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真跡與假畫
陸芷筠捧著自己撞的暈暈乎乎的腦袋蹲在外面,心底已經將裴重錦罵了千百遍了。
這人平日看起來冷的和冰塊一樣,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樣,真是沒想到還是一個不要臉的臭無賴!
完了完了,陸芷筠現在一閉眼就能想起裴重錦剛剛光溜溜的屁股,氣的她恨不得自戳雙目!
待以後能回去一定去翻翻老瘋子留下來的畫冊,看上十張八張美人兒圖來洗洗眼睛和腦子才是。
這是陸芷筠第一次恨自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不多時,小門再度打開,裴重錦穿好了衣服從裡面走出來,一眼就瞥見了縮在角落裡面捂著腦袋直搓的陸芷筠。
錦衣衛那麼威風的制服偏生就能被這臭丫頭給穿出幾分猥瑣之意來。
「撞傻了?」裴重錦先是清咳了一聲,隨後冷聲問道。
你傻,我都不會傻!陸芷筠腹誹,不過被裴重錦嚇了一下,她現在慫的很,趕緊站直了自己的身體,「見過裴大人。」她規規矩矩的行禮。
即便是易容了,裴重錦還是清楚的看到陸芷筠的腦門上撞起了一個包,莫名的,他就有點綳不住唇角了。
本是想出來再嚇唬嚇唬她的,可是現在,他竟然沒了嚇唬她的心思了。這明晃晃的大包配著她現在的尊榮,怎麼看怎麼都叫人覺得滑稽……
很想笑怎麼辦?
裴重錦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笑意,盡量讓自己維持著平日里的一貫清冷與疏離。
「找我何事?趕緊說!」裴重錦放冷了聲音,厲聲問道,為了增強氣勢,他還拍了一下桌子。
陸芷筠果然被嚇的一個激靈打在身上。
怎麼感覺裴重錦是將自己當成犯人來審了……完了,這種心思黑暗的傢伙一定是記仇了!
陸芷筠頓覺前途一片黑暗。
不過她還是壯了壯膽子,「回大人的話,民女就是想來問問是不是那伙賊人並沒被一網打盡?大人要我裝扮成這個模樣,又找人假扮成我的模樣,是怕他們再度將我劫走嗎?那我蘭姨可會有危險?」陸芷筠問道。
「我既然已經安排成這樣了。你覺得你家蘭姨還會有什麼危險?我放了人在你家附近的。他們的目標是為了錢,你才是他們眼中的搖錢樹,並非蘭姨。你大可放心。對付你一個小丫頭的手段太多了,他們帶你一個人走,比帶你和蘭姨兩個人走要方便的多。」裴重錦還是耐著性子和她解釋了一番。「你真以為這臨川城的城門是那麼隨便就能進出的嗎?」
這丫頭還是挺重情義的,每次遇到危險,最先想到的都是蘭姨的安危,雖然行為舉止莽撞粗鄙了一些,但是這個品質倒是十分的難得。
被裴重錦這麼一說,陸芷筠就放心了許多。
「那……之前你找人跟蹤我也是為了保護我?」陸芷筠忽然想到裴重錦提及江淮月的事情,問道。
「你說呢?」裴重錦用十分不屑的目光看著陸芷筠,「你覺得我為何要找人跟蹤你?你是家有良田千頃,家財萬貫還是貌能羞花閉月?」
直接說是不就完了……平時不是話不多的嗎?怎麼又用這麼多話來嗆她?越和他相處,就越是有想要剪掉他舌頭的衝動!
嘴巴可真是毒!
「哦。那多謝裴大人了。」陸芷筠不情不願的抱拳說道。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姑且受了。」裴重錦這才放緩了聲音說道。「這幾日你便扮作這個樣子,貼身跟著我好了。看你的那身板也是拿不起什麼刀劍的,即便是拿的起來,我看你笨手笨腳的,怕也是會傷了自己,壓根就不像是個習武之人,為了避免惹人注目,你便為我牽馬打傘,端茶倒水,當個打雜的。」
陸芷筠……怎麼聽這意思,她伺候他,還是一種莫大的恩賜?
「怎麼不願?」裴重錦見陸芷筠定定的看著自己,一臉的不情願,不由眉梢一挑。
「不不不!願意願意!」才剛從他魔爪下逃過一劫的陸芷筠哪裡敢說半個不字,忙不迭的點頭。「您說啥就是啥!只是……」她為難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說!別吞吞吐吐的。」裴重錦蹙眉,這臭丫頭是一貫會談條件。
「只是別讓我這麼丑好不好?」陸芷筠苦笑著說道,「您對著我現在的樣貌能吃的下東西嗎?」
裴重錦若有所思的仔細看了看陸芷筠,原本他是不想然陸芷筠被人關注,才告訴春碧將陸芷筠畫成人見鬼煩的樣子,只看一眼就倒足胃口不想看第二眼,不過現在看起來,這副樣子也著實打眼,因為實在太丑了!
