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你不是來監視的？
就在陸芷筠發愣的時候，春碧倒是落落大方。
「陸姑娘真的醒了。」春碧笑道，「適才奴婢在廚房就想著，若是估摸一下時間，姑娘這回子應該是要醒了。姑娘睡了好久，肯定會餓了。所以奴婢就將已經熬好了的瘦肉菜粥端了過來。這粥不傷胃，還能補充體力。」
陸芷筠……
這叫她說點什麼好……她剛剛還在房裡說人家是來監視她的……
「外面還是冷，姑娘進去用點吧。」春碧毫無芥蒂的笑道。
「真是麻煩春碧姐了。」面對如此的春碧，陸芷筠自己倒是鬧了一個大紅臉。背後不可說人啊，這下可是真的太尷尬了。
「我自己來吧。」陸芷筠抬手想要去將托盤接過來，春碧卻是稍稍的一閃身，「姑娘身子才好，這些粗活奴婢做就是了。反正也不累，若是姑娘都搶了去，被我們主子爺知道了，可是要怪春碧伺候不周到了。」
陸芷筠這下除了乾笑也說不出什麼來。
她只能和春碧一起回了房裡。
「你們年輕的姑娘家說話，我這老婆子就不參合了。」蘭姨收了陸芷筠的衣服抱在懷裡，「我去給你把這些衣服洗了去。」
「蘭姨，天冷，莫要用冷水洗，你放那邊，有空我自己洗就是了。」陸芷筠趕緊阻止道。
「無妨的，適才奴婢已經拜託了春碧姑娘幫忙燒了些熱水，兌一下用了就是了。姑娘不必擔心這些。」蘭姨哪裡肯讓陸芷筠做些粗活，趕緊抱了衣服就走了出去。
雖然說姑娘不讓自己胡亂猜想，但是蘭姨還是覺得那位裴大人對自家姑娘不錯。只是可惜了……自己家姑娘不喜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陸芷筠才喝了兩碗冰糖雪梨羹，現在肚子已經不是那麼餓了，也比剛醒的時候有了點力氣和精力，她坐下後端著碗，一邊用勺子攪了攪，一邊想著心事。
「春碧姐。」陸芷筠覺得好多問題都憋在心底自己難受，索性放開了問問。她與春碧相處下來覺得春碧與那個裴渣渣不一樣。春碧溫和有禮，壓根就不像是那個脾氣古怪又嘴巴賊賤的裴渣渣的侍女。
「陸姑娘有話就說。」春碧微微的一笑。
「我就想問問，那天晚上那個暗市裡面所有的人都抓住了嗎？」陸芷筠問道。她那天實在是又病又怕，到最後怎麼暈倒的都不知道，自然是不知道結果。
「只跑了三個人，其他的都抓住了。」春碧笑道，「不過陸姑娘放心，主子爺讓奴婢這些日子就暫時住在姑娘這裡，保護姑娘的安全。所以姑娘不管去哪裡，都要帶著奴婢。」
「那我不需要再去衙門了？」陸芷筠又問道。
這日頭是從哪邊出來的，她怎麼壓根就不相信裴渣渣有那麼好的心呢？
「去還是要去的。不過不用著急，姑娘這幾日安心休息就好。等那邊將物品都清點造冊了，姑娘身子也大好了，再去都無妨的。」春碧笑道，「姑娘莫要與我們主子爺生氣，他就是嘴巴上不饒人了些。其實我們主子爺人很好的。」
呵呵，好才怪，你們是他的人，自然是向著他說話的。
「對了春碧姐。我想若是這件事情了結了，便辭了錦衣衛的那份差事。」陸芷筠對春碧說道，「你覺得你們主子爺會不會應允？」
「這可說不好，姑娘還是直接去問了我們的主子。」春碧說話雖然溫柔，但是還真是滴水不漏。
其實陸芷筠也知道大抵得到的回答會是如此，只是她實在是有點怕裴重錦，這麼問問不過也就是求個一鼓作氣外加心安理得罷了。
見陸芷筠半點精神都提不起來的樣子，春碧安慰道，「其實姑娘莫要害怕，我們錦衣衛的威懾很強，像昨夜那種打打殺殺的場面也不是多見的。姑娘要是覺得害怕，以後不去就是了。在錦衣衛做事也蠻有趣的，可以見到許多平日里見不到的稀奇事情。」
這次她就不想去，是裴渣渣非要拽著她去的！況且進了錦衣衛的事情又會是什麼稀奇事情……怕都是些要流血掉腦袋的慎人事情吧。
「這幾日反正姑娘在家休養，不如奴婢陪著姑娘去街上轉轉玩玩吧。姑娘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咱們就都買了。姑娘放心，不用姑娘花錢，算是給我們主子爺做賠禮的。」春碧用無比誘惑的口吻對陸芷筠說道。
「這是你們主子的主意？」陸芷筠側目。
春碧……呃……其實是她自己的主意！還沒和主子爺報備過，不過錢花在陸姑娘身上，相信回去找主子爺要銀子應該不是特別難吧。
主子爺自從離開京城到了臨川，這些年都越來越沉悶陰冷，也只有在陸姑娘這裡才有點原來的樣子顯露出來。所以春碧一點都不像讓陸芷筠因為生氣就辭了錦衣衛的差事，若是陸姑娘不去錦衣衛了，大概主子用不了兩天就又要故態重萌，恢復原來那冰冷的模樣了。
