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雪上加霜

  香港人發明的茶餐廳，是平民化、粗獷版的西餐廳，是小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杯咖啡，一碗腰果培根濃湯，一份煎蛋三明治，或許就是每個奔忙的港人一天中最愜意的一頓早餐。


  坐在逼仄的座位上，翻看手機的同時，也免不了狼吞虎咽的解決掉點到的食物，因為接下來的一天當中，這些職場人士註定要窮於忙碌，根本擠不出任何的時間。


  特別是在中環這種商業繁華地段，幾乎每一間茶餐廳在清晨開始，都會接待無數來這裡上班的小職員。


  林浩宇沒想到金知福會把見面的地點選在這，小小的卡座，一個職業裙裝帶著個大耳環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幾歲相當精幹的樣子，再加上挺著肚皮的金知福以及穿著普通的林浩宇三人擠在裡邊，看起來毫不起眼。


  其實林浩宇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場密會，所以會正式一點，畢竟這可是一樁大買賣。


  然而他還是忽略了金知福多年的剛到生涯養成的習慣，哪怕他如今身家巨萬，依然脫不掉這種入鄉隨俗的習氣。


  女人稍微拘謹，看來已經知道要見的是什麼人，而具體的操作者金知福，目前看來還是有些不大確信。


  但是林浩宇的實際動作讓金知福明白他的決心，這件事到了這時候必須要進行到底了。


  「林生，非常感謝您將這單生意教給我，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女人保證著。


  林浩宇看了一眼金知福，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那麼我怎麼確定你的資質足夠呢？」


  不等女人回答，金知福道：「浩宇，黃小姐可是港大畢業的高材生，在交易所從業十多年，你放心，我保證她完全有能力能夠完成這項業務，況且我和她老豆是多年的老交情了，這種事不會找不靠譜的。」


  林浩宇點頭，「那麼我就直說了，黃小姐知道我預期的交易量嗎？」


  女人緊張點頭。


  「那麼我可以保證，除了按照正常交易費你可以獲得的提成之外，我個人再加萬分之三的傭金給你。這一單做下來，你能賺多少不用我幫你算了吧？」


  林浩宇這句話一出口，黃女士立即激動起來。


  按照她從業多年的經驗，當金知福找到她提出這個交易委託的時候，黃女士已經大致預判出了交易了。


  雖然只是預期，這一單她已經能從交易所得到不菲的抽佣了，甚至可以說如果一切按照預想的方向來，她幾乎能夠賺到平時幾個月的額外收入。


  但是現在林浩宇這個保證出口，已經徹底的秒殺了她之前的心理評估，這意味著她預估的收入很可能再翻上好幾倍呢。


  「您是說真……的？」


  「只要你把事做好，我說話一定算數，這樣……金叔，你預支給黃女士五百萬港紙，等一切結束，我們在重新計算你的傭金。」


  「不用……不用！林生放心，我一定把事做的圓滿，一定讓您滿意。」


  口中說著不用，黃女士卻雙眼放光的看向金知福。


  後者無奈的掏出支票，寫了金額遞了過去。


  沒錯，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是七位數，五百萬到手了。


  林浩宇見黃女士貪婪的拿著支票，搖搖頭示意金知福，後者立即把手邊的一個小包遞了過去。


  「這是我在離岸註冊的新公司，賬戶已經激活，所有的保證金都在裡面，這次操作的授權文件就在這裡，你儘管用。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林先生的經紀託管人。明白沒有？」


  「嗯？」檢查了那份單薄的紙頁文件無誤，黃女士鄭重的點了點頭。


  「趕緊吃點東西，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要開市了。」金知福看了下時間，開始催促。


  拿了錢就要辦事，黃女士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大案子，但是在金錢洪流滾滾的香港交易所，早已見慣了風雲。


  這一次輪到自己去叱吒風雲，竟然有種處變不驚的錯覺和鎮定。


  三人一起吃罷早餐，黃女士揮手告別，匆匆而去。望著她的背影，金知福嘆了口氣。


  「浩宇，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竟然跟著你幹了這種事。要不是看到你真的把錢轉到我的賬戶，打死我也不會跟著你這樣的年輕人一起瘋的。」