「算了算了,隨了你去吧。你去找春碧重新畫了過來!」裴重錦揮了揮手。
「多謝!」陸芷筠大喜,小姑娘都是愛漂亮的,況且她半刻也不想和裴重錦在一起多待,得了他的話,幾乎是頭都不回的想要朝外沖,沖了一半又想起了裴重錦說的規矩二字,趕緊剎住腳,轉身行了禮之後這才跑了出去。
等陸芷筠走了,裴重錦這才忍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
「凌風!」他兀自笑了片刻之後,目光一凝,眉頭也是一蹙,厲聲喊了一句。
「屬下在。」黑暗之處立馬飛出了一人,身法之快,叫人炫目,他跪在了裴重錦的身前。
「適才陸芷筠進來,你們為何沒有示警?你們便是這般當暗衛的嗎?」裴重錦冷聲質問道。
凌風……
主子的武功比他們高,好像從他們當主子的暗衛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從沒主動示警過……因為主子比他們發現的還要早。
再說了,陸姑娘來,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她那跑動的聲音都快響破天去了!
不過錯了就是錯了……是他們失職,害主子被陸姑娘看光了……
凌風低著頭,「屬下會去領罰。」他沉聲說道。「以後不會再犯。」
「恩。」裴重錦點了點頭,神色緩和了不少。
「主子,以後是不是不準陸姑娘再靠近主子?」凌風想了想,問道。
「嗯?」裴重錦才剛剛平緩下的眉心又蹙了起來。
「屬下是看主子對陸姑娘似乎格外寬容,所以才多此一問。」凌風抱拳道。「如果主子說以後不準陸姑娘靠近主子,那屬下會提前阻止。」
「那倒不必了!」裴重錦幾乎是沒想就直接說道。
「是。」凌風點頭,「屬下明白。」
「你明白什麼明白?」裴重錦感覺自己的眉心稍稍的一抽,不耐的說道。
凌風……
「屬下……」凌風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一直以來,當裴重錦的暗衛其實是一件十分省心的事情。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有點複雜了!
「行了,以前如何,以後照舊就是了。」裴重錦道,「這一次便先記著,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饒你。」
「是!多謝主子!」凌風再度抱拳。裴重錦一揮手,凌風就再度隱匿去了黑暗之中。
等陸芷筠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到午時了。
春碧已經替她換了另外一個裝扮,這次將她裝扮成了一個慘白少年,給了她一套錦衣衛署雜役的衣服穿著,看起來倒是協調了許多。
裴重錦看了也表示滿意。
隨後陸芷筠便開始了她暗無天日的雜役生活……端茶倒水,鋪紙磨墨,但凡是以前裴重錦自己做的事情,現在都讓她去完成,氣得陸芷筠幾次想要將硯台拍在裴重錦的腦袋上,偏生又不敢。
書畫大會如期而至。
臨川的書畫大會每年都在臨川郊外不遠的普濟寺舉辦,這一次也不例外。
普濟寺外的空地會支起好幾座碩大的氈布包,有點類似北地游牧民族的蒙古包一樣,不過比那蒙古包要大上許多。有郡守衙門的人事先在氈布包裡面畫好攤位,然後租賃給前來參加書畫大會的各個商鋪與書畫販子。
臨川這地方冷的很,所以需要這樣的氈布包來禦寒,讓各地的富商和書畫大家不至於頂著西北風來參加書畫大會。
裴重錦之前找陸芷筠前來整理過繳獲的畫的數量,與她臨摹過的數量有所偏差。
陸芷筠的記性好的很,曾經將自己所臨摹過的畫列了一個清單交給裴重錦,裴重錦逐一對照之後發現,少的那幾幅字畫剛好是應該現存在宮中之物品。
前兩日,他心血來潮再度去核對了一遍,發現存放在郡守衙門庫房之中的假畫似乎又少了兩幅,巧的很,又是原本應存於宮中之作。
陸芷筠臨摹總要有個樣本,這幾幅假畫的樣本本就沒找到,現在就連假畫都少了,這其中的貓膩應該是大了去了。
這臨川府衙的衙門裡面不光是有人與那些制售假畫的人有所勾結,並且,有人手眼通天到能將宮裡的畫給偷偷的轉運出來!
真跡與假畫一起少的原因是什麼?
先開始裴重錦是覺得這些畫大概是被賣出去了,後來轉念想想不對!
陸芷筠的臨摹已經能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那他們會不會去將假畫重新運回了京城,替換了原本被偷出的真跡?而真跡則會被人悄悄的賣出超高的價格!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