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的秘密4
她是討厭季陵光的。直到現在，她也這麼認為。
除了好看的皮囊外，季陵光是一個讓人看了就恨不得打死的傢伙。他暴虐、惡劣、幼稚，幾萬歲了就和幾歲一樣容易犯傻，更是對她做出了那麼過分的事情……
可是，她也不會忘記他給予她的保護和溫暖，以及他嘴唇那灼熱的溫度。
季陵光，也許，也許……她也是有點喜歡他的吧。
就算他是妖怪，就算他非常惡劣，她也喜歡他。
這樣的認知讓她害怕，讓她逃避自己真實的想法，一次次勸說自己，她不喜歡季陵光——真是好笑，真的不喜歡的話，連想都不願意想起，又為什麼還要一次次說服自己？
沒時間了。她到底沒有機會逃走。
如果現在還不認清楚的話，就真的沒有時間，說出想說的話了吧。
她，喜歡季陵光。
「我，我喜歡季陵光。」陶夭夭輕聲說。
沒有人想到，陶夭夭最後的遺言居然會是這個，都看著陶夭夭，季陵光也愕然看著她。陶夭夭的笑容，就好像黑夜中的月光：「季陵光，我喜歡你，聽到了嗎？」
當夢寐以求的事情，突然發生的時候，季陵光居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如果她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抱住她親吻她；如果她相隔萬里，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
可是，他們相隔這麼近，而他卻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她，卻觸碰不到她。
陶夭夭……我怎麼可能，看著你去死！
你是我的，你永遠只能是我的！
當村長的刀口對準陶夭夭胸膛的時候，季陵光猛地朝著村長撲了過去，這時陶夭夭手上的繩索也解開了。
陶夭夭企圖去搶村長手中的刀，其他人紛紛朝著他們沖了過去。當村長想砍陶夭夭的時候，季陵光一隻手終於從繩索里掙脫開來，單手抓住了刀刃。
鮮血，順著他的手心一滴滴滾落在地，季陵光猙獰地就好像來自地獄。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所有人。」
在村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刀就扎進了他的胸膛，季陵光用村長曾經想對付陶夭夭的方式，讓他踏上了黃泉路。
季陵光渾身染血的樣子，讓其他人一時半會兒間不敢靠近。季陵光知道他們不可能逃走，乾脆說：「陶夭夭，敢不敢和我去山洞裡看看，那個神女到底是誰？」
「敢。」
陶夭夭的笑容是那麼明媚，就算季陵光剛才在她面前殺了人，她也不怕。季陵光真是喜歡陶夭夭這樣無所畏懼的樣子，拉住了她的手。
他們，十指相扣。他們，相視一笑。
在這瞬間，一切言語都沒有必要。他們都懂彼此的心意，並且，充滿了勇氣。
在別人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就踏入了山洞，而當白澤等人趁亂掙脫開繩索，想闖進去的時候，山洞已經被結界封住了。村民們跪倒在地，不斷祈求著神女的饒恕，這時一道閃電閃過，照亮了他們的臉。
「鱗片？人類，居然會長出鮫人的鱗片？」龍星塵怔住了。
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卻是找到沈欣雪。龍星塵陰狠地想。
季陵光和陶夭夭到了山洞后，見村民沒有追上來，頓時鬆了一口氣。季陵光的手掌鮮血淋漓，陶夭夭看了是那麼不忍心，急忙撕下來一塊裙角。
「你要做什麼？」季陵光問。
「當然給你包紮了。別廢話。」
陶夭夭沒好氣地說著，把白布輕輕包紮在季陵光的手掌上，季陵光也沉默地任由她包紮。
陶夭夭也知道，現在做這種事還是挺傻的，低聲說：「季陵光，我們會死在這裡吧。」
「你怕嗎？」
「當然怕了！」陶夭夭簡直欲哭無淚，「我在李導那的電影剛殺青，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就大紅大紫了，莫名其妙死在這裡，也太慘了吧。我的夢想是做了影后以後，和小鮮肉談戀愛，三個月換一個……」
「什麼小鮮肉，一概沒有。」季陵光倨傲地說，「你都說了你喜歡我了，你可不能變心。」
陶夭夭：……
她想，她真是個傻瓜，會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然後說出那些話……好吧，現在季陵光要得意死了吧！啊啊啊，真是不想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樣子啊！