  「怎麼？金老闆是第一次做這種大生意？」林浩宇調侃。


  「哎，是啊。第一次，差點被你嚇死。」


  「有那麼可怕嗎？」


  「浩宇，把嗎去掉。那他媽可都是錢啊！老子這輩子就他媽的沒見過這麼多的錢……」


  金知福很不雅觀的用花襯衫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滾滾而出的大汗。


  天氣像是蒸籠，可是火氣更大的是金知福的內心。


  直到黃女士離開，他才表現出不淡定的樣子。其實他自己早就開始擔心了，畢竟關心則亂。


  「老闆，再給我來份冰茶……」金知福猛然一聲大喊。


  林浩宇笑道：「咱們現在就在這等著？」


  金知福滿臉油光喘了一口氣：「那還能怎樣，我只是奇怪，你為何那麼確定！」


  「很快你就知道了……」林浩宇自然不肯透露自己真正的秘密。


  當然，在金知福知道以前，這件事的另外一個參與者黃女士，自然是最先知道的。


  因為她就在港交所上班。


  做為港交所一千四百名交易師其中之一，她已經在這個交易大廳供職九年。


  她叫黃雅媛。


  港交所的核心大廳一共有二百九十四個櫃位，而通過多年努力，黃雅媛在其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匆匆趕到交易所，打卡上工。


  在自己的衣櫃換上工服，套上橘紅色的馬甲，背後標註著１０２１的數字，那是她的工號。


  當黃雅媛走進交易大廳時，還不知道自己這個號碼會成為今天全場的主角，進而轟動了業界。


  距離開市還有幾分鐘，黃雅媛並沒有去關注其他交易員在早市前進行到內部競價交易，而是拿出那份離岸公司的文件，打開電腦查詢了一下賬戶的保證金，當看到那一大串數字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金融業從業多年的價值觀竟然轟然崩潰！


  港交所的主要業務有三項。


  一是共同市場，全世界的投資者可以透過這個平台進行投資華夏的金融產業。


  二是華夏內陸公司在港上市業務。這裡如今已經成為大陸公司最大的離岸地，多年來集資總額已經超過了五萬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裡是人民幣離岸的結算基建，幾乎所有人民幣產品的買賣都集中在這裡。


  上午九點半，港交所正式開市，大廳中央的全彩顯示屏亮了起來，開市前有過競價交易的一些產品數據，陸續出現在了屏幕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以秒計算的線路起伏價格波動開始體現。


  而更多的產品也開始在屏幕上滾動。


  當然交易量最大的幾個，會習慣性的標註成紅色置頂，並一直保持不動。


  從這時起，真正牽動無數人心的金錢流動，在一片吵雜聲中又一次拉開了帷幕。


  上午九點五十，交易所總裁辦公室，行政助理急匆匆走了進來。


  「總裁，情況有些異常。」


  總裁問：「怎麼了？」


  「開市到現在，忽然接到很多大額資金湧入申請，根據動向判斷，似乎是某個財團在準備大動作。」


  「慌什麼，這種事那天沒有，能確定資金來源嗎？」


  「不能，我們正在查。」


  「你那邊盯著，看看資金流向隨時彙報。另外也通知一下其他五位董事。」


  「明白。」


  助理又小跑著離去。


  十點十二分，港交所董事會召集緊急會議，幾大巨頭剛匯聚到一起，還是剛剛那位總裁助理便迫不及待道：「各位，我們剛剛從金磚國家交易所聯盟內部渠道得知，就在今天開市的同時，全球各主要交易所，比如巴西證券期貨交易所、俄羅斯莫斯科銀行間外匯交易所、印度孟買證券交易所、和南非約翰內斯堡證券交易所等分別接到了大筆資金申請或者委託。」


  一位董事皺著眉頭問：「怎麼，那些資本大鱷又要對誰下手了？」


  助理搖頭道：「目前還看不出，因為雖然操作的手法很可疑，但是資金總量似乎距離達到失控的地步還早。」


  「哦？目標是我們恒生指數嗎？」另一個董事問。


  「不是，從資金流向看，應該是這兩隻內陸上市的個股。」助理打開小會議室的電子屏幕，上面顯示著兩支剛剛被置頂不久的股票。


  一個懂事打開自己面前的電腦查詢了一下，奇怪的問：「你剛剛說這些資金申請的總量是多少？」


  「大概接近六千億港幣。」助理回答。


  「那不對啊，你看看那兩支內地股票，一個市值才六十六億，另一個不過才一百六十九億，哦，又有一個目標出現了，是華夏內地的Ａ股，這個市值更小……現在的資金流向都是那邊么？」


  助理點頭道，開市半個多小時，一直是這樣的，只要資金進場，全部是打的這三隻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