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微涼來電
「有嗎？」
「有！」陸小曼眼中滿是柔情，他以為林浩宇真的被她那個屬於兩個人的王國的理想給感動了。
「其實我覺得這件事，能用錢去砸當然是最簡單的，咱們現在又不缺錢是吧。」
林浩宇這麼說的時候，未免有些心虛。
錢是陸小曼的……
但是陸小曼卻並不在意。她只要林浩宇認可她的想法。
「我算一下。」陸小曼回過頭，把一部分文檔關掉，然後認真的計算起來。林浩宇便在她旁邊坐下。
「浩宇，原本按照我的計劃，我們一個模塊一個模塊的自己做，全部都做出來的話至少要五年，而且按照那份圖紙上的技術參數來看，還有許多我們目前不達標的，所以也需要向外定製。再加上組裝、試航等等，估計最少要六七年才能初步完成，如果想要進一步建設，就需要在浮島建成以後，重新做後期的規劃，沒有十年時間是完不成的。而這樣一來，我有充裕的時間慢慢撤出資金，雖然時間長了點。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辦法，在設計和招標之後，估計一年內就可以把浮島組裝，兩年內就能下水。不考慮後期，計劃的進度能快三倍，而且還能大幅度提高技術水準。只是在資金方面的壓力會很大，恐怕控制不好的話，翻個幾倍也是有可能的……」
「我來做吧。」
既然林浩宇一再不提錢的問題，陸小曼便不說了，只是點了點頭把頭枕在了林浩宇的手臂上。
並且閉上了眼睛。
「好。」
「你把能夠撤出的資金先撤出來，如果不好辦的話，我去和老秦總商量。」
「嗯。」
「過幾天我們就要先離開華夏。」
「行。」
「你不問問去哪嗎？」
「去哪？」
林浩宇敗了……
＊＊＊
從陸小曼房間出來，林浩宇接個電話。
「先知閣下，有沒有想我？」
林浩宇的嘴角微微抽動，但是總算放下心來。
是大辺微涼。
自從她逃走之後，林浩宇就在等這個電話。至於她怎麼知道自己的聯繫方式，應該不會太困難。
「大辺小姐，你在哪？」
雖然這個問題有點白痴，可是林浩宇偏偏還是問了。
「有勞關心，我到家了。」
「那我就放心了。」
「呵呵，您可真會說話，對了，難道您不問問您的手下到哪裡去了嗎？」
「正想請教。」
「哼，你們那樣對待我，我憑什麼告訴你。」
「你想要什麼呢？」
「先知閣下果然很上道兒，等我想好了再說。」
「多久？」
「我還沒想好呢。」
電話掛了，林浩宇也確認了琳姐目前應該還是安全的。
電話的另一端，大辺微涼跪坐在一間小室內，回手把電話遞給跪在旁邊的一個相貌俊美到了如同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少年微一點頭，一聲不吭的拿著電話爬起來走了。
「航間，讓那邊把人放了吧。」大辺微涼道。
少年怔了一下，低頭道：「嗨！」然後便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大辺微涼之後，她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居然露出了笑意，然後便安靜的跪坐著，似乎在等待著。
而有些記憶卻如生命中的溪流，在一點一點的流淌匯聚，蜿蜒成河，盪闊成一汪晶亮的水泊。
不知過去多久，拉門再次打開，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中年女子，可是如果不看面容只看腰身的話，無論任何人一定會將她當成妙齡少女。
當她在大辺微涼麵前坐下，大辺微涼才恍然從恍惚當中驚醒，急忙伏下身道：「母親。」
「你這孩子，就是貪玩。讓你早點回來非要拖延了這麼長時間，如果不是我讓人帶你回來，你是不是準備以後永遠留在華夏了。」
女人訓斥起女兒來，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是語氣卻是冷冰冰的，她當然就是暗夜使徒的會長夫人，也就是大辺微涼的母親。
「不是的，母親。我沒有馬上回來，是因為發現那個人的相貌真的很像您讓我尋找的人……」
「浮世會的先知嗎？你讓人傳遞迴來的情報我看到了，他……真的……」
「是不是跟畫里的人一樣？母親……你……」大辺微涼直起身來，卻忽然發覺女人的神情有些異樣。
「啊，沒什麼。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多了。我讓你找的人，大概在三十年前是那個樣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應該頂多能留下一點年輕時的影子就不錯了。算了，這件事先放一放，反正這麼多年也沒什麼進展，我們還是說一說關於你的事。」
