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也等你10
可以去見應龍?
蘇城給的條件誘人,陶夭夭就算疑心這是陷阱,也只有妥協。她打算先順著蘇城,確定應龍平安無事,等蘇城放鬆警惕后,她再想辦法帶著應龍逃出蘇家。
陶夭夭想著,安靜吃飯。在她吃飯的全程,蘇城一直看著她,那目光讓陶夭夭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草草解決掉,擦嘴起身:「我吃飽了。」
「你太瘦了,再吃些。」
蘇城又給陶夭夭布了些菜。他坐著不動,一副陶夭夭不吃,休想見應龍的架勢。
主動權在蘇城手中,陶夭夭沒轍,只能不情不願地坐下。她味同嚼蠟,硬逼著自己進食,直到蘇城覺得她吃下去的東西已經達到他的標準,他才放過她。蘇城站起身:「跟我走。」
陶夭夭跟了上去。
小船搖曳,陶夭夭坐在船尾。蘇城撩起袍子,在她的旁邊坐下。他的氣質姿態都是那麼出眾,可是在陶夭夭眼裡,每一處都透著噁心。她甚至懷念起季陵光想撕逼就撕逼的性子來。他是那麼真實,坦率到可愛。
「夭夭,那天你和應龍對戰用的那道符咒,是玲瓏大人留下的吧。」蘇城問。
蘇家祖輩留下的眾多古籍中從未記載過,陰陽師可以召喚出自己做式神的例子,當然也從來沒有哪個陰陽師會成為半妖。蘇城那天第一次見到,震驚程度可想而知。他現在的實力雖不同於往日,但仍渴望得到蘇玲瓏親手畫下的符咒。興許他運氣好的話,可以複製出無數張,到那時蘇家就無人可以撼動了。
「我也不清楚,那是我無意中在母親的遺物中找到的。」陶夭夭警惕地說。
三張符咒已經被她用盡,為了日後有底牌和蘇城談條件,陶夭夭隱瞞下事實。
「你用掉幾張了?」
陶夭夭抿唇不再回答,蘇城察覺自己的態度太過急切,沒有再繼續追問。蘇家偏院,門前有兩個陰陽師看守。他們見到蘇城,急忙上前:「家主大人。」
蘇城輕點下頭,帶著陶夭夭入內。
院中空無一物,有刻意被打掃過的痕迹,與蘇家別處小院的格局,有很大的差異。不等陶夭夭詢問,蘇城解釋說:「應龍以為我關著他,鬧著要離開,毀壞了院中的假山草木,我剛命人過來收拾好。」
你本來就是這樣!陶夭夭沒有當面反駁蘇城,搶在蘇城之前推門。
「放我出去!」
門剛打開一條縫隙,一個圓木凳直直地朝著門口丟來。陶夭夭身體乏力,反應遲鈍,竟然無法躲避。站在她身後的蘇城在凳子直衝她門面時,閃身把她護在懷中。沉重的凳子狠狠地砸在了蘇城的後背上,蘇城悶哼聲。
蘇城身上的檀木香味侵入口鼻。陶夭夭推開蘇城,垂著眸子,輕聲說了句:「謝謝。」
這點傷對蘇城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冷酷看了應龍一眼,然後握住了陶夭夭的手:「夭夭,你是我的未婚妻,保護你是我的職責。」
陶夭夭真想啐他一口。可是,為了取得蘇城的信任,陶夭夭只好忍耐。她充分利用這個契機,調動演技,裝作生氣又害羞的樣子抽回自己的手。
陶夭夭嬌羞的模樣比三月桃花還要燦爛,灼人眼睛。蘇城剛想抬手,觸碰陶夭夭微微發燙的臉頰,被迫觀看了一出恩愛戲碼的應龍怒吼聲:「你們夠了!」
確實是夠了,陶夭夭感覺再繼續下去,她很可能會破功,抽蘇城一大嘴巴子。應龍你吼地可真及時啊!
