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牆咚
江言離完全回不過神來時，寇珺已抓住他的肩膀朝著身後的玻璃砸去。
玻璃碎了一地，二人直衝了出去，在玻璃窗與地下室外牆的夾縫中勉強藏身。
江言離看著他們剛才所待的地方被牆體碾壓得地面碎裂，心裡暗暗叫了一聲好險。
「寧寧！」
寇珺掙扎著推開壓在他身上的江言離，看向簡寧寧，卻發現她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江言離也慌了，忍著痛，掙扎著轉過身，絕望地看著簡寧寧先前待過的地方。
「寧寧呢！」
簡寧寧不見了，肖局也不見了，地下層只剩下不受控的牆體，或傾塌倒地，或旋轉亂碾，或碎了一地……
寇珺不顧一切地掙扎站起，身上鮮血流淌不止，尤其是骨裂導致雙腿無法直立，只能勉強挪動。
江言離傷勢較輕，他用盡全力攙扶著寇珺，勸他道：「這些牆體隨時都有可能把我們碾成碎末，現在去找寧寧無異於自尋死路，先等調查局的人來了再說。」
調查局第一波人只到了二十多個，以江言離對調查局的了解，當他們和成員失去聯繫后，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派出第二批人員增援。
寇珺卻等不及，他道：「那老頭說了，就算殺了他們也一樣可以得到關於《D·P》的信息！」
寇珺帶血的手緊握成拳，字字沉重地道：「寧寧現在非常虛弱，我不能用寧寧的生命做賭注！」
寇珺說的這些江言離都明白，可是，眼下情勢危急，根本不可能抽身離開。
一想到老謀深算的肖局，江言離就恨得牙痒痒。
「這死老頭子，沒想到心思藏這麼深！如果被我找到，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江言離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柱體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寇珺沉思著，片刻后後退了半步，讓身體與正在亂動的迷宮牆體保持最大距離。
江言離不懂寇珺要做什麼，只聽寇珺提醒他道：「待在這裡別動。」
「你要做什麼？」江言離緊張得渾身直冒冷汗。
寇珺不動聲色，只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把寧寧找回來。」
寇珺說完這句，助跑兩步后踏步起跳，攀爬上一面牆體。
儘管寇珺身負重傷，但動作仍舊乾脆利落，只是，在抓住牆體后，震顫下，身體傳來更為清晰的痛感，讓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江言離單是看著寇珺臉上青筋暴突的樣子就足夠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卻又幫不上忙。
江言離知道寇珺心裡是怎麼盤算的，他想凌駕在這些迷宮牆體之上，想把所有的牆體當作跳板，如果能成功爬過所有亂動亂顫的牆體，他就能成功突圍。
可是，他這麼做太危險了，一旦手失去力量，身體掉在地面，不出半秒就會被其他牆體碾壓成碎末。寇珺雙手受了不輕的傷，能使出多少力氣來攀附牆體，誰的心裡都沒底。
其次，就算他克服痛感，穩穩地攀住牆體，也無法保證下一次跳過去的迷宮牆體是穩固的。眼下，所有迷宮牆體都在胡亂顫動，原本旋轉得好好的，下一刻就坍塌在地，碎了一地。緊接著其他牆體碾壓過來，碎末橫飛，塵煙四起。
種種危險都擺在眼前，可寇珺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條路，江言離的眼睛里有了淡淡晶瑩的亮光。
緊接著，他也學著寇珺的樣子，趁著一塊看起來還算穩固的牆體跳了上去。
寇珺回頭看了一眼江言離。
「遇見你們還真倒霉，可誰讓我只有你們這兩個朋友呢，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江言離說完，開始尋找下一塊可以棲身的迷宮牆體。
爬上牆體后，江言離才發現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艱難，牆體顫動不已，而且毫無規律可言，震顫得他骨頭髮痛，整個身體像要散架似的。最要命的是，視線會有所影響，眼前情景很難看清。加上有牆體倒塌，激起塵煙滾滾，更令眼睛受累。
面對江言離的選擇，寇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隨後轉過身去，尋找可棲身的迷宮牆體。
