足十分之一的力量，便配合林浩宇率領浮世會那些中下層成員將暗夜使徒差點覆滅，可見這一股隱藏著的力量有多麼強。
其實在場的這些人，大多屬於林浩宇的前輩，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比林浩宇更出名。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林浩宇是第一個走出深海的。
不管各人內心充滿著怎樣的情緒，也無視著那些目光裡帶來的欽佩、狂熱、挑釁、不屑，林浩宇默然的走了過去，挑一處相對寬敞些的空地，和兩邊人點頭示意，便和哈利一起安靜的等待。
幽深的大廳在幽藍的光線里格外通透，百餘人或坐或站，卻沒有一人出聲。
很快從一處洞壁的開口處，朱爾斯推著一輛輪椅走了出來……
＊＊＊
兩道目光隔空對接，卻只是停留了不足半秒便即交錯，如果林浩宇沒有記錯的話，他和坐在輪椅上那個人，只怕至少有四年沒有相見了吧。
而事實上豈止四年！
林浩宇十八歲執掌浮世會會務，在前兩年相對生澀時，還要不時的面見拉波爾塔接受指導，但是隨著他飛快的成長，處理起會務越發遊刃有餘，兩年之後除非有重大事宜，拉波爾塔會給林浩宇傳一下口訊以外，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
直到四年前，因為那個懸賞任務失敗，拉波爾塔突然出現，在暴怒當中和林浩宇當眾反目，不但被林浩宇打傷，還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內部通緝令……
轉眼十年之間，其實林浩宇和拉波爾塔這才是第二次見面。
看著朱爾斯推動輪椅緩緩走向大廳中間，林浩宇心底忽然覺得古怪。
原來他和這個一直口口聲聲稱為老師的男人，原來彼此是那樣陌生。
如果不是出身讓他和浮世會完全捆綁在一起，那麼他和拉波爾塔之間竟然沒有更多交集。
特別是當他走出訓練營之後，恍然間林浩宇下意識的回憶，才猛然想到自己竟然就快要三十歲了……
而輪椅中的拉波爾塔面色枯槁，雙眼渾濁，稀疏的頭髮也沒有掩蓋起來，呈現出一股人生盡頭的凄涼與暮氣。
可是實際上他只怕還沒到六十歲吧……
當看到拉波爾塔這副樣子的第一眼，不知怎地，林浩宇心底對於此人的所有怨念、懷疑、以及算計全都一下子遺忘到了腦後。
朱爾斯拍起了掌，聲音在大廳里迴響。
此刻，所有人都已經站立起來，畢恭畢敬的向拉波爾塔躬身行禮。
拉波爾塔笑了，那是怎樣一個悲切的笑容！
「好了，今天大家能回到這裡我很……咳咳……高興。很高興在人生的最後時光還能看到你們一眼……咳咳……」
這句虛弱的開場白令許多女性成員淚沾雙眼，有人已經抽泣起來，就連林浩宇身邊鐵塔一樣的漢子哈利的眼眶都已經紅了。
「老師……」
許多人在輕聲呼喚，卻不敢真的喊出聲來。
「好啦，我不是還沒死呢么！人生自古誰無死，此生能培養出你們這些出色的精英，我也算滿足了，也算對得起浮世會，但是……咳咳……就算要死，也要善始善終有個交代……」
大家都知道，這番開場白之後，應該就是這次聚會的重點內容了，拉波爾塔還像從前一樣嚴謹，面臨生死之際不僅淡定從容，更是直白從容的講出自己的遺言。
「……先知，你出來。」
林浩宇沒想到拉波爾塔居然先點自己的名字。但是看到目光已經聚焦到了自己身上，便只好越眾走了出去。
然而就算他自認內心強大，可是當上百道目光帶來的壓力集中到了身上，林浩宇依然感受到了腳步的沉重。
不足二三十米的距離，他居然每一步都格外笨重。
「老師！」
在拉波爾塔面前，林浩宇躬身一禮。
拉波爾塔再度露出笑容，竟然能夠感受到他傳遞出來的欣喜。
「好孩子，你很好。」
林浩宇竟然無法出聲。
還是拉波爾塔讓周圍的氣氛醞釀了一下才道：「孩子，你先到我身邊來。」
林浩宇依言站到了朱爾斯身邊，後者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情進展到了這個程度，所有人都已經知道接下來的內容了。
拉波爾塔抿了抿唇：「好了，現在說正事。大家都知道我已經活不了幾天了。今天召集你們回來就是要確定一件事，我死以後由誰來接班。」
沒有人說話，雖然拉波爾塔看似詢問的口氣，但是剛剛一番舉動，誰不知道那個人已經非先知莫屬了。
