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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我不能早知道

  其實,要不是親眼所見,丟大路上,遇到我肯定不認識陸九重。眼前的陸九重一張俊俏臉晒成了小麥色。


  旱魃出,旱千里。旱魃附近定當十分炎熱,驕陽似火……


  只是看著陸九重來不及修剪的冒青胡茬,我才赫然發現——


  我們都老了。


  當我腦海里出現「老了」這個詞時,我嚇了一跳。


  我們總以為人是慢慢老去的,其實不然,人——是在一瞬間老去的。比如現在,我突然發現,我們幾個都快奔三了。


  三年多了……


  人生又有幾個三年?

  寵乾忙不迭的先下車,我還在遲琛懷裡窩著。


  安靜的遲琛有種靜若處子的感覺,寂靜動人。


  從前總聽說他是巾幗大英雄,他真是。


  這美的,國色天香。


  「蘇小白是好人。」


  「什麼?」我一瞬間沒聽明白,遲琛低垂眼眸咬住了我的耳垂,壓低聲音道:「別問太多,總之……」耳朵上傳來的酥麻教我渾身發顫,他鬆了牙齒一路上在我腰間的手扶搖直上,掰過我的後腦,逼我轉向他,吻上我的唇。


  車內暗沉,加上濃黑的睫毛擋住眸光,我看不清他,但我想起他早上那……有些訣別意味的烈吻,還有他的異常反應。


  難道……他要走?


  「你是不是……」


  我一開口,被他吻住,堵回去。


  他長睫微垂,始終沒看我,寬厚的手掌心始終拖著我的後腦,覆在我唇上的薄唇微動,帶起一陣酥麻和他聲音好聽低沉的聲音,「總之,你記得,他永遠不會傷害鄭家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猛然一個起身,把我放在椅子上,一反方才的旖旎溫存,聲音冷峭,動作迅速的抓了輪椅開車門就走下去——


  「快出來!」


  他在外頭惡聲惡氣的說。


  我還在他方才的坐位上,我摸摸耳朵,那兒……還有他口水。


  剛才,並不是我臆想出來的場景,他……他要做什麼?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可他已經走了,邊走邊點煙,背影修長,極美極帥。


  我則有些腳軟。


  被他嚇得。


  遠處,陽光下,荒蕪一片中,所有的人物似乎都不存在,我就看著他背影,一步步走遠。


  不行,我不能讓他走遠,我坐在輪椅上,踩動右腳,飛快朝他而去,中途反覆想著他剛才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放眼四周,除了陸九重我又看見不少熟悉的臉龐,都是機密局帥氣年輕的小伙兒。可是,他們不該被大火燒死了嗎?


  我想起遲琛方才的話,難道說——都是演戲?

  那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蘇小白殺了楚玉人總是真的。


  遠處,遲琛的衣服布料在陽光下有些反光,和黑皮手套,相映成輝。


  那邊兒寵乾拿了鏟子遞給他。全新的,約是改良過,銀光閃閃煞是好看。遲琛接過去時,我也手拿著寵乾的探測儀挪著輪椅過去。


  從儀錶上的殭屍分佈來看,這下面有不少殭屍,分佈均勻,三步一個,五步一個的,好像是保鏢一樣。而從土地平面上來看……


  這裡一片寬廣,什麼都看不出,風水對於大墓來說,有時是用不上的。


  那邊兒遲琛身手利索的一洛陽鏟下去,兜了泥出來。


  來之前我想過這下頭可能是個王陵,至少也是個大官。


  寵乾說殭屍眾多。


  殭屍多的,不會是小斗。可我沒想到這斗,太大!

  從洛陽鏟側面的鏤空來看。


  有紅色的……土,嘩嘩的往下撒,行內人卻一眼能發現,那不是土,是沙子。


  血沙。這是……血煞墓。


  本來看見沙子,就頭大。


  而紅色沙子,更讓我想到什麼,面色凝重,只是我不敢確定……我看向遲琛,遲琛不語。那邊兒,腳步聲傳來——


  「怎麼不挖了?我還想試試我最新款的旋風自動鏟。」是寵乾,他晃著手裡的旋風鏟,我沒理他。對面兒遲琛低垂眼眸,薄唇微抿,始終面色嚴肅。我兀自握緊了輪椅。


  寵乾蹲在我們面前,一雙桃花眼睜大,「兩位大師,怎麼都不說話?」


  卻是遲琛騰然起身,轉身走了。我看著遲琛走遠的孤冷背影,他拿了煙在抽,我深吸口氣,看向寵乾道:「因為這是血煞墓。」


  「什麼意思?」


  寵乾顯然不知。


  校尉門被滅之後,真正懂行的越來越少。


  遠處遲琛脊背一僵,沒回頭,一手垂在身側,一手反覆的抽著煙。


  「因為,這血煞墓,根本挖不開,只能走密道。」


  血煞是取自「血沙」諧音。


  而血沙的本質是流沙。


  所謂流沙是墓的一種。流沙墓是盜墓者最頭疼和害怕的墓型之一,也作剋星墓……眾所周知,墓穴開挖后還要填回泥土,但流沙墓填的不是土,是乾燥的細沙。乾燥的細沙如水,流動性極強,就像是之前我們在沙漠里那樣。


  盜墓者是根本無法在這種土層上挖掘盜洞——


  這邊挖出來,那邊又填過來。比如我在沙漠里那次。但沙漠下是地質原因,這裡是人為,稍有不慎,造成上層塌方,就能將盜墓者迅速掩埋。


  我簡單的給寵乾說明了一下流沙墓后,寵乾明白了他冷笑一聲,想說什麼又看了看遲琛,轉了口,好聲好氣的,「那韓爺的意思是,咱挖了就塌了?那不正好嗎,把他們都壓死裡頭!」


