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以進為退
林浩宇當面拋出了早就做好的決定。
「我會在一周之內離開華夏，只是在此之前，有些小事還需要處理妥善。」
「這……」壬淼去看其他人的神情，他並沒有替大家決定的權力，只不過資格在這些龍魂成員當中最老而已。
其實如果這場大戰就這樣結束，也不算是太過分。雖然華夏被當做了戰場，其本質還是外來勢力自己的衝突，也不能算對華夏的入侵。
墮月緩緩點頭，柒喑大師則側頭閉目，似乎不想表態，在眾人眼中和剛剛的默認一樣，屬於棄權了。
而半天沒說話的森震子則忽然道：「先知閣下，雖然你這麼做也未嘗不可，至少避免了貴組織浮世會與我龍魂爆發大規模衝突的風險，可是我們龍魂守護華夏多年，與許多外來勢力交鋒過，也深諳你們暗黑世界的行事規則，你今次覆滅了暗夜使徒這麼多成員，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再次傾巢而動來尋仇，而且再到華夏來來的話，這件事要怎麼了斷？」
這是要保證嗎？
林浩宇很無所謂道：「那就需要貴組織和各位的能力與智慧了，不過我建議你們可以嘗試把情況試著與對方溝通，就像我們現在這樣。」
「那……也只能暫時如此，可是如果先知閣下和任何勢力在近期再在我華夏爆發衝突，我們龍魂一定會強力介入的，至少你剛剛說了一周為期，這段時間我們會嚴密監控。」壬淼終究老道，滴水不漏。
「好，回頭我會讓玫瑰小姐把相關華夏的所有情報銷毀，這件事我們就當不打不相識，畢竟我在華夏與龍組也算是有些緣分。」
林浩宇再給黑玫瑰的事情做了最後交代。
「這樣最好，我相信先知閣下必定一言九鼎。」森震子最先反應過來，而且點了個贊，這種恭維又不要錢。
林浩宇便用華夏禮節抱拳道：「那麼各位前輩，我先回去了，得罪的地方還請包涵，哦，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聽他告辭，龍魂四人組全都鬆了口氣，而最後一句卻又讓龍魂莫名緊張。
「請講。」
林浩宇整理了一下措辭道：「我來華夏不久，對這片土地上的能力者所知不多，但是也接觸了各位和一些本土能力者。也許是華夏數千年的傳承，遺留下來的傳統，讓你們依然保留著用固有的方式去守護這片土地，對此我是沒有什麼想法的，也很尊重各位前輩的執著和精神。」
這是好話吧……龍魂四人組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雖然剛剛雙方的妥協，龍魂四人組是絕對的弱勢一方，先知甚至本人都未曾出手，只是他的手下出面交手了兩個回合，就已經讓龍魂的臉面很難看了。
這種妥協的興緻，其實和城下之盟也沒什麼區別，但是好在雙方意願本就是止戰，也就不用太過於苛求。
可是林浩宇居然在離開時忽然誇起他們來，這是什麼情況？
可惜林浩宇畫風突轉：「然而，各位前輩總歸是太過於保守了。雖然我不清楚龍魂的規模有多大，但是能夠這麼多年來保持著華夏這片土地的安寧，想必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而且實力應該很強，可是為何我卻沒有感覺得到？」
這是諷刺？四人臉色再度難看，森震子回答：「先知閣下，並不是所有人都擁有您這麼強大的力量，暗黑世界也只有浮世會和暗夜使徒這兩個超級組織，這一次你們忽然聚集過來，我們確實是反應慢了，但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沒有制止的能力。」
「就是……」
「先知閣下，如果是私下交流，我感謝好意，但是這個評價老朽卻不能認可，還請收回吧。」
幾人紛紛表態，林浩宇繼續笑道：「最起碼是暴露了龍魂組織鬆散，快速反應能力不足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說錯了，大家完全可以一笑置之。不過我必須指出，以現如今的能力界而言，為什麼有的組織能夠脫穎而出，獨領風騷，而有的卻只能被時間慢慢吧天賦和才能磨滅掉，最終籍籍無名於塵埃里。」
有人冷笑，有人思考，森震子則最直接反問：「先知以為如何？」
「其實要我來看，天賦就是天賦，人類在地球繁衍生息代代相傳，這些覺醒的能力本身並無差別，無論是從前或者現在，也就是說今天的能力者其實並不比古人強大，可是為什麼只有現代人才能逐漸形成組織規模更大，加入成員更多，實力層級提高更快速的效率呢？
