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福禍無門
“吱吱。”
??隨著一聲鳥叫，如同是下達集合的命令。
??隻幾秒明朗的天空出現無數細小的暗影，連結在一塊，是成群的褐鳥，之後一窩蜂的衝向湖麵。
??那時我睡著了，被吵醒後看向湖麵，一眼掃過，紅通通地一片，火魚擠滿了整個湖泊。
??魚多得在水中亂跳，仿佛不跳出湖水，難有容身之地，又像是因為沸騰的湖水要煮熟它們，所以活蹦。
??再加上湖水退去，淤泥上還有很多沒及時蹦進湖水的火魚。
??成片的褐鳥飛過去，所過之處不再有魚跳動，赤土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魚骨，仿佛這是一次斬盡殺絕的屠戮。
??有詩雲：以食為天由來久，以飽而停古至今。誰識今番大變樣，飽為次之殺為主。滿天褐鳥爭先湧，整湖火魚盡作餐。天上飛鳥似雲過，地上白骨如草生。
??我一下子明白這些火魚是作為褐鳥的食物存在，於是趁機加入屠殺火魚的大軍。
??看到淤泥上的火魚，我臉上掛著賊嘻嘻的笑容，撿漏這種事最適合現在的我。
??猛一撲，我手上抓到的卻是完整的魚骨，旁邊站了隻正打了個飽嗝的褐鳥，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戲謔的看著我。
??送的飯是滾燙的果子不說，現在我自己動手抓魚，還是你吃完剩的骨頭，我幾時這等憋屈過，頓時惱羞成怒，劈手就是一記紫雷霆芒。
??時靈時不靈的陰陽術，這次出奇的是靈了。
??雖然沒有符籙的加持，但終歸是有威力的。
??紫色的球狀閃電乍現，雷光洶湧，很快淹沒了它。
??待得光芒散去，那隻鳥被劈焦了，渾身漆黑，如一大塊煤炭，張開的鳥喙噴出的也是黑煙。
??還沒來得及得意，我就心生悔意，不是因為這裏是朱府，是人家的地盤，而是一股強大的殺意襲來。
??閃電的出現吸引來所有褐鳥的目光，我不由往後退去，口中不停道歉。
??此時哪管它們聽不聽得懂，保命要緊。
??那隻被閃電劈中的褐鳥震怒，仰天長鳴。
??其它褐鳥會意，頓時殺氣滔天，還夾雜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它們撲騰著翅膀離我越發近了。
??我隻得撒腿就跑，可要逃掉似乎沒那麽容易。
??離得最近的四隻褐鳥拍打翅膀，利爪襲來，隻覺風在耳邊呼嘯，我就被兩隻褐鳥抓手，兩隻褐鳥抓腳，抬上天去。
??剛開始還敢猛烈掙紮，但隨著高度的增加，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到最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雖然也清楚被它們抓住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但當下的安全才最要緊。
??還在納悶它們要幹嘛的我，就感覺背上一陣熱氣湧來，餘光便看到自己身在湖麵上，這是要扔我下去？
??想起先前，我就一陣後怕，那會是在湖邊，這次掉下去可就是湖中心了，無法想象到時的水溫有多恐怖，就更別說遊回岸了。
??不等我求饒，它們不約而同鬆開了爪，我如同斷了翅的鳥，毫無懸念的急速墜落。
??撲通！
??湖泊濺起一陣水花，蕩起一波波漣漪，我憋足了氣，忍著滾燙的湖水襲身，拚命往上遊。
??灼熱的高溫下，皮膚肉眼可見地發紅、起泡。
??“咕咕……”
??沸騰的水下，我終是憋不住了，喝下幾口滾燙的水，突然不知是什麽滑溜溜的東西進了我的嘴，還往喉嚨深處衝去。
??是魚吧，還是活的，意識到這點，我作嘔，拚命去掐喉嚨，可那東西似乎聰明的很，使勁往裏鑽，大概那裏是它覺得安全的地方吧。
??很快地，那東西仿佛墜入深淵，一下子安靜下來，我也鬆了口氣，可神經又跟著繃緊，湖水的滾沸充斥全身，就像是身在滾滾油鍋。
??腹部突然如翻江倒海，有不可抑製的力量在往上衝，喉嚨一陣陣辛辣，腦門粘糊糊的冷汗被滾燙湖水衝洗一次又一次。
