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代碼的生命力
秘鑰解開了。
透明的黑衣人沒有騙她，秘鑰果然就藏在《D·P》的代碼中。
簡寧寧嘴角含笑，眼神裡帶著挑釁，道：「解開了！怎樣，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我沒你想象中脆弱，《D·P》對我沒多大用。」
黑衣人仍然在驚訝中，喃喃自語：「她居然能堅持住半個小時！是又一次升級了嗎？」
黑衣人的話讓簡寧寧渾身一顫，升級一事除了寇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而且就算寇珺，對她升級一事也並不完全清楚。
他究竟是誰？
答案很快就呈現在了水幕上。
水幕上有黑衣人的照片，照片中，他的皮膚顯得更透明，加上處於靜止狀態，活脫脫一個人偶。但那雙深邃，甚至有幾分勾人的眼睛卻又把他和人偶區分了出來。
簡寧寧掃了一眼照片，確定是透明的黑衣人之後便把目光挪向了照片下方的文字，也就是黑衣人的名字——宮崎。
這個名字對簡寧寧來說太陌生了，為了得到他的信息，簡寧寧快速看向了照片旁邊的文字：
「宮崎，589研究所負責人，於2098年3月1日開始在倔老頭手下研究《D·P》系統。是《D·P》系統概念提出者之一，后因倔老頭髮現《D·P》系統異常而讓其於同年6月8日遠離該系統。」
對於宮崎其他信息，比如血型、身高等生物信息，簡寧寧只是一掃而過，並不細看。
簡寧寧轉而看向一旁帶著溫潤淺笑的宮崎，疑惑中透著驚訝，道：「你是倔老頭的學生？」
宮崎補充道：「準確地說，是他的第一個學生。當初我們一起提出要編譯出一款虛擬系統，其目的是為了模擬真實世界，帶給遊戲玩家全新的、真實的遊戲體驗。」
在宮崎說話時，簡寧寧驚訝地發現，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屏幕，細小的各色線條把現實世界信息進行歸類：
土壤成分的百分比，空氣雜質的百分比，花香等氣體的比例……
總之，視線中一堆複雜的線條。
在此之前，她從沒有遇到過這麼古怪的情況。眼花繚亂的感覺讓她心裡慌亂起來，但面色上卻努力保持鎮定，她不想被宮崎看出異樣。
簡寧寧正在努力剋制時，宮崎試探地問她：「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數據？完全不受控制？」
簡寧寧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試圖清除掉這些擾人的線條，卻發現它們仍然頑固地存在著。
「你注意力集中，想看什麼就只看什麼。」宮崎似乎比簡寧寧自己更了解她。
為了擺脫視線一團亂麻的感覺，簡寧寧還是選擇按照宮崎的意思去做。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麼，就暫且看著宮崎的臉吧。
宮崎說的方法很湊效，簡寧寧視線中的亂麻漸漸減少，當所有無關緊要的信息都被清除后，簡寧寧清楚地看到宮崎的臉旁邊牽出一條深紅色線條，線條盡頭是一個小框，框里寫著一句話：
信用度：100。
簡寧寧正好奇信用度是什麼東西時，線條小框里的文字開始翻轉，隨後出來一張類似說明書的東西，上面詳細地介紹了信用度為何物：
「信用度是指《D·P》系統根據特定演算法所反映出來的客觀體守信程度和可信任程度。除了《D·P》系統使用者簡寧寧，其他人都無法看到客觀體的信用值。
在《D·P》系統的運算中，做錯一件違背《D·P》系統原則的事情，會根據演算法扣掉相應的信用值。當客觀體出現背叛等不可原諒的罪責時，信用值會根據背叛程度不同降低到60％以下。」
簡寧寧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次升級雖然讓她九死一生，險些被《D·P》反噬致死，卻也得到了很大的能力提升。
能直接通過肉眼看出對方是否可信，這確實為她省去了不少麻煩。
「你看到了什麼？」宮崎語氣平靜地問。
簡寧寧不想讓宮崎知道信用度的問題，說道：「沒什麼。」
簡寧寧在撒謊，這一點騙不過宮崎，但宮崎並沒有拆穿她，也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對她說道：「你這次升級，看似提升了能力，實際上也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什麼傷害？」有了《D·P》系統信用度的提醒，簡寧寧對透明黑衣人宮崎也沒有那麼抵觸和戒備了。
宮崎說道：「《D·P》系統對你的反噬將會加倍，我只是暫時穩住了你的情況，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出事了，所以你一定要珍重。」
這番真誠的囑託，加上《D·P》系統提示的信用度百分百，簡寧寧對宮崎放下了不少戒心。
對於簡寧寧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宮崎都捕捉得乾乾淨淨，見她不再抵觸，便道：「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宮崎交代遺言一般的態度，讓簡寧寧心中充滿了疑惑，她順嘴問道：「你這麼說，是因為以後不會再和我見面了嗎？」