我可以用現在暗黑世界的幾大勢力舉例，比如浮世會，擁有著系統的完美的人才培養體系，將更大的精力放在對能力本身的研究上，如此一來前後不過百年，便已經牢牢執掌暗黑世界的牛爾，幾無人可以動搖，再比如暗夜使徒，組織結構嚴密，控制力極強，更重要的是他們也在對能力這個本質，做著縝密而系統的研究，只不過發展的方向與浮世會不一樣，所以這麼多年過去，暗夜使徒依舊站穩了第二大勢力無人可以取代。至於能夠在排行榜上佔據一席之地，差不多都是如此。只有那些憑藉運氣偶爾覺醒一個強者，然後打出一定名氣的小組織，才大多數是曇花一現的角色。」
林浩宇好像忽然來了興緻，竟然停步開始了長篇大論。
森震子敏銳的理解他的說辭，繼續追問：「這能說明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龍魂這個組織的結構，但是從你們對龍組的影響力去判斷，其實也能猜測一二，貴組織顯然到了現在還是在以最原始的選拔方式吸納人才。如果這個人可用，就招募進來，至於這些人才前期是如何覺醒修鍊，能否成為強者，基本上全是依靠個人的運氣。總歸不過是依託華夏人口基數的巨大優勢，給這些稀有屬性的能力者一個最終的歸屬。
差一些的會進入龍組，強者晉陞龍魂，至於那些本就有組織的，也被龍魂這種霸道的人海戰術逼迫得沒有了立錐之地，只能去尋找荒山僻野出世隱居……」
其實林浩宇在說出來的時候，便聽到龍魂四人組都發出沉重的吸氣聲，顯然他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於是想到和自己交過手的三三派，最後更是隨意發散思維的判斷了一句。
林浩宇說完見他們既不反駁也不說話，便再度拱手準備離開，該說的都說盡了，在他看來華夏的能力界雖然實力不弱，但是就像一盤散沙的原始組織一樣，缺乏最重要的統合和開拓精神，如果一直抱著這種無事便守成的思維，是早晚要被淘汰和擊潰的。
看著林浩宇帶領斯通斯走到門口，身影一閃而逝，所有人都緘默起來，思考著林浩宇這麼說的用意。
突然柒喑大師吐氣開聲：「好走！不送！」
四個字如同利箭，穿破空間撞向某處。
一道虛影一閃即逝，竟然發出一聲極其清脆的咯咯笑聲，「竟然被你發現了……」餘音淼淼不知所蹤。
那個幽靈居然還沒有走，留在房間里斷後，卻被一直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她身上的柒喑大師，不知怎麼發現了。
其實柒喑大師從柳飄飄放開她之後，便一直全力以赴的偵測她的方位。今天被幽靈偷襲險些尚命可以說是她有生以來遭遇到的奇恥大辱，怎麼也要想辦法報復回來再說。
至於剛剛其餘三個龍魂成員與林浩宇打成的默契妥協，確實根本沒有被柒喑大師放在心上。
可惜，柒喑大師並不知道這個在暗黑世界里闖蕩了多年的幽靈，有多麼的強！
就在虛影一閃，柳飄飄發出嬌笑的同時，包括壬淼和墮月齊聲驚呼道：「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被柒喑大師用音波發出的四道精神力，竟然如同虛不著力的一頭撞進一張大網裡，在力量撐到極限后，猛地反射回來，向柒喑大師打去，毫無防備以為自己一擊得手的柒喑大師只覺得身軀劇痛，等反應過來身上已經多了四個血洞。
虛化反彈，幽靈柳飄飄成名已久的絕技，她的虛化可不僅僅是藏匿隱身用來偷襲那麼簡單，自身的防禦能力也是極其強大的。
能隱匿身軀的能力在能力界並不罕見，但是大多數一旦被人破去隱藏效果，基本上是等死的結局，唯有柳飄飄能盛名不墮，怎麼可能沒有點保命的本事。
卻說墮月和壬淼慌亂救人，好在虛化反彈之後，被柒喑大師用來勸離偷襲的力量已經弱化了很多，否則只怕她早就當場斃命，即便如此，柒喑大師也被氣暈了過去，只是性命無虞而已。
森震子還在一旁沉吟思考著林浩宇走之前那番話，等那邊壬淼忙完了救人事宜，看到他還在發獃，便走過去問道：「老弟在想什麼？」
森震子苦笑：「我覺得這位先知閣下，看問題非常透徹，也不知他年紀輕輕是怎麼具有如此眼界和格局的。」
「人有賢愚，生而不平等。這也沒什麼好比的，只是他的說法……哎！自家事自家知，當年那件事之後，咱們龍魂已經在嘗試改變，只是道統千年，蕭規曹隨，累世留下的壁壘不是那麼好打破的，只能慢慢來吧。」
說起往事，鬚髮皆白的壬淼不免唏噓。
這時墮月已經將救治柒喑大師的事情交付給龍組，也回來插話道：「其實許多事真的要做也容易，就像我們今天被這人欺辱，不也忍耐下來了？要知道這樣的事情，如果沒有發生，誰又肯唾面自乾的預先想著同意呢，所以其實還是可以先做了再說……」
對於墮月自嘲式的說法，其餘兩人也唯有皺眉苦笑，倒是這最後一句別有深意。
森震子真的震了一下，凜然道：「道兄的意思是……」
墮月點頭，望向壬淼。「道兄，你意如何？」
後者閉上眼睛道：「此事……可以還是不可以？」
顯然他們都知道墮月的提議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