??是吞下的那個東西作怪？
??知道了又怎麽樣？還能把手伸進喉嚨掏出來不成。
??滾燙的湖水侵襲著全身，我拚命掙紮，不管再如何努力，身體終究是在下沉。
??湖底很靜，靜得可怕，這是“暴風雨”要來了嗎？我開始胡思亂想。
??死神？
??我模糊的看到人形影下長著一對翅膀，不過手上沒有鐮刀。
??那道身影突然又分裂，像無數隻小鳥。不，就是褐鳥，剛剛隻是它們湊在一塊兒組成的。
??“真是諷刺，遭此橫禍，不如當日被鬼怪吃……”
??它們飛快衝來，隻是與我擦肩而過，原來是去抓火魚的。
??等等，時間倒退兩秒，我剛剛說話了，怎麽可能，這裏不是湖底嗎？還有腹部怎麽不痛了？是什麽時候不痛的？
??等等，還有驚喜，湖底不熱了，我欣喜若狂，那還怕什麽。
??我像是一條大魚，隨意穿梭在水中。
??湖麵水花四濺，那是我破水而出激起的。
??“咦，湖水不是不熱了，怎麽還在冒熱氣？”我納悶的看著還在冒氣的湖麵。
??回想起來，剛剛並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難道是剛剛活吞的那個滑溜溜的東西。不管了，反正沒死，而且不懼滾燙的湖水，至少我現在是安全的。
??正是：禍兮福所倚，險中藏機緣。
??我潛入湖裏，開始抓魚，這時飽餐的褐鳥已經飛走了。
??一切比我想得順利，一條火魚很快就被我捧在手裏，可這魚一點兒也不燙，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是我剛剛在湖裏誤吞的東西吧。
??腦海裏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讓我回想起剛剛的就感到一陣惡心，不過許是我吃了那個東西才不懼熱氣，還能在水中生存，所以說實話我也蠻感激它的。
??我悠然的抓著魚，愜意的走在岸邊，又看到了一片異象。
??淤泥裏，分布著一粒一粒散發紅暈的顆粒，遠看像是一片星火。
??走近一看，是魚卵，是火魚的卵，如珍珠如寶石。
??“嘿嘿，晚上有口福了，烤火魚，煮魚卵，看來這裏也不錯，”想著想著，我的嘴角不自禁流出口水。
??我掰斷樹枝，做了一個臨時的架子，接下來就是生火，當然不是摩擦起火。
??“火炎球！”
??念了數次咒語，終於出現火光，點燃樹枝。
??火魚已經放在烤架上了，現在就是想辦法把那些魚卵盛什麽東西裏煮熟。
??找了很久，還是沒發現可以盛的東西，看來我的煮魚卵泡湯了。
??失望之餘，我又回頭看了眼，仍是有些不甘心，“魚卵那裏隻有淤泥，沒有水可以活下來嗎？”
??帶著好奇，我一腳一腳踩進淤泥，想尋個究竟，那裏多少還有點水在，隻不過當我取魚卵時，魚卵一離開水似乎發生了細微變化，隻是我還沒發現。
??我觀察的很仔細，那些魚卵與我小時候在河邊抓魚遇到的魚卵沒什麽區別，丟回淤泥正要反身，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魚卵在泥巴上蒸騰起一層層霧氣。
??我探頭細看，那魚卵似乎熟了，就是說這些魚不是不怕燙，而是因為在水裏。
??我又從那取出一粒，短短一分鍾，魚卵就熟透了，顆粒飽滿圓潤，色澤益發透明清亮，甚至微微閃爍血紅微光，我試著嚐了口。
??那種味道我想這輩子怕是忘不了了，恐怕最美味的魚子醬也還它好吃。
??雖然我沒吃過魚子醬，但又有幾人嚐過這魚卵？
??跑上岸，我爬上樹摘下不少大片葉子，興奮的跑向淤泥，一粒粒魚卵被我洗淨放上葉子。
??這應該是我這幾天來第一次展顏歡笑，心中陰霾一掃而光。
??想來這就是櫻要我在火林待一個月的理由吧。
??一個小時後湖岸上，一個少年愜意的躺在大石頭上，享受夕陽西下的美景，看著似鮮血染紅的大片彩霞。
??在他右邊放著一條烤至金黃的魚，魚肚子裏是微微泛著紅光魚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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