陶夭夭在心裡給應龍點了個贊,走到應龍身邊。沒想到,陶夭夭和蘇城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應龍的耳中后,這腦殘妖怪相信陶夭夭和蘇城有另一層關係。應龍對陶夭夭的好印象瞬間煙消雲散,他怒瞪著陶夭夭。
陶夭夭瞧出應龍的想法,就知道心裡陰暗的蘇城,帶她過來沒安好心。她急忙給應龍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應龍輕哼一聲,沒有理她,卻到底也沒有和她再次打起來。
「陶夭夭,當初你跟我達成協議,比試過後與我進行談判。現在卻用一個女人,把我引到這裡是幾個意思?」應龍質問她。
陶夭夭語氣無奈:「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是個白痴。」
「你罵我!」
「你在我家住那麼久,我真的想幹嘛,什麼時候干不好!你看不出來,我也是被綁架的嗎,智障!」
應龍被罵傻了,他心想陶夭夭說得很對,他確實有點智障。應龍拿起水杯喝水,他輕晃下水杯,水灑在他的手上。應龍趁著蘇城看不到這個角度,在桌上緩緩的寫下三個字。
救王潔。
當時陶夭夭認為王潔和蘇城是一夥的,她從應龍的表情中看出事情另有隱情。陶夭夭不著痕迹對著應龍輕點下頭,她不動聲色的看向蘇城:「應龍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們回去吧。」
陶夭夭如此聽話,超乎了蘇城的想象。雖然心裡提高了警惕,他還是溫柔地說:「好。」
聽月閣里,一天三天陶夭夭乖順的不像話。她按時吃飯,睡覺,沒事的時候逗弄池塘裡面的金魚,還逗之前養在蘇家池塘的小烏龜式神玩耍。
蘇城每天都會來探望陶夭夭兩到三次。陶夭夭對他沒有之前那般排斥,但也會刻意保持距離。偶爾遇到感興趣的話題,陶夭夭也會跟他多說兩句。
蘇城對兩人現在的狀態很滿意,在聽月閣待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
陶夭夭雖然不想見到蘇城,每次都想冷眼嘲諷他幾句,可白澤無法進蘇家,她現在只能自救。陶夭夭壓下心頭的各種不滿,繼續與蘇城虛與委蛇。第四天下午,陶夭夭感覺時機差不多。她試探著向蘇城提出泛舟賞蓮的想法,蘇城沒有任何遲疑點頭答應。
「蘇家的景色好美啊。」
陶夭夭要過蘇岩手中的船槳,在蘇城的指導下劃地有模有樣。她的視線漸漸從一池荷花和錦鯉上,投到遠處錯落有致的院子上面。
「喜歡的話,我帶你四處轉轉。」
「誰稀罕。」陶夭夭故意說。
蘇城果然帶著她在蘇家轉了起來。蘇家非常大,他們一直轉到了天黑,陶夭夭也悄悄記住剛才的路線。聽月閣出入不方便,她不能再回去了。所以,又到了飈戲的時候。
「啊!」
陶夭夭腳一歪。她痛呼一聲,彎身捂住腳。
「讓我看看。」蘇城急忙彎下腰。
「疼,別碰我。」
淡黃的燈光下,陶夭夭的一張小臉寫滿痛苦,皺成了包子。蘇城張開手想要去抱陶夭夭,陶夭夭急忙閃開。她指著不遠處,她曾經和白澤住過的院子:「我過去休息一下就好。」
蘇城沒有拒絕,扶著陶夭夭進了院子,吩咐蘇岩去叫醫生。
陶夭夭為了取得蘇城信任下了血本,腳是真崴到了。右腳腳踝處紅腫一片,看上去很嚴重。醫生幫陶夭夭針灸,開了活血祛瘀的葯,叮囑她最近不要下床活動。
蘇城心疼地說:「怎麼那麼不小心。」
陶夭夭沒有說話,躺在床上,一臉疲憊。蘇城想起,如果她現在有力量,這樣的小傷根本不在話下,也沒有再開口。蘇城沒有強行帶著陶夭夭回聽月閣,親自留下來照顧陶夭夭。
身為家主,他顯然不太會照顧人。他隔三差五給陶夭夭拉拉被角,問她要不要吃東西,讓陶夭夭不勝其煩。蘇城一晚上沒睡,直到第二天才離開,留下一個女佣人照顧陶夭夭。
女佣人紅纓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天真活潑。陶夭夭讓紅纓找輪椅,推著她四處看看,紅纓答應了。在途中,陶夭夭貌似漫不經心問起,蘇家有沒有叫王潔的女孩子。
紅纓想都沒想:「沒有。」
「蘇家那麼大,光傭人都有幾百個,你能全部認識?」
「蘇家所有人都登錄在冊。為了蘇家安全,防止有外人混入蘇家,蘇家每有加入的新成員,都會在蘇家各處的告示板上貼出公告。公告上附有照片和身份信息,我們自會記住。」