宮崎微微嘆息一聲，說道：「我的覺醒會驚擾到《D·P》系統，從而帶來更強烈的反噬，所以我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聽完他的話，簡寧寧已經能夠明白他的皮膚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奇怪了，想必也是被《D·P》系統反噬后的結果吧。
繼續耽擱下去只會壞了大事，簡寧寧短暫沉思了片刻，便問出了第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種連接《D·P》的方法。」
簡寧寧擔心自己說得太籠統，進一步闡釋道：「我之前從老莫留下的書里，查看到了《D·P》裡面的幾頁代碼，可同時我也發現，有幾縷雷電光芒一樣的東西在觸碰那本懸浮在空中的書。難道這些雷電光芒也是和我一樣，在讀取《D·P》系統中的代碼內容？」
宮崎回答道：「因為你有倔老頭的親自授權，所以你可以直接讀取《D·P》系統中的代碼，但如果其他人要讀取的話，就必須藉助一些其他力量，瞞天過海，否則就會被《D·P》系統驚覺。」
宮崎短短一段話，讓簡寧寧的心裡產生了兩個疑問。
「我有倔老頭的親自授權？」為什麼簡寧寧自己不知道？
「為什麼《D·P》系統會被驚覺？代碼不是死的嗎？」
簡寧寧十分激動，宮崎卻依舊保持著沉穩冷靜，他語調平靜、沉緩：「你的身份和《D·P》系統有著密切的聯繫，所以，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D·P》系統，好嗎？」
宮崎眼神里的真誠足夠消磨這世間所有的不信任，簡寧寧點點頭，道：「我不會放棄《D·P》。」因為它是寇珺最想得到的東西。當然，簡寧寧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簡寧寧追問：「《D·P》系統怎麼會像有生命的一樣，會驚覺，會反噬，會引發出一系列超乎想象的事？」
宮崎說道：「寇老師當年之所以會把我趕出589研究所，正是因為他察覺到了《D·P》的異樣，他不想任何人接觸《D·P》，擔心他們會利用《D·P》來操控整個世界。」
宮崎的話里透著無奈，他繼續道：「可是，該發生的終究還是發生了，《D·P》系統不可控地自動升級著，能力也越來越強大。最初，它僅能幫助人們做一些基礎的操作，後來居然能控制人的思想，我的師娘當初就因為被《D·P》系統控制而喪生。」
對於這件事，簡寧寧有印象。
「後來，《D·P》系統變本加厲，甚至能複製其他人的思想，將其挪移到他人的腦子裡。這種思想轉移會給這世界帶來多大的傷害，我也無法預估，只能盡我所能阻止事態惡化。」
「《D·P》系統為了擺脫他人的控制和追蹤，會引發報復行為。反噬只是其中一種報復手段。」
見簡寧寧一身壓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他安慰地拍了拍簡寧寧的肩膀，溫潤的聲音在沉靜的遊艇中顯得清晰而溫暖。
「不要多想了，我們都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簡寧寧點點頭，只聽宮崎又道：「《D·P》系統為了掩藏自己，自動分裂為無數碎片，找到所有的碎片，將他們組合、還原就能得到完整的《D·P》系統，到時候才能阻止它為禍世界的計劃。」
簡寧寧聽得驚恐，作為程序員的時候，整天和代碼打交道，一直覺得代碼和文字一樣，都只是符號，是人們用來書寫規則的工具，是沒有生命力的，為何現在一提到《D·P》系統，就感覺它不僅有生命力而且威力巨大。
簡寧寧終究還是忍不住再次問了句：「代碼真的可以有生命力嗎？」
宮崎凝視著簡寧寧的眼睛，彷彿要看進簡寧寧的心裡。
「在《D·P》系統產生以前，代碼確實只是人類用來書寫規則的工具，它和文字一樣都是符號，可是，《D·P》系統產生后，編譯世界被徹底顛覆。」
「《D·P》系統中的代碼會以特別的形式干擾人類，但凡被他干擾過的，身上都會有面具印痕。」
宮崎這句話剛說完，簡寧寧的臉色就蒼白起來，低語：「那我……」
宮崎安慰簡寧寧道：「你是倔老頭親自授權的人，你和《D·P》系統創造出的虛擬人類不一樣。」
「虛擬人類？」簡寧寧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氣，難道她是虛擬人類？
宮崎再次輕柔地拍了拍簡寧寧肩膀，安慰她道：「你不要多想了，終有一天你會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宮崎說完，看了一眼手錶，轉身便要走。
簡寧寧急忙又問道：「最近發生的命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江言離咬定是我殺的人。」
宮崎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回答：「誰殺的人，你不需要深究，記住，邾城隱藏著不少神秘莫測的算命師，其中一位矇混其中，正在以殺人的方式來竊取《D·P》系統中的代碼片段。」
遊艇靠岸，宮崎匆匆離開。
看著宮崎淹沒在晨霧中的身影，簡寧寧眉間越發深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