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識破
但凡李育瑋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或濃或淡的血漬，所以並不難找。
簡寧寧和寇珺循著血漬繞過斷牆，拐入一家無人的舊物里，在舊屋的書房找到了兩人。
人是兩人沒錯，可不再是江言離和李育瑋，而是江言離和江言離。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坐在屋子裡，背對著門口，側臉一模一樣，就連傷口的位置也變成一模一樣。
簡寧寧倒吸了一口寒氣，側頭看向寇珺。
寇珺走上前，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二人，說道：「你沒有必要裝下去，就算郭方要來救你，也需要一些時間。在此之前，我完全可以找出你！」
寇珺對一旁的簡寧寧道：「準備收取代碼。」
簡寧寧點頭。
寇珺把手搭在了其中一個「江言離」的手臂上，遲遲不肯放開。
握住「江言離」手臂的那一刻，寇珺心裡就已經有答案了。另一側真正的江言離一臉疑惑地看著寇珺和簡寧寧，暗暗在心裡祈禱，這兩人可千萬不要自信過頭，把假的當成真的，然後再把他這個真的除掉。
他的求生欲一如既往的強！
見寇珺握著假的「江言離」，臉上帶著隨和的笑意，真的江言離慌神了，努力輕咳了一聲。
只是細微的動作，卻險些要了他的命，他的身體更透明了，代碼符號流轉的樣子也更清晰。
他努力想活成一個人的樣子，到頭來還是一堆冷冰冰的代碼，就連和這個世界告別，也是以一堆代碼的樣子。想想，心裡還挺難過的。如果寇珺真把他認錯了，那就更難過了。
江言離忽然覺得人生好艱難。
簡寧寧不知道寇珺是用什麼數據在分析真假江言離，不過她相信他的判斷。
一旁的真江言離看著簡寧寧對寇珺盲目崇拜的樣子，心裡十分難過。好歹我也愛過你一場，你就對我那麼不在意嗎？連真的假的都分不出？
就算你不在意我，不知道真正的我有哪些細微的特徵，那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掃描和分析能力？生死關頭啊，怎麼不用上？
江言離在心裡咆哮著，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算了，栽你們手上就栽你們手上吧，反正《D·P》恢復、刷新后，我也會消失。
江言離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耳邊卻傳來寇珺的聲音，寇珺對那假扮江言離的李育瑋說道：「有句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連江言離有什麼特徵都不知道就開始假扮。」
聽到寇珺這句話，真江言離立即睜開了雙眼，內心激動異常，痛哭流涕地在心裡感慨：一眼認出我來的居然是我的情敵！
嘎吱一聲脆響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十分清晰，假江言離痛苦得哀嚎一聲，原來他手臂被寇珺一掌折斷。哐當一聲，手上的匕首落在地板上。
「不要總是想著使陰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陰招沒用。」寇珺說完看了一眼簡寧寧。
簡寧寧會意，微點頭，開始構建虛擬空間。
書房窗戶口閃過一道暗影，簡寧寧和寇珺都警覺地看了過去。
哐一聲，門窗破開，一個暗紅身影如風一般飄進。待那身影落下，假江言離已被她拽在手中。
寇珺上前阻攔，那暗紅身影卻分出一化身，完全遮擋了寇珺的視線，和寇珺打作一團。
簡寧寧試圖構建虛擬環境來困住二人，可那兩人消失得太快，虛擬環境才剛構建一小半，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簡寧寧只得用虛擬環境困住留下了的暗紅身影。
當暗紅身影被困在虛擬環境后，她果然被限制了行動，整個人僵硬在原地，像忽然被凝固了一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對！」簡寧寧低語。
「怎麼了？」寇珺也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
簡寧寧道：「剛才破窗而入的人分明只有一個，怎麼後來變成了兩個？另外，這個人根本不像人，更像……」
簡寧寧找不到詞形容，但她快速把剛才發生過的一切，用回放的形式播放在了水色屏幕上。
「你是說化身？」寇珺把先前的畫面回想了一遍。
此時，視頻上出現了暗紅身影闖入房間的畫面，簡寧寧把畫面定格在了暗紅身影由一變二的時刻。
看到這畫面，簡寧寧激動道：「對！看來這就是郭方無異了，她的異能是分身。」
簡寧寧收了屏幕，恰好看到虛擬空間中的人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後什麼也不剩下。
「《D·P》的力量確實太可怕了，如果野心勃勃的人擁有了它，真不知道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簡寧寧撤去了虛擬空間。
正轉身時，無意間看到寇珺的手腕處有一條指長的血痕，像是匕首劃過的。
「你受傷了。」簡寧寧心疼地拉過寇珺的手。
看著簡寧寧緊張的樣子，寇珺的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
