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自尊
關雪家住的是那種特別老式的樓房,走廊在樓體外,走廊盡頭是廁所,一層樓的住戶公用。
走廊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雜物,還有人把廚房設在了走廊里,就為了節省家裡的空間。
閻塵人高馬大,手裡又拎了許多東西,這一路走來磕磕絆絆。
關雪說:「我們家這裡的環境有些亂,閻教授你別介意。」
「其實這樣的樓房也挺好,鄰里鄰居估計都認識吧,不像我住的那地方,住了三四年,還不知道我樓下的鄰居是男是女。」
「我弟弟平時沒有人照顧,都是鄰居幫忙照看。」關雪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門,「我媽不在家,我弟可能在鄰居家,閻教授,你進來坐。」
她的家的確小的可憐,一室一廳,有一個五平方米的陽台被包了起來,簡單裝飾了一下就是關雪的卧室。
這個家真沒有閻塵家的廚房大。
閻塵把東西放下后,簡單打量了一下,家裡的傢俱都很破舊,但是收拾的很乾凈,沙發上的墊子也都一塵不染,特別是關雪那個五平方的小屋,粉色小碎花的窗帘,淡黃色的被單,白色的書桌,雖舊,卻給人一種簡單溫馨的感覺。
關雪倒了一杯熱水:「這杯子是我的,我洗過了,閻教授你別嫌棄。」
「不會。」閻塵在沙發上坐下來,「你家挺乾淨的。」
「就是小了點。」關雪說:「但是夠住了。」
「你那房間,冬天的時候應該很冷吧。」畢竟是陽台改造的,牆體沒什麼保溫措施,還是陰冷麵。
關雪笑笑並不在意:「我晚上睡覺戴帽子,因為凍腦袋。畫圖的時候也帶一個五指手套,要不就抱一個暖水袋,不然手就凍僵了。」
閻塵聽了,心裡有些堵,並不是因為可憐這個女孩,而是這個女孩面對如此惡劣的環境依然能擁有如此燦爛的笑容,她沒有怨天尤人,也沒有自怨自艾,她像一棵堅強的小花,努力而倔強的盛開在廢墟之中。
「一會兒我弟弟回來看到這些東西,他一定高興壞了。」關雪將閻塵帶來的東西放進冰箱,「冰箱都快裝不下了。」
閻塵能夠想像,她弟弟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如果不是認識了關雪,他甚至從未想過,這世上還有人過著這樣貧苦的生活。
「你爸爸平時不回來嗎?」
關雪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提到關父,她的眼中沒有什麼波瀾,「我大概有五年沒有看到過他了。」
「五年?」閻塵覺得不可思議,「他五年沒回來?」
「那時候我剛上初中,他說外出打工,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關雪關上冰箱門,苦笑了一下,「開始的一年,他每半年往家裡郵一次錢,可是過了一年,他就不跟家裡聯繫了,手機號碼也停用了。我媽去他打工的城市找過,認識他的人說,他跟一個女人去國外了,誰也找不到他。直到現在,他還是杳無音信,我家裡的條件不符合低保,所以也沒有政府補助,我媽每天打麻將,不賺錢還輸錢,我都不知道這幾年,我和我弟是怎麼活過來的。」
關雪說著,歉意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閻教授,讓你看笑話了。」
從關雪家離開的時候,閻塵的心裡沉甸甸的。
他坐在車裡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拿起電話。
「二少爺。」那邊傳來一道穩重而敬畏的聲音,「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閻塵說:「范伯,你是我在閻家最信任的人,我可以拜託你嗎?」
范伯神經驟然一緊,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二少爺,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夫人又是我的好友,不管你有什麼事情,只要我范某人能做到的,一定竭盡所能。」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閻塵望著窗外那個破舊的居民樓,「我有一個學生,家庭條件不是太好,我想幫幫她,又不想讓她知道是有人在幫忙。她母親好賭成性,估計一時半會也戒不掉,你能不能給她找個工作,就是那種上班可以打麻將還能照樣拿工資的。」
范伯笑了:「這個簡單,二少爺放心,我會安排的妥妥噹噹,保證不讓人察覺。」
「還有,她現在在蛋糕店打工,我想買下那個蛋糕店。」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以老闆的身份讓她不必那麼辛苦,還可以任性的給她加工資。
