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生死令人透徹

  極端缺氧下，寇珺覺得自己的腦子變得格外遲鈍，以至於平日里能輕鬆想到的事情，現在卻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想到。


  沒錯，簡寧寧臉上的玻璃塊他見過，就是在老莫離開沙漠小城的那天。


  老莫上車后，從車門處掉下來一張面具，那張面具也是玻璃材質，後現代式的暗青色紋路，夾雜著一些非常細緻的彩色線條。


  寇珺不明白簡寧寧的身上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感到惶恐不安。


  赤著上身的寇珺最終在惶恐中再次暈厥過去。


  寇珺不知道的是，在他暈厥的這段時間裡，每隔10分鐘，簡寧寧就會蘇醒一次。


  每一次醒來，簡寧寧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就會再次暈厥。


  第九次時，簡寧寧終於掙扎著轉過頭來，看見了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的寇珺。


  看見赤著上身的寇珺，在雪地里僵硬如雕塑，簡寧寧忍不住雙目泛淚。


  簡寧寧解開身上的衣服，與寇珺緊緊貼在一起。


  還算溫暖的她，在觸碰到寇珺僵冷的身體時，凍得直哆嗦。


  「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簡寧寧哽咽難語。


  寇珺僵冷的身體很快吞噬了簡寧寧身上的溫度，且仍在不斷地索取。


  簡寧寧並不覺得有多冷，也許她已經到了麻木的階段。時不時地，簡寧寧能感到臉頰上有一處地方有些發硬，當她下意識地用手去觸碰時，竟摸到了一塊硬物。


  簡寧寧試圖把臉上的東西摳下來看個究竟，卻發現根本無法挪動那塊東西。


  短暫地分神后，簡寧寧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寇珺身上，她現在已無瑕管其他的事，一心只想讓寇珺醒過來。


  「你說過要找到《S·P》的，為什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我們被他玩了這麼久卻連他的樣子也沒瞧見，如何甘心？你還不快醒醒？」


  「可不可以醒來和我說說話？我好害怕。」


  ……


  簡寧寧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她確實是害怕，怕自己一閉眼就永遠睜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簡寧寧的身體終於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她真把寇珺僵冷的身體給捂暖了，但寇珺還是沒有從昏厥中蘇醒過來。


  簡寧寧的眼淚流了一波又一波，她多想用自己的生命留住眼前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他，可能她一輩子也無法體會到愛是什麼滋味。


  被人抱著，被人關心著，被人牽挂著，真好。


  簡寧寧暗暗在心中問上蒼，難道上蒼覺得她不配擁有美好的感情，不配和寇珺這麼好的人在一起，所以才刻意出難題刁難她，好讓她放手？


  「寇珺，你醒醒。」


  簡寧寧的聲音被風捲走，喉嚨也因為風雪而變得沙啞。


  簡寧寧感覺自己身處黑暗的漩渦之中，絕望、無助。漩渦之下是寇珺，而她就站在漩渦的頂端，試圖將寇珺拽出漩渦。


  當簡寧寧越來越絕望時，她的視線忽然一頓——她彷彿看見寇珺的睫毛在閃動。


  為了證實不是自己眼花，簡寧寧的雙手虛捧著寇珺的臉。


  興許是腦袋高揚的這個動作讓寇珺的喉嚨有些不舒服，他輕咳了一聲。儘管寇珺的咳嗽聲非常虛弱，但還是被簡寧寧給捕捉到了。


  「寇珺！」簡寧寧激動得雙手直顫。


  寇珺艱難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當他看到簡寧寧那張有了淡淡血色的臉頰時，嘴角露出了笑意。


  「你沒事？」寇珺的話里充滿了擔憂和欣喜。


  簡寧寧的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溢滿了眼眶，為了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煽情，故意責備道：「我能有什麼事？反而是你，大雪天的光著個胳膊……」


  說著說著，簡寧寧就說不下去了，身體一撲，便將寇珺緊緊抱住。


  簡寧寧這一撲，險些沒讓虛弱的寇珺背過氣去，寇珺肺部一痛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時不少寒冷空氣灌入肺里，讓他難受異常。


  簡寧寧趕緊鬆開了寇珺，心裡內疚不已。


  彌留之際，生死相依，寇珺哪裡還有心思責備她。


  「飛艇壞了，我們沒有逃生的希望，倒不如坐在這裡看看雪景說說話。」寇珺的口吻一點也不像平時淡然的模樣，反倒有些像年邁的老者。


  生死果真能讓人於剎那間悟透人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