  寵乾說話間,眸中泛著狠光。


  要真能如此,我也就不會犯愁了。


  我看著那邊兒遲琛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抿了抿唇道:「可這不是流沙墓,這是血煞墓。方才說的普通流沙墓的沙,是經過曝晒之後吸收飽滿陽氣的沙,。將它們注入建造好的墓穴上方。既可以保持地下乾燥防止屍體過早腐壞又可以增強防盜和起屍。所以是好的。但血煞墓不一樣,血煞墓是額外裹了硃砂和劇毒的。而硃砂是鎖魂利器……也就是說——它可以鎖魂。」


  我說完后,寵乾看我的目光有些驚奇。


  「原來你懂這麼多。」


  聞言,我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麼順手好用的東西,不然我定要砸他腦袋。


  「總之,說白了就是,這墓會把死人和死魂永遠囚禁在裡面。而據說,活人是不受限制的。」


  我說道這裡的時候,寵乾眸中滿是精光。


  「媽的!還找什麼龍骨!把靜奈拖這墓裡頭不就得了!」


  說的沒錯,可是誰來拖?我想起遲琛的奇怪表現,我真怕遲琛會……


  因為遲琛也是死人死魂。


  但他應該不會,他不會那麼蠢。


  那就是蘇小白拖?所以遲琛給他說話?

  在遲琛沒開口之前,我不打算多猜。


  我信他。


  算了——


  「不管怎樣,我們先下去看看。」


  我說話間,看到遲琛走過來。


  一身的煙氣,卻是——


  惡狠狠地丟了煙道:「不準下去,這案子不接,走了!」他面色挺難看,我微微一怔,我知道,他作為鬼是不能下去的,他這個反應是否說明了……


  他不下去?我心裡瞬間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他沒那麼蠢。只不過……


  第一次,我無視了遲琛,我繼續道:「我去找密道。」卻是下一秒,我連人帶輪椅的直接被池琛拎起來。遲琛黑眸冰冷,聲音更冷:「不許去。」


  龍骨遙遙無期,這裡的確是個封印伊藤靜奈的好地方。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有時候真的很厲害。


  我別開臉,聲音也是不容拒絕——


  「我必須去。」


  他眯眸,眸中閃著寒光,聲音陰鷲。


  「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


  我微微一怔,感覺到遲琛真生氣了。


  而爭執中,那邊兒傳來陸九重的聲音,「別磨蹭,要找趕緊。」


  我看向遲琛,對付遲琛我有辦法,他似乎看出我眼中決絕,突然冷笑——


  「你確定你要選擇這個方法?」遲琛盯著我的漆黑瞳仁兒一片冰冷的光澤,毫無溫度。


  他把我放下的時候,我沒回答。我只是拿著偵測儀踩著右腳輪椅過去。


  抱歉,大王。


  我……必須得試一試,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


  如果這個墓真是如我所想,那麼——


  就多了一個戰勝伊藤靜奈的方法。


  感覺得到,後面遲琛的目光幾乎要把我穿透。


  我低頭努力的放棄所有思緒,看著儀錶。


  從儀錶上的殭屍分佈我能找到一二。


  早前提過「殉葬」之說。幾乎每個陵王墓都有殉葬,越是官高權重,越是陪葬活人。


  比如秦始皇陵,滿滿都是殉葬的人。


  古人很重視這一點,所以——


  墓穴的建築師也不是傻子,多半會從邊角找到出口,逃離。這便是後門,也稱之為密道。


  我來到粽子分佈稀少的地方后,從輪椅上站起來。


  我不敢看遲琛,我趴在地上,側耳貼著大地。


  傳聞有聽雷找墓,其實道行深了,只要拍鏟子就足夠了。


  我一邊用洛陽鏟敲打著地面。一邊根據大地給的迴音,判斷下面的構造。


  耳下,回聲沉悶,並不是這裡。


  我爬起來,又走了兩三步,再卧倒。


  反覆幾次后,直到回聲均勻——


  「密道在這裡!」我激動無比,這方法是早上的手記裡頭寫的方法,沒想到這麼管用。而就在我激動中,我感覺到冰冷的目光,回頭間,遠處遲琛面色冷峻,孤立在人前看我……


  我微微一怔,趕緊點了個三梅樁,吩咐他們開挖注意別碰到沙,就挪輪椅朝著遲琛而去……


  「生氣了?」


  「好了,我錯了。我……我就是覺得,一直以來我們都太被動,如果把這個墓拿下,也算是備用計劃。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把劍上。而且龍骨到現在都沒找到,那只是個消失的龍澤……」我把我的想法說完之後,想起這塊地還是蘇小白找的,壓低了聲音道:「還有,你剛才不是和我說……」


  「我什麼都沒說。」


  遲琛高昂著下巴,冷眼看我,目光冰冷。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呆住,有些害怕的吞咽了唾沫。


  我知道,伊藤靜奈沒有那麼傻,自投羅網。只是……這麼個絕世好墓,老祖宗留下的財富必須應用好了才是。


  「你去吧。」


  「沒人攔你。」


  遲琛說完轉身就走向車邊,我總覺得,他是知道這墓他是不能下來的,所以才阻攔我。


  只是,當我想追過去的時候,那邊兒傳來了寵乾呼喊聲——


  「嘿,韓爺,已經好了!過來不?」


  我看著走到車門邊的遲琛,他手已經落在車門把手上。


  我便去看土。


  只若我能早知道,早遲琛的想法,我一定不管什麼狗屁血煞墓了。


  只可惜,我不是他,我不能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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