陶夭夭對蘇家了解甚少,竟然不知還有這操作。剛好前方不遠處有公示板,陶夭夭移動輪椅過去。
告示板上密密麻麻地貼著十幾份公告,公告上的出生年月顯示,新招進來的傭人都是年齡在16~18歲的年輕女孩。
「蘇家每個月都招進那麼多人嗎?」
「不是,家主大人施恩,准許蘇家一部分年長的傭人提前退休。說來也奇怪,蘇家的待遇那麼好,招進來的這批女孩竟然逃走了一多半,這樣的情況在蘇家以前是不曾出現的。」
「逃走?」陶夭夭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怎麼可能,蘇家守衛森嚴,單憑几個女孩怎麼能可能逃出去。」
「那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她們有幾個已經從名冊中除名了。」
紅纓知道的也不多,陶夭夭怕紅纓生疑,並未繼續追問。回到小院,陶夭夭心血來潮,叫廚師燉了蓮藕排骨湯,送到蘇城的小院。
蘇城沒想到陶夭夭會來,接過她手中的湯盅:「你怎麼來了,醫生說你要多休息。這是你做的?」
「怎麼可能。就是覺得空手來,顯得沒禮貌罷了。」
如果真的是陶夭夭做的,蘇城肯定要懷疑她的居心,現在倒是放心很多。他淡淡笑著:「夭夭,我們是未婚夫妻,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
蘇城三番兩次跟她強調兩人的婚約,陶夭夭強壓住內心爆棚的厭惡感,一言不發。蘇城繼續說:「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讓你失望的事情,還讓你受了傷。夭夭,相信我,我一定會改變你當初對我的看法。」
「蘇城,這都是什麼年代了,你還要遵循祖輩留下的所謂婚約,我……」
「祖輩留下的遺訓都是為了蘇家,我作為蘇家家主必須遵守。」
陶夭夭對於婚約的態度惹惱了蘇城,他態度強硬,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撕碎了幾日和平相處的假象、陶夭夭心中窩火,把臉扭到一邊。
蘇城意識到自己過於心急,放緩了語氣:「夭夭,蘇家不是龍潭虎穴,你嫁進來會無限風光,我絕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
關押她,壓制住她的靈力就是讓她受了最大的委屈!陶夭夭緊閉牙關,極力剋制怒懟蘇城的衝動。
「我去沐浴,你留在這裡,等下我們一起吃晚飯。」蘇城說。
蘇城一再伏低做小,陶夭夭不能任性不給他面子,她輕嗯了聲。蘇城的房間傭人不能進入,紅纓在外面守著,陶夭夭移動輪椅四處查看。
廳中,置物架上放著一顆通體透明的夜明珠。陶夭夭伸手拿起,無意中碰翻盛放在夜明珠的盒子。
黑色的盒子上面雕龍刻鳳,栩栩如生。陶夭夭拿過木盒,想要放回原來的位置才發現,原本放置盒子的地方露出一個凸起。陶夭夭翻過盒子,木盒底部剛好有個和凸起契合的凹處。
陶夭夭驚嘆設計的真巧妙。她思考了一會兒,按壓下凸起。凸起緩緩下移,她的呼吸一緊,手用力向下一按。置物架緩緩移開,陶夭夭面前的地面出現一個正方形,只能容納一人的入口。
陶夭夭伸頭向下面看了下,她隱隱聽到一聲聲撕心肺裂的哭喊,聲音凄厲扯動人的神經,陶夭夭看了眼浴室門。
蘇城講究,估計最少得十多分鐘才能洗完澡。裡面可能有著秘密,而且會無限血腥。
不過,她不會怕。
陶夭夭想著,躡手躡腳從輪椅上起身,忍著腳上的疼痛,從黑洞洞的入口下去。
入口幾度迂迴,陶夭夭走了兩三分鐘后,黑漆漆的密道突然出現一抹光亮。凄厲的哭喊再次響起,陶夭夭緊張地心跳加速,她循著聲音扶著牆,緩慢朝著裡面走去。
約摸著走了二三十米,陶夭夭被一堵石牆擋住去路,她一陣摸索在牆角找到開關。陶夭夭運氣不錯,她胡亂轉動幾下后,石門緩緩上升,陶夭夭趴在牆上朝著石門內看去。
石門內,一眼望去,數十個少女挺著大肚子。她們或坐或卧,臉上滿是痛苦,口中不停的哀嚎著,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陶夭夭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到忘記了腳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