每一個動作對他們來說都必須小心翼翼，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必須保持高度緊張，稍一鬆懈就有可能破壞掉原本好不容易才維持住的力量平衡，從而導致所在的牆體坍塌……
寇珺身手好，但有重傷在身，每一下動作都必須拼盡全力，短短一分鐘后，頭髮便被汗水濕透。
江言離平日里最討厭的就是運動、健身，現在正是需要身體協調力和平衡力的時候才追悔莫及。好在江言離夠機智，所挑選的迷宮牆體都還算穩固。
牆體的震顫讓江言離五臟六腑都要碎裂了，如果不能及時走出去，就算不被牆體碾壓也會因為五臟六腑破損而死。
江言離感覺自己像溺水的人，在海里漂泊，還是巨浪滔天的海里，隨時都會被浪潮給拍死。
寇珺眼睛犀利，判斷力強，在挑選牆體上有非常大的優勢，所以即便身受重傷，其進度也比江言離快了不少。
六分鐘后，寇珺的跟前就只剩下一圈牆體了，也就是說，只要他再選一個足夠穩固的牆體跳過去，再縱身一躍就能躍出古怪的迷宮圈了。
勝利在望，身後卻傳來江言離痛苦的低吼聲。
寇珺猛的回頭，發現江言離選擇的牆體忽然倒塌，周圍其他牆體受到震顫影響，立即改變了原本的運行軌跡朝著江言離碾壓過去。
寇珺來不及多想，從自己所在的穩固的牆體上跳下，拼盡全力攙扶起江言離。
「別管我！」江言離大聲吼了句。
形勢有多危險，江言離心裡非常清楚，一旦出意外，必死無疑，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原本並不打算讓寇珺知道他的情況，奈何從高牆上摔下來，痛感太強烈，一時沒忍住才發出了一聲低吼。
寇珺並不理會江言離，兩隻手臂死死地鉗制住他，兩人儼然一體。
江言離想把寇珺推開，「你這麼做，我們倆都得死在這裡！」
「未必。」寇珺低沉的聲音在江言離的耳邊顯得尤為清晰，他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就已經在寇珺的拖拽下往迷宮牆體之外奔跑。
江言離這時才看清，他們跟前有一面牆體坍塌，剛好露出一個可以容納一個半人的空間，兩人緊密貼在一起，剛好可以從這個縫隙中穿過。
穿過這一層，還有最後一層。
最要命的是，身後牆體坍塌得越來越多，地面震動也越來越激烈，原本牆體還算完整的最後一層，也開始出現詭異的變化，牆體紛紛朝著他們傾壓而來。
牆體運轉速度太快，視線中只剩下無數白色的線條，還有令人喉嚨發緊的灰塵，要想在這樣的環境下找到縫隙逃生，在常人眼裡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江言離的心緊成一根弦，手心冒出的汗把寇珺的襯衣濕了一片。
忽然，寇珺再次緊拽住了他的手臂，帶著他往迷宮圈之外跑。
江言離並不相信他們能脫身，索性緊閉雙眼，任由寇珺帶著他往外沖。
讓江言離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真的從混沌中沖了出去。正欣喜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轟隆，身側牆體坍塌，粉塵濺了他一身，其他幾面牆體像被安放了追蹤器似的，朝他追來，並傾壓過來。
江言離拖著寇珺就跑，根本不敢回頭看身後的情況。
忽然，江言離聽到身後有牆體斷裂的聲音，暗暗在心裡叫了一聲不好，僅接著後背傳來劇烈的痛感，整個人猛地栽向地面。
江言離被牆體砸倒在地，本就被震蕩得脆弱的五臟六腑像變成了一灘似的，痛到麻木。
眼見寇珺要折身回來救他，他拼盡所有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吶喊：「我沒事，去救寧寧。」
時間緊迫，也唯有先這樣了，寇珺咬著牙關轉過身，離開了。
寇珺走後，江言離痛苦地收回視線，故作輕鬆地戲謔著：「這重色輕友的傢伙，我不過就隨口一說，他還真拋下我不管。」
江言離艱難地把壓在身上的磚塊挪開，掙扎著往後退。
視線中，那些原本只在迷宮範圍內亂打轉的牆體，似乎在尋求別的途徑，嚇得江言離連連往後撤。
「你們別亂來啊！我好不容易才從雪山上撿條命回來，還沒緩過勁兒呢，可別又砸你們手裡！」
江言離咬緊牙關，想從地上爬起，掙扎了一陣后發現根本無法站立。身後局勢危急，他無法料定那些牆體什麼時候就碾壓過來了，只能用雙手撐著地面，拼盡全力地往外爬。
江言離是個愛耍酷愛面子的人，要他這麼狼狽地在地上爬，和要了他的命沒什麼區別。好在沒人看見他的狼狽樣，所以他心裡還算勉強能承受得住這份「恥辱」。
江言離一步步地往前爬，視線中，還有一條非常明顯的血跡，他以為是寇珺留下的，實際上卻是肖局留下的。
肖局受傷不輕，趁著寇珺和江言離不注意的時候帶走了簡寧寧，一路上留下不少血漬。
寇珺就是沿著這些血漬一路追尋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