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風城亂（三）
「我還以為能有點驚喜呢，原來還是人類歷史上最差勁的那一套！」
說話者一副時代精英的裝扮和長相，二三十歲留著性格小鬍子，瘦高身材配一襲英倫風長外衣，無框眼鏡加陀飛輪手錶、三接頭皮鞋和黑色腰帶的標配等等。
一手舉著袖珍望遠鏡，虛懸在境況前一厘米處，上身筆直挺立，風衣瑟瑟飄逸，光看背影很有型。
輕蔑的批評，吐露著濃濃的不屑一顧，像是一位自詡為品味高深的小資影評人，對著某部跨界導演藉助一大幫行內人鼓搗出來的三流劇情片吐槽。
不過這裡缺乏雙擊666搖旗吶喊的，反而是他說完之後，有人接過話頭：「只要有效，最差勁的也無所謂。關鍵在於，他們的確能夠起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精英男放下望遠鏡，眼神詫異的看向對方：「這麼重要的事情上，你的要求居然會如此之低？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對方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平凡男子，屬於扔進人堆里完全不顯山露水的造型，換上工裝就是車間藍領；換上白襯衣牛仔褲爆米花輕便鞋，微禿的腦門和眼角的疲憊加持下，則無疑是標準的資深碼農。
氣質多變，外表普通，當間諜的好坯子。
不過很顯然，在此時此地，他的地位比較重要。
他對著精英男淡淡一笑：「但凡社會秩序大亂的前期，總會有一些感覺敏銳、反應迅速的小角色聞風而動。他們天生對於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缺乏自制力，會忍不住出手試探，並一發不可收拾的陷入劫掠的快感和瘋狂，從而失去理智。」
精英男有些不耐的擺擺手：「他們的下場不用說，無非是兩種，一種是成為維持秩序者刀下的犧牲品，用他們的血來威懾其他人，順帶著借他們之手進行一撥兒光明正大的劫掠，乾乾淨淨的弄一筆不義之財！另一種則滾雪球成較大的勢力，審時度勢及時賣身投靠，說不定能混一個不錯的出身，這樣？」
「你的歷史和政治看來沒掛科啊！」
平凡男開個玩笑，「說得對，歸根到底，都是一些被推到前台來的傀儡或棋子而已。作為棋手，也不必計較他們會成為哪一種棋子，達到試探局勢的目的，就夠了。」
「好吧，你說了算！」精英男姿態優雅的聳聳肩。
平凡男無所謂的淡淡一笑，抬手在腕子的通訊器上發出指令。
緊接著，下方那群熱血上腦的暴民當中，有幾個趁熱打鐵攛掇了黝黑青年就地扯旗放炮，立起杆子來。
「黑火！」
一面用粗製濫造的旗幟，在西城警署辦公樓頂的旗杆上冉冉升起。
長兩米寬高一米半的旗面上，是不知是顏料還是鮮血描畫了一團火焰形狀，猛不丁一看，很像是萬萬沒想到中的特效，隨風招展起來，倒也有一份猙獰氣勢。
黝黑青年兩手叉腰站在樓邊，瞪眼瞅著下邊簇擁的百十來號臨時手下，不免意氣風發、心氣高漲，腦袋裡浮現出中小學課本里種種起義軍的典故，貌似自己已經成了草頭王？
「果然，到了亂世，拳頭硬手裡有槍才是王道啊！」
已經被集體確定為「黑火」老大的他，莫名竟有些感慨。
這時，忽聽下方有人高喊：「黑火老大！咱們既然立起來旗號，那得先打一打名聲吧？這裡離著那什麼研究所不遠，聽說那裡搞出來很多強化藥物，打了就能變超人！咱們趁機會搶他一把？」
「對呀對呀！那可比這些槍有用多了！這玩意大多數怪物都打不死，有了強化藥劑，一針變高手，人人都能徒手硬剛，那才是真實力！」
「有這麼好的事兒？那還等什麼，趕緊的去啊！趁著這時候亂騰，不然讓別人搶了先，可就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自始至終，攛掇他最起勁兒的那幾個，七嘴八舌的獻計獻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黑火老大聽得熱血沸騰，差點按捺不住當場答應。
他不由想到以前看的無數網文，尤其是最喜愛的無限流和末世廢土流，裡邊的主角也好，強力配角也好，都是能及時抓住機會，搶到了機緣，才一步步踏上巔峰。
眼下他面臨的情況，與裡面許多人極其相似，機會就擺在眼前，錯過有罪啊！
不過……下邊夥計們說得那間405研究所，其實沒那麼容易闖啊！
黑火不是腦門子一熱就被煽動的貨色，本身搶劫這間警署是他自己主導的，哪能輕易讓幾個底細不明的傢伙隨便一煽動，就忘乎所以了？
他這一身本事來之不易，可不想莫名其妙成了一大幫人的免費打手。
被人幾句好話就哄得出頭送死，怎麼可能！
深吸一口氣，黑火強迫自己冷靜，同時努力回想起當日暗中窺覷到的景象，再次確定405所內殺機暗藏，有極其強大的守衛力量在，他自己都不過是撿到了意外流出的藥劑，就變得如此強大。
那麼，人家真正藏起來的那些更先進的，肯定要用在自己人身上啊！
不妥，大大的不妥！
黑火抬起雙手往下一壓，粗聲喝道：「大家聽我說！我知道兄弟們都想著提升實力，這是好事情！不過飯得一口咬一口吃，事兒得一步步的來！咱們最重要是先多拉一些人，人多力量大嘛！」
「哎呀，我說黑火老大，拉人可沒那麼簡單啊！這年頭人都變壞了，無利不起早，你沒有足夠吸引力的好處，人家怎麼回來呢？」
「就是嘛，還有什麼比能獲得強大力量更好有吸引力的？」
積極分子們苦口婆心的勸。
黑火牛眼瞪圓，嘿嘿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肯定還有人比咱們更心急，等他們去吶什麼研究所衝撞試試，咱們看清楚風勢，再趁火打劫，才更安全！你們也不想什麼好處沒撈著，先把命都搭上吧？」
他沖著大多數人掃了一圈，本就沒多少勇氣的散兵游勇們，同時都是貪生怕死之輩，當即一疊聲的表示支持，壓倒了幾個最熱心的小頭目。
那幾人相互換下眼色，無奈的暗暗搖頭，表示妥協。
「呵呵，沒想到，這傢伙腦子還挺清醒，要不要稍微刺激一下？」
精英青年問道。
平凡男淡然笑道：「過猶不及，我們的棋子不止他一個，先看看其他的。必要時，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