「笑什麼笑，你受傷了。」簡寧寧拿過桌子上的紙巾為寇珺清理血漬。
一旁的江言離險些噴血而亡，真正受傷的人是我啊！我快死了啊！寇珺手上那點傷口根本不會出事好嗎？
沒人理他，他只能絕望地沉默著，畢竟——說話也需要耗費力氣。
*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海鷗從海空掠過，陽光不烈，恰到好處。
但臨海的別墅內卻透著一股陰森，和外面的明媚判若兩個世界。
一個暗紅的身影居高臨下，冷漠地看著躺在沙發上要死不活的李育瑋。
「這就是你貿然挑釁他們的下場。」女人的嘴唇塗著冷艷性感的果醬色，一抬眼，一蹙眉都是萬種風情。
李育瑋忍著痛苦，看了看女人那張媚到骨子裡、冷到骨子裡的臉，笑了笑，說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我這次出招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讓我們看清了他們的實力嘛。」
「不是我們，是你自己。」女人提醒著他。
「我說郭方，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吧？這麼多年了，我們倆也算相依為命熬過來的吧？你怎麼還是這麼冷冰冰地對我？你要是把我也給氣走了，這世上可就沒人陪你守著代碼了。畢竟，現在只剩下我和你是同類人了。」李育瑋盯著郭方的眼睛，似乎想從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惜，這個女人的眼睛太冷太冷了，冷到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郭方美目冰冷地看著躺在沙發上要死不活的李育瑋，通常情況下，李育瑋會用黃毛的身份出現，可在郭方面前，李育瑋會以一個梳著大背頭的帥氣男人的面容出現。
這是一張明星的臉，五年前的一個傍晚，他們從寇老爺子的研究所離開時，剛好在路邊看到這個男明星的宣傳海報。
冷若冰霜的郭方居然看了那海報很久，她喜歡那張臉。
當李育瑋得知自己可以變換成任何模樣后，欣喜異常，第一個變得就是這個明星的樣子。
一模一樣，除了眼神和氣質。
郭方總是說，有些東西是變不來的，李育瑋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他已經在盡量靠近了。
但不管怎麼說，自從李育瑋披上這張臉后，郭方確實更願意和他說話了，至少不會繞著他走了。
郭方道：「我和你並不是同類人。」
「我是什麼人？」李育瑋問。
「你是被慾望淹沒的人，你的野心太強，和我不同。」郭方一點情面也不給。
李育瑋苦澀一笑，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有野心。」
李育瑋掙扎著坐起來，為了完成這一簡單的動作，他幾乎拼盡了全力，但為了不在喜歡的女人面前露出狼狽的樣子，他強忍著痛感。
坐好后，李育瑋眼神篤定道：「郭方，你捫心自問，難道你就沒有慾望嗎？」
「也許你會說，你不想得到掌控世界的權力，也對掌控他人命運毫無興趣。可是，你就不想擺脫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
「我們現在看起來是挺占《D·P》便宜的，因為《D·P》，我們擁有了一些異能。可是，我們都很清楚，這不是長遠之計，再這麼下去的話，我們會被《D·P》吞噬，會變成冷冰冰的物體。」
「郭方，我不想看到你變成冰冷物體的樣子，我想你用人的身份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李育瑋的眼裡有了淚水，「你這樣美的人，不應該被毀滅。」
郭方無話可說。
嘟嘟嘟，李育瑋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費長官打過來的。
李育瑋知道費長官想抱怨什麼，接通電話后，他把電話放到了很遠的位置。
「李先生，你把我拉去做靶子幹什麼？你知道我們現在收到了多少投訴嗎？電話都快打爆了！半個邾城的人都聚集在我們辦公大樓外，想要我給個說法。」費長官嘰哩哇啦地說了一大通。
李育瑋卻說道：「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把火苗往寇珺身上引就對了，你怎麼這麼笨！」
一激動，傷口崩裂，李育瑋疼得倒吸一口寒氣。
聽出不對勁的費長官驚問道：「你怎麼了？」
李育瑋卻直接掛了電話。
費長官的辦公室內，費長官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怎麼辦。
冷雪站在窗戶旁，正透過百葉窗的褶子看外面的情況。
費長官掛斷電話后，冷雪收回了手，轉過身來，冷冰冰的聲音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他受傷了，而且很嚴重。」
費長官看著冷雪，字字慍怒：「我現在該怎麼辦？」
冷雪淡然，道：「他已經告訴你了，把火苗往寇珺身上引。現在除了這個辦法已經沒有別的途徑可走了。」
費長官沖著冷雪咆哮起來：「那還不快去布置！」
冷雪不動聲色，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甚至都沒有多看費長官一眼，似乎費長官並沒有沖 她咆哮一樣，只是安安靜靜地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