「好,沒問題。」范伯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二少爺的這個學生,對於二少爺來說很特殊吧。」
他所了解的閻塵是個特別害怕麻煩的人,平時除了教書,就是打遊戲睡覺,活得非常懶散,閻家的家業這麼大,他完全可以和閻琛一起經營,但他除了拿自己的分紅,問都不問一嘴,好像跟他無關似的。
他后媽帶來的那個孩子閻真卻跟他截然相反,他對閻家的一切虎視眈眈,眼裡盯著的始終是閻琛那個位置,無奈閻家二叔愛屋及烏,對他過分寵愛,根本沒有發現他的狼子野心。
「是,是很特殊。」閻塵想起那細眉細眼如同小家碧玉的女孩,唇角微彎,眼中盪起一層柔波,「她總是讓我刮目相看。」
「那我明白了。」范伯明白閻塵為何如此小心翼翼,因為他是閻家二公子,而那個女孩家境貧寒十分自卑,如果他想和這個女孩在一起,最先要戰勝的就是他們之間這段天地之隔。
而且那對母子對閻家的家產勢在必得,閻塵的存在無疑是他們的一大阻礙,如果他們想要對付閻塵,大概會選擇從他身邊最脆弱的位置下手。
得到了范伯的保證,閻塵總算鬆了口氣,摸了摸心臟的位置,嗯,舒服多了。
當他驅車離開時,他沒有發現樓上的窗帘后,始終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
「姐,你在看什麼呢?」關山蹦跳著跑進來,也想順著關雪的目光往下看。
關雪急忙攔住他,「你吃飯了沒有?」
「沒呢。」關山皺眉:「我不要吃蛋炒飯。」
關雪想到閻塵這兩天一直在吃她做的蛋炒飯,而他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他是真的喜歡吃。
「今天不吃蛋炒飯,給你看個好東西。」關雪拉著關山走到冰箱前,「看好了哦,別眨眼睛。」
她笑著打開冰箱門,「當-當-當。」
「哇。」關山眼前一亮,「姐,你發財了啊,這麼多好吃的。」
「是姐的老師給的,他不會做飯又買了許多食材,扔掉浪費就送到咱家了。」
「姐,我能吃這個三文魚嗎,看起來很好吃。」
「好啊,你先去寫作業吧,我做給你吃。」
關山舔了一下嘴唇,「媽回來了嗎?」
話音剛落就傳來敲門聲,關雪一邊說著「這不就回來了」一邊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禿頂,穿著土氣的黑毛衣,「小雪,一個人在家啊?」
關山從關雪的身後探出腦袋:「劉伯伯,你找我媽嗎?」
「是啊,你媽回來了嗎?」劉伯回答著關山的話,一雙眼睛卻在關雪的身上轉悠。
「沒回來。」關山撇了一下嘴。
「哦哦,那我過會再來。」
關雪關上門,眉頭皺了皺,她很不喜歡這個劉伯,因為他看她的目光總透著絲不懷好意思,不過這裡的鄰里鄰居都認識,他就算存了什麼壞心也不敢怎樣。
「姐,你要開什麼發布會嗎,是不是很厲害。」關山好奇的問。
「這是姐第一次以設計師的身份開發布會。」關雪從腦海里甩掉劉伯有些猥瑣的臉,「所以還挺緊張的。」
「姐,我看好你,你做的衣服,我同學都說好看,商場里都買不到呢。」
「可惜你是小孩子,不然就邀請你去湊熱鬧了。」
關山不能參加,但是發布會的當天,於薇兒和江墨寒都過來了。
於薇兒和江墨寒是來做幫手的,畢竟這是水墨消沉了兩年之後的復出之戰,這復出的第一槍一定要打得響亮。
唐沁剛參加完一個訪談,訪談結束后就和白欣寒匆匆趕到了發布會現場。
在後台,於薇兒和關雪正在說話,見她進來,立刻朝她揮手。
「小雪,還緊張嗎?」唐沁打趣的問:「實在不行就吃幾片鎮定劑。」
關雪笑說:「汐姐,你不應該比我還緊張嗎,這可是你的品牌。」
「大不了搞砸了,我就回去做容太太。」唐沁一攤手,「我不緊張。」
「汐姐,過分了啊。」江墨寒恨恨的說:「暗搓搓的秀恩愛。」
唐沁掃了一眼他搭在於薇兒肩膀上的手:「你的狗爪放哪呢?」
還說她秀恩愛,他簡直就是親身示範。
幾人說笑間,關雪看了下表:「離發布會開始還有一個小時了,那幾個模特怎麼還沒到位。」
她昨天聯繫了這四個模特,規定她們提前兩個小時到場,結果她們卻集體遲到。
她打電話問過,她們說正在路上,有些堵車,半個小時一定會到。
「你再打電話催一下。」江墨寒說:「現在的年輕人總是喜歡拖拖拉拉的。」
關雪把電話打過去,結果接電話的卻是一個男人,這個男人聲音急促的說道:「請問你和機主是什麼關係,這邊發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計程車撞上了大貨車,車上的五個人全部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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