「對！」春碧笑著說道，為了主子爺，她也是豁出去了！
「不會吧。」陸芷筠狐疑的看著春碧，「你們主子爺那種小氣鬼會這麼好心？」
「我們主子爺不小氣的。」春碧逼著自己笑……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存的那些體己夠不夠啊，若是主子爺真的不給銀子的話……那她不是虧大了。
不過自己挖的坑，真是笑著也要爬出來，拼了！大不了到時候再去敲詐凌風和莫如的！
「姑娘是不了解我們主子爺。」春碧繼續不遺餘力的替自己家公子吹噓著，「我們主子爺他樣貌好，人好，心好，知書達理，出手大方……」說道這裡，她在陸芷筠益發詭異的目光之下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甚是沒什麼底氣……
主子爺他樣貌是好，讀書也多，可是不見得就講理……出手這種事情要看他心情，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對自己都是一毛不拔……至於心好這方面……錦衣衛詔獄裡面聽聞裴重錦的名號能嚇尿褲子的也不在少數……
春碧越是吹，就越是覺得自己還是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陸芷筠亦是你吹吧，我就靜靜的看著你將牛皮吹上天的表情。
春碧嘿嘿的笑了兩下，「真的，陸姑娘莫要對我們主子爺有成見才是。」
「他若不是那麼凶，總是罵我我也不會和他生氣。」為了避免春碧太過尷尬，陸芷筠還是好心的接了一句。
「主子爺他那是著急。」春碧趕緊替裴重錦解釋道。
「著急就可著我一個人罵？」陸芷筠反問。
這……春碧一時語塞，「那時候不是沒別人在嘛，陸姑娘多擔待。」
她已經不想替主子爺解釋了，超累的！
「算了。反正他是當官的，我就是一平頭小百姓，自古民不與官斗。我認栽就是了。」陸芷筠不想再聽春碧在這裡吹捧裴重錦，所以換了一個話題，「你真的不是他派來監視我的？」
「姑娘說笑了。」春碧掩唇笑道，「這是哪裡的話，奴婢只是來保護姑娘的。姑娘放心，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奴婢除了護衛照顧的職能之外，姑娘做任何事情，奴婢都不會橫加干涉。」
「那好。我想出去一下。」陸芷筠將粥碗推開說道。
「這……天色不早了啊。」春碧猶豫了一下，不過見陸芷筠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就將勸說陸芷筠的話給吞了回去，「那奴婢隨姑娘出去就是了。天冷，姑娘多添點衣服。」
陸芷筠換過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收拾停當，帶著春碧準備出門。
蘭姨也說這天色不算早了，想要叫她不要出去，但是看到春碧跟著陸芷筠，也就由著她們兩個去了。
陸芷筠是想去江淮月那邊看看。
已經接近黃昏時分，書畫大會那邊應該是收攤了，所以她就直接去了江淮月的店鋪，準備在那邊等他。
她們到的時候，店鋪的大門還是緊緊的關著。
「陸姑娘，咱們莫要站在這外面等了，對面有家茶社，不如進去裡面等。」春碧怕陸芷筠再著涼，提議道。
「不用了，就等一會，若是能遇到最好，遇不到咱們就回去。」陸芷筠說道。再走那麼遠去書畫大會顯然是不合時宜了，這個時辰，等她走到了，恐怕是要走岔了。
她也就是心裡有點煩躁，所以出來找個人說說話散散心就是了。她之前答應過江淮月會抽點時間幫忙的，後來被裴重錦給抓跑了，原以為是不能來了，沒想到峰迴路轉，這回兒倒有了時間了。
若是有緣分，總會見的吧。
落日餘暉映照在店鋪的匾額上，給匾額上的字鍍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讓這裡在寒冷的冬日裡顯露出了幾分溫暖之意。
陸芷筠只在門口站了片刻，就聽到背後傳來馬車的聲音。
她轉眸看過去，兩輛馬車沿著街道的一側緩緩醒來，穩穩的停在了店鋪門口。
門帘撩開，一名身著月白色披風的清俊男子從車上出來，夕陽的光正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同樣讓他本就俊逸儒雅的面容多了幾分陽光帶來的暖意。
「老闆！」陸芷筠站在門口朝著下了馬車的江淮月露出了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