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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誰是內奸

  野澤雄二接連未卜先知,眾人都意識到監舍內可能有日本人的卧底、內奸,不少人義憤填膺、摩拳擦掌,發誓要將姦細碎屍萬段。


  夜已深,燈火昏黃,被緊張、憤怒、惶恐等情緒折騰了一天的戰俘漸漸入睡,區良駒也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驀然間,幾條人影悄悄地下了床,為首一人手拿毛毯直撲區良駒的床鋪,顯然,這幾人是想聯手悶死酣睡的區良駒!


  這一幕被「鴨掌」瞅見,不禁大聲驚呼起來,區良駒頓時被驚醒!而此時,那撲過來的毛毯和人也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區良駒下意識地抬起雙手,護住頭部,斷喝一聲猛抬膝蓋,將上面的人頂飛了出去,然後猛地掀開毛毯,雙腿齊出,將撲上來的幾個人逼出圈外,隨即一個鷂子翻身站在了床邊,雙目圓睜、大汗淋漓!

  眾人紛紛驚醒,看到眼前的情形,便明白了八九分。


  突然,一名戰俘面露憤慨,手指著區良駒呼道:「打死這個漢奸!」隨後,一些人緊握雙拳,朝著區良駒慢慢地圍了過來。


  區良駒連忙紮好馬步,雙拳作出格鬥姿勢,臉上的肌肉不住顫抖;他的兩名「隨從」搶前一步,也緊張地拉開架勢,一左一右地保護著他。


  區良駒的心中五味雜陳,一股寒意突然升起,他知道自己在人們眼中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漢奸,一直懶得解釋,甚至想「將計就計」,以此來迷惑日本人。


  但此時,他猛然意識到了危險——大家對內奸的仇恨已然無以復加,再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自己遲早會被打死,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明不白地死了,那麼真正的卧底、內奸便會逍遙法外!


  廖百夏再次挺身而出,張開雙臂攔住眾人,急切地說道:「大家冷靜!」


  區良駒感激地看了一眼廖百夏,緩了緩心神,目光炯炯,面向周圍拱手一圈,朗聲說道:「各位兄弟!我區良駒絕非貪生怕死之輩,永遠不會做漢奸!作為一名中國軍人,精忠報國是我的誓言,馬革裹屍是我的信念!作為土生土長的三晉子弟兵,在山西這塊土地上,我比任何人都痛恨日本鬼子!」


  「我之所以選擇苛且偷生,是相信終有一天能活著出去,重新回到戰場,保家衛國、英勇殺敵,為咱山西的鄉親報仇,為全中國的百姓雪恨!也許大家覺得,野澤雄二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所以,我肯定是鬼子的內奸!可是,如果我是內奸,鬼子如此善待我,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么?」


  眾人聽后一片寂靜,廖百夏站了出來,力挺區良駒:「說得對!我也不相信區團長是內奸,大家務必擦亮眼睛,千萬不要中了鬼子的奸計,自相殘殺!」


  廖百夏環顧四周,眼神里透出少見的凌厲:「這幾天,日本鬼子連續欠下我們新的血債,事情都發生得有些詭異,如果說,我們這裡沒有內奸,我自己都不會相信!不過我堅信,多行不義必自斃!任何與鬼子暗中勾結,賣國求榮、賣友求榮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終有一天會血債血償!」


  那川軍老兵也站出來,對區良駒說道:「實不相瞞,我也一直以為你是漢奸。可我雖是莽夫,卻不是白痴,所謂不打不成交,你屢次手下留情,我自然心知肚明。我相信,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不會屑於出賣牛頭山的兄弟!而你先前主動挑釁於我,分明是有意製造混亂,以使那位大哥有越獄之機!是也不是?」


  區良駒心中一熱,下意識地看了廖百夏和晏軻一眼,略帶警覺地說道:「謝兄台理解,當時我確實是一時腳滑,碰到了兄台,沒有其他想法!」


  廖百夏與晏軻對望了一眼,心中如明鏡一般:川軍老兵所懷疑的,與他們的揣測不謀而合,當日,那區良駒一反常態與川軍老兵激烈爭執,當然是有意製造混亂;如今,區良駒矢口否認,必然是擔心「內奸」再次告密!

  晏軻原本認為區良駒有意製造混亂,是將楊嘯主動往鬼子布下的「口袋」里趕,但廖百夏認為,區良駒若是想投降日本人,沒有必要拿楊嘯作投名狀,以他的個性也不可能幹這麼傻的事,所以,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現在,晏軻開始相信:區良駒不可能是內奸,他也是中了鬼子的計!內奸,一定是還是那個假裝啞巴的日本人!

  眾人散開,晏軻輾轉難眠,天亮前突然聽到熟睡的中田佑男在講夢話。


  晏軻一坐而起,躡手躡腳地走到中田佑男的床邊,側耳傾聽,不由臉色大變——因為他似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木村俊樹」!