陶夭夭簡直不想去看季陵光，季陵光的聲音果然很得意：「陶夭夭，你喜歡我。喜歡我還不承認，你的心機很深哦。」
「呵呵。」陶夭夭冷笑。
「你喜歡我多久了？為什麼死之前才肯說？也就是人類說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人類還說過，情商低的男人要被雷劈，情商低的朱雀更要被雷劈成烤雞呢。」陶夭夭沒好氣的說。
「陶夭夭，你怎麼嘴那麼硬呢？剛才你對著我說，季陵光，我喜歡你……」
「停，別說了。」陶夭夭急忙阻止。
季陵光得意地問：「陶夭夭，你有多喜歡我？是不是無法自拔的那種？」
「想給你一巴掌的那種。」
當生命威脅消失不見的時候，陶夭夭根本不想承認，那個對季陵光表白的人就是自己。黑暗中，季陵光看不清楚陶夭夭的表情，但是陶夭夭急促的呼吸聲，已經讓他明白了一切。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臉慢慢漲紅了：「上次，我還沒來得及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失控一樣……陶夭夭，對不起。」
「失控的意思是，對我欲罷不能嗎？」陶夭夭下意識問。
她很快就意識到，她不該這麼問——該死的，山洞裡的溫度又升高了，季陵光這傢伙也太純情了吧！陶夭夭只覺得很尷尬：「那個，我不是那意思……」
「當時，就好像沒有理智了一樣，只是遵循身體的本能。我的本能就是，想要你。」
季陵光不會知道，他的話有多麼撩人，陶夭夭覺得氣溫又升高了一些。她的眼前不斷浮現出季陵光的身體，急忙搖頭，不讓自己想下去。
「好啦，都過去了。現在我們應該想怎麼才能活著出去吧。」陶夭夭紅著臉說。
「嗯，我們一定會離開這裡。」季陵光自信地說。
山洞裡很黑，陶夭夭根本看不清前方，失去了妖力的季陵光也和普通人一樣，他們只能手拉手慢慢往前走。
越是靠近山洞內部，陶夭夭越是感覺到強烈的妖氣，居然都不比當時的季陵光和龍星塵遜色。陶夭夭走著走著，突然問：「季陵光，有什麼妖怪能比你的妖氣還強？」
「不可能有這樣的妖怪。」季陵光傲慢地說，「至少，現在不可能。」
「那就是以前有咯。是什麼妖怪？」陶夭夭好奇極了。
陶夭夭再三追問，季陵光終於不情不願開口：「以前，和三足金烏那傢伙打過一架，沒想到那混球以大欺小。」
「哇，你輸了！」陶夭夭興奮地說。
「你看起來很高興啊。呵呵，我那時候才有兩百歲，他都一千歲了，以大欺小真不害臊。」
「不管怎麼樣，他確實贏了呀。」
「後來等我長大了，把他的毛都燒掉了。」
季陵光一直很討厭那隻，仗著自己年紀大就洋洋得意，還經常欺負他的三足金烏，還背地給他起了個外號「多腳鳥」，他有段時間的人生目標就是想打敗他。
他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終於在有一天能把三足金烏的羽毛都燒掉了。羽族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羽毛，他以為三足金烏會氣瘋，可是他居然摸摸他的頭：「喲，我的小朱雀長大了啊。」
「誰他媽是你的小朱雀，我有名字，叫季陵光。」
「季陵光，這名字真不錯，是你自己起的嗎？」
「當然，老子有文化吧！」
「呵呵，我的小朱雀……啊不，小陵光，真有文化。」
季陵光看著三足金烏，很詫異他為什麼不還手：「喂，你在幹嘛，為什麼不燒死老子？」
「我啊，就要隕滅了。」
「隕滅，扯吧你就。你就比老子大八百歲，隕滅個毛。」
「人類和妖怪進行了一場大戰，我們輸了，從此以後人類就要起來了，我們的生存空間也會越來越小。小朱雀，我的命是和太陽聯繫在一起，哥哥們都死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幸好，小九還活著……不管是不是給人類照明，只要他活著就好。」
「你真的要死了？誰殺了你？」
「一個叫後裔的男人。他非常強壯，想不到人類也有這樣強壯的戰士。小朱雀，我的封地給你了，你要保護大家啊。」
「喂喂，你給老子老子就要嗎？喂，臭鳥，你別裝死不說話啊！」
三足金烏最後撫摸下季陵光的腦袋后，帶著微笑，化為了金色的粉末，季陵光也終於知道這就是隕滅——再也不會出現，就這樣永遠訣別。
後來，他見過很多妖怪隕滅，也看到人類越來越強大，搶佔了他們的家園。他討厭人類，憎恨陰陽師，可是他偏偏為了一個人類陰陽師破了戒……
「該死的，這條路到底什麼時候是盡頭？」季陵光煩躁極了。
「小朱雀。」
就在季陵光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