果然拉波爾塔繼續：「對於浮世會來說，這個人選很重要。對外要有巨大的名聲和影響力，對內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服眾，而且具有卓越的才幹和執掌會務的經驗，以及沒有太多反對意見。我這麼說你們可同意？」
「同意！」近百人沉聲回應。
等大廳內回聲消失，拉波爾塔又道：「我覺得先知這孩子不錯，他從小跟著我，才華天賦自不必說，自己又努力，而且有過多年執掌會務的經驗，他的實力呢有目共睹，又為我浮世會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所以我決定……」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拉波爾塔即將宣布的名字了，就連林浩宇也開始考慮要不要接受或者直接拒絕。
而誰也沒想到拉波爾塔說出來的話卻和所有人想的並不一樣。
「……我決定給先知一個挑戰的機會！」
挑戰？
這是什麼情況？
滿場愕然。
林浩宇也驚訝的抬頭，仔細回想這句話，這個突兀的轉折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是拉波爾塔還沒有說完。
「你們都很清楚，做為暗黑世界乃至整個能力界公認的第一大組織，其實浮世會所面臨的內憂外患從未減少過，而且還有著逐年增加的趨勢。所以要想成為會長的不二人選必須能夠力排眾議具有讓人無話可說的資格和實力。而這個資格並不能由我一個即將成為前任會長的一人說了算。要知道人非聖賢，總是有私心的，這麼多年來我培養的學生何止千萬，就算優中選優，今天能站在這裡的你們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說實話，如果單從感情角度去選擇有時候很難取捨。如果一定要我來指定，無論遠近親疏個人好惡，難免偏頗和有失公允。就算你們大家不好站出來反對，難道私下裡就會心服口服么？
所以，我決定從今以後，歷次的會長繼任者只能從前任那裡獲得一個提名的資格，然後所有人在集會時再公推一個名額，要想最終獲得會長的身份，就要各自憑他們的真本事來競爭吧。
我這也是為了浮世會的萬年大計前途命運著想，只有確立了真正能夠保障公平的制度，才會讓人無話可說。
你們只要知道一點，這是良性的競爭，把一切都擺在所有人面前，能者居上才是人心所向，從而避免導致紛爭分裂。」
整個大廳寂然無聲，都在思索拉波爾塔的這番話。
就連林浩宇也為他最後那一句觸動，彷彿隱隱抓到了什麼。
過了半晌才有人問：「老師，那麼挑戰又是什麼？」
拉波爾塔道：「很簡單，讓他們去深海。第一個走出來的就是成功者。」
這句話登時讓所有人臉色大變，引發了一陣竊竊私語，但是又不能公開了說。
挑戰深海啊……那豈不是把資格的範圍直接鎖定了，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從裡面走出來的就那麼幾個……
然而即便如此，每個人都無話可說。
走出深海，便等於是展現了實力，由此來作為分水嶺絕對是最公平的。
看到眾人反應，拉波爾塔道：「現在你們也公推一個人選吧。當然這是第一次實行此類競爭機制，所以資格人只有三個……呵呵……並不是我偏心啊，只要後來者足夠努力，每個人其實都有機會的，你們說是不是……」
這句聽起來有些刺耳的話，卻在每個人心底都掀起不小的波瀾，沒人去羨慕林浩宇他們三個僅有的資格人了，卻都在想這樣一來豈不是等於走出了深海就等於通向會長繼承人的捷徑了……
一番很正式的推舉過程，每人一票，在另外兩個從深海當中走出來的人中間選一個，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第二個走出深海的獨孤芳竟然落選了。
或許有林浩宇作為對照，獨孤芳執掌會務的能力實在欠缺，而且直接導致了對內掌控不利對外威懾不足和暗夜使徒發生強烈衝突，導致了巨大的損失，於是幾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選擇了不信任而把機會留給了第三個從深海走出來的新人。
那個新人叫做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