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蹤跡,難辨虛實
三輛車繼續前行幾公裏，穿過高低起伏的山間公路，前方快要抵達一座小鎮時，張青陽下令轉彎，沿著崎嶇的小道鑽進山腳的密林。
“怎麽不走了？”
李北海踩下刹車，左右瞅瞅都是粗壯的大樹和鬱鬱蔥蔥的灌木林，好奇的問道。
張青陽不答，指著頭頂問：“你們記不記得，剛進來時，太陽在什麽位置？”
李北海一愣，自然想到那顆高懸光罩穹頂的大光球。
“大概是上午十點，或者下午兩點多？”
他的空間感很不錯，轉念間構建起三維坐標係。
趙菲羽聞言臉色頓時一變：“不對勁！”
她閃身下了車，抬手輕輕一托，上麵的密集枝葉紛紛退開，光柱投在地表，形成一個顯著的夾角。
“咱們一共呆了沒有半小時，太陽竟然西斜到五點左右，這裏的時間流速……不，應該是人造太陽的相對移動速度，是外界的四倍以上！”
李北海恍然：“所以，這裏的一天其實隻有六小時，甚至更短？”
問題跟著來了，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從路上遇到的那些“人”的反應來看，似乎並不覺得異常啊。
張青陽用右手“接”住陽光，感受著微弱的熱量，幽幽的道：“沙蟲不可能按照正常速度讓仿生人成長，最大的可能是催生速成。”
用四倍以上的晝夜變化，在這裏的“人”身體內寫入成長印記，將來到了外界人類世界，檢測結果很像是自然長大。
“蟲子的想法還真是完善呢。”
李北海冷曬道，跟著勃然變色，“不好！軍情局和行動總部判斷有誤，沙蟲的滲透計劃極可能比估計中更嚴重！”
“是啊，我們以為最多是三十來歲的青壯年，實際可能有外表年紀更大的。”
張青陽的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全部資料，心中暗暗驚悚。
李北海深吸一口氣，肅然道：“光是把這份情報送出去，我們就算行動圓滿成功。不過，我覺得你不會就這麽輕易離開吧？”
麵對他的灼灼目光，張青陽微笑點頭：“既然進來了，當然要徹底弄他個清清楚楚。”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風險，因為就算現在想走，隻怕也要麵臨相同的強大阻擊。
況且，他們都是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年輕人，哪有那麽容易滿足？
“那咱們接下來……”
“等。”張青陽輕輕拍打車頂鋼板，嘴角勾起冷笑，“我想看看它們接下來怎麽操作。”
冒冒失失闖入城市？不存在的。
他們有太多的資料要搜集，張青陽提示之後，所有人下車分散在周圍，對地質、植被、空氣、水流，乃至昆蟲動物，一個不拉的觀察分析。
這是張青陽版資料整理術的擴充應用。
他在腦海中建立一株全新的小世界信息樹，填充上已知資料，再把眾人觀察結果分門別類的添加。
有用的信息太多了，比如植物的年輪和樹皮顏色變化，判斷這小世界存在的周期長度。
通過地表腐殖土厚度和土層成分顏色，分析來源與侵染力量的變遷。
再有生物鏈的完整度，水流侵蝕的痕跡來預判氣象，繼而從種種信息反推沙蟲的構建完成度，以及最關鍵的維護、幹涉頻率和深入層次等等。
三大書院才俊，全員精英的組合，幹起活兒來效率高的嚇人。
待到“太陽”徹底落山，頭頂開始出現人造模擬星空和月亮，他們已經完成方圓一公裏的初步搜羅，樣本都采了一大堆。
張青陽把建造的信息樹複製兩份，分給趙菲羽和李北海，以防萬一。
全隊人稍作休整，隨後武裝起來走出山林，潛蹤匿形奔向不遠的小鎮。
在鎮子外的數十米高山丘上，眾人分散布設防禦陣列，張青陽發動心靈秘術，遠遠的觀測。
不足兩千人的鎮子很快進入寂靜，清冷路燈照著空蕩蕩的街道，偶爾有狗叫傳來，很快被海風吹走。
突然，一股晦澀波動從天而降，不分方向的全麵覆蓋向大地。
張青陽收回感知觸角，兩手飛快結印，口出無聲法音。
內宇宙中，蛙禪師與鶴道士運轉陰陽大磨，真言法咒與身口合一，向外擴散開一個直徑五十米的臨時領域，守護住全隊人的心神。
通過之前抽取侵染雜氣，他無形中掌握了大夥兒的功法內情和精神力狀態，操作起來非常簡便。
張青陽的心神退守虛擬真形，以真我之神震懾頭腦。
下一刻，那晦澀波動衝刷到每個人的身上。
張青陽“看”到，自己的身體和意識被強行扭曲，一個全新的記憶要烙印在身心兩麵，篡改他的記憶。
這力量大到可怕，就連混沌雲海中散落的五階強者殘念，都難以抵禦！
好在它無法侵染虛擬真形，造成的影響也經受不住陰陽大磨的磋磨，待到那波動倏然散去後，張青陽立即發動起來，幫助眾人洗刷掉幹擾的麻煩，恢複自主掌控。
“呼，好厲害，好霸道！”
李北海長出一口氣，抬頭看向清朗夜空，心有餘悸的驚歎。
若非張青陽出手，他們隻怕已經不知不覺被篡改記憶，變成傀儡！
“畢竟是六階強者的力量啊，還是沙蟲刻意營造的小世界，這是基本操作。”
張青陽徹底明白了，小世界的背後操控者，是通過一次次的大範圍記憶篡改和注入，確保人們不會對生活環境產生懷疑。
也就是說，這裏的“人”不但身體是沙蟲造的，連記憶也是！
這還是人類世界所認為的，那個隻知道殺戮和毀滅的沙蟲族麽？
它們何時變得如此陰險，竟能謀劃這麽精密的方案！
再過一些時日，人類要麵對的沙蟲族，將會是一種怎樣的形態？
想一想，不寒而栗！
“不知道，季天辰那邊能否躲過這種衝擊。”
張青陽心頭沉甸甸的，挨個檢查過全隊人的身心無恙，便要帶著他們去小鎮中做進一步偵查。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震動傳到腳下。
他立即舉手止住大家的動作，蹲下身，叉開右手貼地感知，臉色一變，揮手卷起一道勁氣，帶動眾人狂退數十米。
下一秒，立足處悄無聲息的陷落成大洞，一條比火車還誇張的蟲子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