  晏軻輕輕地用日語說道:「我沒有聽清,請再說一遍」,但中田佑男再也沒有聲音。


  晏軻雖然已經不再認為中田佑男就是木村俊樹,但他聽到中田佑男的夢話,確定這個啞巴一定與木村俊樹有特殊關係,那木村俊樹現在是個特務頭子,所以這個假啞巴一定是卧底!


  「必須殺掉這個卧底,否則將有更多的人會因為他的存在而丟掉性命!」晏軻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凶光,他看著熟睡的中田佑男,右手掌暗中用力——他完全有把握將眼前這個日本人一招斃命!

  陡然,楊嘯的話突然在晏軻的耳邊響起:「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出去!」他猛然冷靜下來——如果就這樣公然殺了這個啞巴,自己必定難逃一死!不行,一定要找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消失!

  中田佑男說夢話和晏軻試探的這一幕被同樣通宵未眠的廖百夏和區良駒看在了眼裡。廖百夏緊張地觀察著晏軻,見他猶豫不決,最終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戰俘們活動的時候,區良駒主動找了廖百夏,感謝他為自己解圍。


  廖百夏正色說道:「鬼子要想殺死我們,易如反掌。之所以留著我們,一方面是活體供血的需求,竭盡盤剝,另一方面,就是故意挑起我們內部爭鬥,以此取樂,我們豈能上當?但是,我們也要藉此機會與鬼子周旋、鬥爭,粉碎他們的陰謀,必要時,還要給他們致命一擊!」


  區良駒拱手連聲稱是,說道:「廖先生的謀略與胸懷,區某自嘆不如,區某先前對貴軍頗有成見,多次對廖先生不敬,還請海涵!」


  廖百夏嚴肅地說道:「區團長過謙了,從政治上說,我們的革命目標存在著根本分歧,所以矛盾與摩擦在所難免,但我們共同抗日的旗幟是一致的,一些不同意見,可以等趕走日本鬼子之後,坐下來一起商量。在我看來,區團長洞若觀火,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你可曾懷疑過誰是卧底?」


  區良駒沉思片刻,抬頭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假裝啞巴的日本人,那麼這件事就太可怕了!」廖先生心中一凜,很顯然,區良駒並不相信中田佑男是卧底,但他也沒有找到證據去懷疑其他人。


  廖百夏說道:「那個日本人不是卧底,我們不要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區良駒點了點頭,說道:「我信得過廖先生!」


  廖百夏突又問道:「那個張金合,你對他可有了解?」


  區良駒再次微微點頭:「此人自上山以來,似乎心灰意冷,喜好獨來獨往,言語不多,很難揣測他的心思。我對他也有過懷疑,但據我觀察,此人良心未泯,在山下集中營里還多次暗助我同胞,不像是內奸!」


  廖百夏臉色凝重:「此人當過縣城維持會的警察局長,又當過集中營的隊長,想重新獲得鬼子青睞,並不是沒有可能。」


  區良駒遲疑了幾秒鐘,對廖百夏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我覺得此人既然當過警察局長,必然經驗豐富、心思縝密,如果他不是內奸,一定會發現可疑之線索!」


  廖百夏心中一亮,由於一直提防著張金合,這一層作用他倒是疏忽了,而無論張金合是否是內奸,通過晏軻與他的關係來試探驗證,都是必然的途徑。


  沒想到晏軻聽說廖百夏懷疑張金合是內奸,當即把頭搖得像撥郎鼓:「這小子,我太了解了!他當漢奸,我看主要是為了他老婆過上安穩日子,但他老婆是日本人殺的,最後拿著槍找鬼子拚命,也算是條漢子。而且他心裡最清楚,有這層『殺妻之仇』在,無論他做什麼,鬼子都不可能放了他。」


  廖百夏微微一笑,說道:「我也不希望他是內奸,而且還希望他能夠幫助我們找出內奸!」


  晏軻一拍大腿,說道:「對呀,這小子近來神經兮兮的,見誰都不搭理,我都把他是神探這茬忘記了!這小子精明得很,查案很有一套,要不是我命大,都死在他手裡好幾回了!」


  晏軻突然神神秘秘地來找張金合,張金合已經猜到了幾分,朝著晏軻翻了翻白眼,說道:「老子不是卧底,也不知道誰是卧底,別來煩老子!」


  晏軻拍了拍張金合的肩膀,說道:「張神探、張局長,以你的水平,要是沒發現什麼線索,我他娘的把姓倒著寫!現在,鬼子在這裡布了眼線,殘害我們這些兄弟,你怎麼忍心?神探,你一定有辦法幫助我們挖出內奸!」


  張金合冷笑一聲,說道:「少拍馬屁!別說老子現在確實不知道,就算知道線索也不能告訴你,還沒等破,命就沒了!這是賠本買賣,老子不幹!」


  晏軻正色說道:「實不相瞞,現在很多人都懷疑你是內奸,只有我不信!但是,為了避免你被莫名其妙地幹掉,我看你還是和我們合作為好,早點把內奸揪出來,早點還你清白!」


  張金合聽聞身子一顫,不由露出驚懼之色。


  晏軻看到張金合的表情,便知「恐嚇」起到了作用,於是轉身就走,心裡嘀咕道:「這小子,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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