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溯源
初期的進展十分順暢，那是他玩慣了的套路，牛二的粗糙內在結構如同超清晰三維立體構圖，將種種細節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構成基本生命形態的各大系統，在深度睡眠時的超低速運轉，更深一層是轉化后的活躍能量的內在驅動功用，以能量結為輔助中樞，構建出鏈接所有組織、細胞，凌駕於神經系統之上的意識、思維傳輸通道，並最終與其意識本體連為一體。
意識產生於生物體對世界的認知結果，將誕生前的生物族群血脈傳承記憶，與孕育/孵化時的母體遺傳信息，加上誕生后與外部世界交互而產生的結果，三者結合起來，得到的一個能讓所在自然宇宙承認的存在。
劉鷗溯源而上，最容易解決的是第三種，也是牛二正處在蛻變進階的關鍵時候，已經形成的固有認知被削弱到極點，對於他的精神滲透沒有產生太大的抵抗。
當然了，他作為締結契約關係的主導者，擁有絕對壓制性的許可權，便是正常情況下，也應該順順噹噹的。
劉鷗平心靜氣，在這一層面上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不但在瀏覽牛二的記憶信息，更多是藉助彼此的融洽關係，分析其中潛藏的絕大奧秘。
契約產生的根源！
究竟是什麼力量，能讓他一個相對弱小的融合體，跟一個血統上毫無聯繫，八竿子打不著的怪獸類形成主僕契約！
那不是簡單的命令操控，而是將兩者的生命本質強行捏合在一塊兒，直接形成了血脈等級上的壓制和統攝，是容不得下位者有任何反抗可能的。
這種關係幾乎無法解除，辦法只有一個——抹殺下位者！
劉鷗想要知道，是何等的大能意志，竟然可以打破生殖隔離的天塹，搞出這樣的偉大成果！
從小培養出來的科學思維，使得劉鷗每次遇到未知的情況時，習慣性的要問一個「為什麼」，並儘可能的追根溯源，求得一個能說過去的答案。
他與小黑的融合體，擁有確定的首領級階位，理論上是可以壓制牛二的，但彼此之間毫無血緣關係，他的意志又是如何強加於對方？
別忘了，牛二自身雖然階位低，它的宗主首領的階位卻一定比劉鷗高！
任何一種生命形態的存在，本質上是得到宙自然承認的自洽體系，勉強可稱之為「自然法則」的具現。
承載這一法則的生命體，其存在等級之高，必定是超越首領級，在秘不可測的超神領域之內，只手擎天、反掌造物，那都是有可能的。
試想，這樣偉大的存在，將其意志信息寫入血脈傳承之中，是真正對該生物族群絕對統攝的根本內在，外來者觸摸不到也就罷了，畢竟其深藏的層次太高，絕大多數情況下是無法發現的。
唯有達到首領級巔峰的存在，其自身意志強大到族群的血脈界限極致，徹底了解自身一切，更進一步，便是要面對那偉大的傳承意志。
這也就是為什麼，絕少有首領級強者能夠成功越階的原因，祂們幾乎無法打破族群始祖創造的自洽法則，只能屈居其下！
等而下之，祂們對族群屬下也是採取了相同的手段，在其生命本源上添加自己的烙印，號令統攝，絕對控制。
理論上，劉鷗是無法打破族群首領的頑固烙印的，爭奪對下位者的絕對控制權，等於是對那位強者發起公然挑釁，直接觸及其根本利益，這能忍？
所以說，劉鷗只要那麼幹了，強大的族群首領一定能察覺，追根溯源的找到他頭上，以雷霆霹靂手段直接鎮壓，至少要決出個生死來！
他現在的行為，等於是在作死的紅線上反覆橫跳，一個不留神，就可能一腳踩到刀尖兒上，扎個大出血！
但是，劉鷗必須弄明白。
他不能跟那些系統文的主角一樣，完全不管金手指的來歷，彪呼呼的跟著人家指令做任務、拿好處，那跟圈養的雞鴨豬狗有什麼分別？總有一天會被養熟了吃掉！
他也不敢以來憑空得到的巨大好處，必須得弄清楚這契約產生的原理，找出可能存在的、暗中擺布他自我意志的存在力量。
所謂借假修真、觸類旁通，自我反思無法得到答案，那就藉助外部的力量，通過實際的碰撞試探，觀察得到一個真實可信的結果。
作死？那就作一回！
精神觸角控制在能力的極限，柔韌細微，幾乎不擾動一個細胞的正常運行，沿著能量結傳輸通道滲入到牛二的潛藏意識深處，「閱讀」其記憶並溯源而上，直追其孕育誕生的截斷。
劉鷗第一次真正全面的觀察一個生命體從無到有的漫長曆程，頓時為看到的一切而驚嘆不已！
不是多的嚇人，是少的可怕！
牛二的年紀換算成人類的標準，應該至少存活了幾百年，按道理應該是個躍進滄桑的老人，擁有海量的記憶？
然而並不是，它的「存檔」之中並無家長里短的生活記錄，基本是轉戰各方的場景和經驗積累，最多時間是在休眠/養傷，絕無人類在網路時代的海量垃圾信息，簡單的令人髮指！
劉鷗忍不住咂嘴，這跟苦行僧沒啥兩樣啊！
所以說很多網文里的角色，動不動閉關幾千幾萬年修鍊成功，卻被十幾歲的人類穿越者坑蒙拐騙，跟個弱智似的，其實還是缺乏了人際交往、社會閱歷，心思單純卻不夠通透，沒有達到世事洞明的程度，貌似能說得通？
這倒是簡單了，能讓他很省事兒的越過這一階段，進展到孕育誕生的關鍵時刻！
劉鷗稍做停頓，重新調整身心意志到「惟精惟一」的凝練程度，將思維觸角小心翼翼的延伸過去。
才一觸碰，就覺的好像陷入了一片茫茫混沌之中，翻滾的量子云之中不知隱藏著何等偉岸的威勢，他的感知才剛剛露頭，立即如墨汁落入清澈的水池子里，造成大片的渲染。
那看似平靜祥和的混沌世界頓時翻騰起洶湧的波濤，一道雷霆也似的怒吼裹挾著萬鈞偉力，劈頭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