「我？」大辺微涼雖然一直不清楚母親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那個人，但是心底卻不免有些猜疑，三十年前，那會母親應該和自己現在差不多大吧……
「對，你是怎麼想的。我以前和你說過。」女人的口吻再次淡下來，一點也不像母親在對女兒說話，反而有點像是談論公事。
「我聽母親的。」大辺微涼忽然也變得特別平靜。
「你爸爸最多還能活四個月！」
「大哥要準備動手了嗎？」
「沒錯，所以如果你想要繼承你父親的位置，就要準備覺醒了，雖然現在準備不足，但是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多。」
「父親還是沒有開口？」
「這件事他是不會留下任何遺囑的，其實他這麼做本就是遺囑。」
「那麼哥哥和姐姐們……」
「他們當然都希望是大辺雄師來做會長，所以除了我以外，沒人看好你。」
大辺微涼閉上眼睛，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你還有最後一天時間，如果還不能決定的話，我建議你自己去找大辺雄師，直接投誠就可以了，不用再來見我。」女人說完站起身，自行走了。
從始至終，她的表現都沒有一點作為母親該有的模樣，而大辺微涼在他面前，也徹底失去了一個作為少女所應有的天真。
兩人的對話，就像是徹頭徹尾的交易。誰能想到大辺微涼的家，她的親人會是這樣一幅樣子。
小室重回僻靜，一個僕人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將香爐里的那根即將燃盡的檀香換了，又輕手輕腳的離去。
大概在六七年前，大辺微涼可以上小學的年紀，忽然有一天母親說：「我和你父親說了，你將來可以繼承暗夜會長的地位，所以你要開始努力了……」
於是從那一天起，大辺微涼的人生規劃便像一個上緊了發條的陀螺，再也沒有一刻的停歇。
知道這件事的有三個人，父親、母親和她自己。
對了，那一年剛好是大哥大辺雄師成為了一號大統領的時候。
那個成全了大哥的人叫做先知。
而這個從前在大辺微涼心中只屬於傳奇的名字，在不久之前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高大英俊，卻有些傻乎乎的傢伙，他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卻不知道一直被自己戲弄著。
不過他好像真挺厲害的啊！
大辺微涼撲哧一聲，忍不住笑了。
＊＊＊
早已離開的暗夜會長夫人，慵懶的靠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
前面的屏幕上，正實時傳遞著大辺微涼靜思的畫面。
這時房間的門同樣無聲自開，一個像航間那樣俊美的少年赤著腳推著一個輪椅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面目有些獃滯的老人。
「大人，您怎麼出來了？」會長夫人急忙站了起來，躬身的問候著。
老人正是暗夜的會長大辺平陽，只是英雄遲暮，別有一股凄涼。
他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只剩下耳朵上面還有點殘餘的白髮。
頭皮和臉上長滿了暗褐色的斑塊，同時眼睛也昏黃渾濁。一條藍格子的長袍穿在身上，大腿上趴著一隻昏昏欲睡的白貓。
大辺平陽緩緩地抬了抬手。
「尤婭妮，你還在逼迫她。」
尤婭妮應該是會長夫人的名字，只是這名字顯然不是正常日本民族的。
「大人，這是您的血脈。我只是在教她怎麼長大。」
輪椅推了過來，大辺平陽恰巧看到屏幕上的大辺微涼噗嗤一下笑出來，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這孩子怎麼了？」
「她遇到浮世會的先知了。」尤婭妮道。
大辺平陽卻沉默了。
尤婭妮從側面走過去，揮了揮手讓推車少年讓開，自己把兩手放在大辺平陽肩上。
大辺平陽似有所感，也抬手壓住妻子的手背。
「又是浮世會……尤婭妮，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每一次遇到關口都會出現浮世會這個名字……」
「大人不要太勞神，其實浮世會也沒什麼了不起。」尤婭妮勸導。
「哈哈哈……」大辺平陽朗聲而笑。但是立即劇烈咳嗦起來。尤婭妮急忙伸手去幫他撫摸胸口。
「對於夫人來說，浮世會當然不算什麼，到如今為止，浮世會縱然處處壓我暗夜一頭，但是除了拉波爾塔以外，那些會中才俊又有哪一個不是夫人的手下敗將。」
大道平陽彷彿說到暢快處，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