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機
面對寇珺的追問，簡寧寧不打算再隱瞞。可是，正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怎麼了？」寇珺看到簡寧寧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
寇珺握著簡寧寧的手緊了緊，低沉的聲音在簡寧寧的耳邊縈繞：「不管遇到什麼，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簡寧寧喃語一般地問：「你對所有因為命運安排而出現在你身邊的人都這麼溫柔體貼嗎？」
「因為安排而來到我身邊的人只有老莫和你，我對老莫虧欠太多，對你，也許是本能吧，不捨得讓你受委屈。」
寇珺的話如世上最烈的酒，簡寧寧一沾就醉了，就亂了理智。
見簡寧寧的心不再抵觸，寇珺一邊摩挲著她的頭髮，一邊輕問：「現在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麼忽然離開嗎？」
簡寧寧身體一僵，像是受到了驚嚇。
「寧寧，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對。」寇珺安撫著她。
簡寧寧凝視著寇珺的眼睛，遲疑了很久，終於開口，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出了兩個字——殺心。
「殺心？」寇珺不明白。
簡寧寧的眼睛蒙上潮濕的霧氣，嘴唇也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強忍了很久，還是沒能阻止眼淚掉下。
簡寧寧暗暗吸了口氣，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道：「我們來邾城時，自進入邾城境內，就感覺心緒不安。每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心裡就會騰起一股殺氣，不管我怎麼控制都無法完全遏制這種想法。」
「當我們的車在邾城境內出了故障，你不得不去叫人來修的時候，我遇到了江言離。」
對於這件事，寇珺後來有聽說。
簡寧寧繼續道：「江言離來跟我打招呼，可是，你知道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腦子裡想的卻是各種折磨他至死的方法。控制不住的，就想殺了他。」
簡寧寧心慌意亂起來，如果不是躺在寇珺的懷裡，也許她已經崩潰了。
「也許是被《D·P》控制的後遺症，我們慢慢克服它就好了。」寇珺安慰著簡寧寧。
簡寧寧無力地搖頭，「那個時候我心裡很亂，很擔心會出事。」
簡寧寧最擔心的是自己完全失去意識，從而對寇珺下手。
她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選擇了不辭而別。
「離開后，一股不受控的力量驅使著我前往花半里。」
「在花半里我見到了一個老頭，我知道他在尋找關於《D·P》的線索。其實，並不是我主動找上秦鈡、王瑋他們的，而是那個老頭。」
寇珺知道，簡寧寧說的老頭就是肖局。
「老頭好像在找一個筆記本，所以盯上了秦鈡。」
「我跟蹤老頭，卻被他察覺，他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從暗處跳出來給我打了一針。當我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置身於老頭的地下實驗室。」
「當時老頭並不在家，我把實驗室翻了個底朝天，不過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當他來見我時，我製造機會觸碰到了他的手機。」
「通過破解他的手機，我發現他之所以會盯上秦鈡，是因為秦鈡的身份特殊。」
簡寧寧抬眼看了看寇珺，他很安靜，這種安靜讓她感到安心。
「秦鈡身上有《D·P》代碼中的一小句。」簡寧寧平靜的一句話卻掀起了寇珺心中的波瀾。
寇珺說道：「秦鈡身份普通，怎麼會和《D·P》扯上關係？」
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簡寧寧道：「我也沒想明白，也許他和秦漠有點關係吧？」
「他和秦漠？」寇珺並沒有因為秦漠和秦鈡都姓秦而把他們兩人聯繫在一起，現在想起來，自己卻是太粗心了。
簡寧寧道：「秦鈡是秦漠的堂兄，兩人的祖父為同一人。」
簡寧寧忽然想到了什麼，又道：「不過說來也奇怪，秦鈡對於和秦漠的關係從未對其他人提到過，就連我也是在直覺的驅使下，對他倆的DNA進行對比后得出這個結果的。」
寇珺眉頭緊鎖，說道：「這個秦鈡，怎麼看都只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啊。」
簡寧寧從寇珺的懷裡起身，打開了一台微型電腦。
「他並不是普通的大學生。」
簡寧寧話音剛落，電腦屏幕上便出現了秦鈡的畫像，旁邊是一堆解析文字。
「這些資料我看過，是秦鈡的背景資料，調查局的人從他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經歷都調查了一遍。」寇珺說道。
寇珺之所以想不明白秦鈡為什麼會和《D·P》扯上關係也是基於這份資料。
這份資料上的每一個字都沒什麼問題，其現實的結果也是——秦鈡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問題在這兒。」簡寧寧說完，刷新了電腦頁面。
電腦頁面上的文字全部更新，簡寧寧解釋道：「從秦鈡的經歷上確實看不出來問題，但當我對他的生物信息進行計算和調查后，發現他的情況非常古怪。」
電腦頁面上整整齊齊地列著文字、公式、符號，非常的艱深晦澀，就算是專業的生物學者也不一定能完全看明白，不過好在簡寧寧在頁面的中間部分，用醒目的加粗字體進行了總結：
真實年齡37-38歲。
「怎麼會這樣？」
別說寇珺會疑惑了，就算是生物學方面的專家學者看到這句話恐怕也是一頭霧水，若有那衝動的，估計會笑話簡寧寧了。
秦鈡自出生到現在的信息都被邾城調查局的人查詢了個遍，卻都沒查出什麼異常來，簡寧寧也不知道用了哪一套計算公式，居然計算出秦鈡的真實年齡應該是37到38歲！
這不是天方夜譚又是什麼。
簡寧寧也知道這有些不可思議，要是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寇珺而是江言離的話，估計江言離已經嘲笑開了。
「他的生物信息顯示出的結果就是這樣，而且，我敢保證，數據可靠。」簡寧寧說得篤定。
簡寧寧疑惑地看向寇珺：「如果秦鈡的真實年齡是37歲，他為什麼又要偽裝成學生？」
寇珺看著簡寧寧，問道：「秦鈡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要在邾城，調查局的地盤上瞞天過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寇珺的話讓簡寧寧一頭霧水，她迷茫道：「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寇珺眸光一閃，忽然緊握住了簡寧寧的手，問道：「如果他也懂得利用《D·P》系統呢？」
見簡寧寧還是一頭霧水，寇珺索性說道：「比如Ω，他就是因為擁有部分《D·P》代碼，並對其進行了操控，所以才擁有了製造虛擬環境的能力。」
寇珺原本是打算用江言離做例子的，可事情真相還沒完全浮出水面，江言離究竟是如何讀取他人心思的，謹慎的他並不打算急著下結論。
簡寧寧似懂非懂地點頭：「這麼說起來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寇珺說道：「如果肖局和你的目的都只是得到秦鈡身上關於《D·P》的那一句代碼的話，只需要竊走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大動干戈地殺了他。」
不管秦鈡身份如何，殺人都是一件需要付出成本的事情。
回想起當初殺秦鈡的場面，簡寧寧的臉色蒼白起來。
「我接近秦鈡的時候，心裡就控制不住地騰出殺氣，這股殺氣迫使我接近秦鈡。」
「其實，就算秦鈡見到我的時候，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也都是一個懵懂大學生的樣子。我只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殺了他，當時的我腦袋昏沉，就像喝醉了酒似的，雖然還有一點意識，卻難以控制自己的言行。」
簡寧寧搖著頭，想把這些讓她痛苦的畫面從腦袋裡清除出去。
「你是通過營造虛擬環境來殺他的嗎？」寇珺問。
簡寧寧點頭。
簡寧寧痛苦地把頭埋在寇珺的懷裡，見寇珺許久都不說話，簡寧寧抬起頭來看著寇珺，問他：「我是不是變了？變得讓你覺得陌生和可怕了？」
寇珺沒有正面回答簡寧寧這個問題，而是說道：「我只是在想，秦鈡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為什麼？」簡寧寧不解。
寇珺說道：「正常說來，人在臨死時會表現出極強的求生欲，如果他真的擁有了《D·P》的力量，不可能會那麼心甘情願地坐以待斃。」
簡寧寧覺得寇珺說的有理，可是事實就是那樣，秦鈡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抗的能力。
「只有一種能說通的解釋。」寇珺沉吟了片刻后說道：「也就是秦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D·P》之間的事情，對《D·P》的力量更是一無所知。」
「換句話說，他是被《D·P》控制的傀儡，是《D·P》改變了他的生物屬性，給了他全新的身份。」
寇珺的話讓簡寧寧豁然開朗，她有些激動道：「就目前我們所了解到的信息來看，這世上只有《D·P》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夠瞞天過海，讓調查局的人都無法查出異樣。《D·P》讓秦鈡看起來跟大學生一樣，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步入中年的大叔。」
「可是，《D·P》為什麼要這麼做？」簡寧寧還是一臉無解。
寇珺說道：「這讓我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秘密，究竟有多少未知之事？
寇珺似乎陷入了回憶中。
「小時候，我在爺爺的書房裡看到過一種紅色的筆記本，和秦鈡、王瑋他們丟的筆記本一模一樣。可是，這些筆記本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普通的紙質筆記本。」
「當我和江言離潛入肖局的房間后，發現肖局的電腦里也有這種筆記本的圖案。」
「我記得，當時我爺爺為了做一個真人模擬遊戲的研究，找來了九名學生，每個學生手上都有一個這樣的筆記本。」
回憶到這裡時，寇珺的眉心顫動了下。
「難道說，秦鈡、王瑋，以及寧南都和我爺爺當年的研究有關？」寇珺猜測起來。
簡寧寧提醒寇珺道：「如果能找到當年參與這項遊戲研究的人員名單，也許事情會有進一步的進展。
寇珺點頭。
寇珺忽然想到當年參加這項研究的學生一共有九名，如果簡寧寧還要繼續殺下去的話，還有6名學員會出意外。
寇珺把簡寧寧的手捧在手心裡，凝望著她，認真道：「答應我，不要再殺他們了，不管他們是不是人。」
簡寧寧面露難色，糾結道：「不是我想殺他們，是我不受控制。」
「而且，不殺了他們根本無法獲取到藏在他們身上的代碼。」簡寧寧不想讓寇珺認為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其實寇珺也明白，一旦被《D·P》控制，就不再是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披著人類空殼的傀儡，若能對他們盡興詳細的生物解析，會發現他們其實早就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生活。他們不管是呼吸還是說話做事，都是按照《D·P》對他們的設定而進行的。他們和電冰箱、空調、加濕器這種家電沒什麼區別，都是按照程序辦事。
與其說簡寧寧殺人了，不如說她拆了幾件家電。
但寇珺不想她繼續拆下去，留著這些人也許能收穫更多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