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好狠!
「三少他不在……」
穆向晚把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
滾燙的水濺到她身上,她的皮膚紅腫一片,但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撿起玻璃碎屑,拿它對準自己的頸動脈:「我想三少還需要我,也許需要我活著證實他的身份,所以他不會讓我死——我死了,你也算失職,也活不成。你不讓我見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穆小姐,請冷靜!你忘記你母親的遺言了嗎?」
「我數到三。一、二……」
穆向晚慢慢數著,玻璃越來越靠近動脈,她的脖子已經劃出了一道血痕。鮮血順著她雪白的脖子流下,她看起來是那樣決絕,忠叔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無奈之下,他只好說:「知道了,我會去安排的。」
「什麼時候?」
「明天。」
「好,明天晚上十二點前見不到三少,你們就給我收屍吧。你們是能強迫我活下去,但是我想死的話方法也很多。」
穆向晚淡淡地說,然後重新拿了一個杯子,自顧自倒茶,忠叔只得改變計劃,聯繫三少。他撥通了三少的電話,三少果然有點意外:「居然沒有哭鬧,沒有尋死覓活……她總算聰明了一回。既然她要見我,明天帶她來吧。」
「是。」
忠叔果然信守承諾,帶著穆向晚前往冷家。穆向晚沒想到冷翼凡居然在別墅里,倒佩服他的巧妙用心——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看著滿是自己回憶的冷家別墅,笑了起來——笑自己的愚笨和白痴。
傭人還是那些傭人,見到穆向晚的時候輕聲問好,只有福嬸的眼中有一絲憐憫。穆向晚一言不發地跟著忠叔到了書房,忠叔輕輕敲門,房間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進來。」
「穆小姐,請進吧。」忠叔輕輕說。
「嗯。」
穆向晚微微點頭,然後推門進去。
午後的陽光照在屋子裡,身穿白色襯衫的冷翼凡正在看一本書,額前的碎發微微遮住了眼睛,非常像一個用功的大學生。房間很寂靜,冷翼凡不說話,穆向晚也不說,和他靜靜地對峙著。後來,冷翼凡到底放下了書,笑著說:「你的耐性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穆向晚幻想過冷翼凡開口說的每一句話,是辯解或者強勢,卻沒想到他會是這樣雲淡風輕——簡直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雖然極力讓自己平靜,但穆向晚還是控制不住心裡的憤怒:「三少,我媽死了,孩子也沒了。」
「我都知道了。」冷翼凡點頭:「你辛苦了。」
辛苦?
被他當白痴耍,付出那麼慘痛的代價只得到一句「辛苦」?
冷翼凡,你好狠!
「你找我有事嗎?」冷翼凡問。
「沒事就不能找三少了嗎?」穆向晚微笑著問。
「穆向晚,注意和我說話的語氣。」
「冷翼凡,穆家毀了,我媽死了,孩子沒了,一切都是你的計劃,我不怪你,只能怪自己識人不清。可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裝作喜歡我的樣子?你為什麼要在我信任你之後給我狠狠一刀!只要你說讓我做你的棋子,我肯定也無力反抗,也會讓你滿意的!你到底為什麼要騙我?」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更沒有對你甜言蜜語說愛你。穆向晚,一切都是你的自以為是罷了。」
冷翼凡冷冷地說,穆向晚的心瞬間成了碎片。她沒想到這個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居然會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話,身體顫抖,只覺得喉嚨一腥,一口血「哇」地一聲就吐了出來。
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只是一口氣支撐著她來見冷翼凡,眼下被冷翼凡刺激,氣結於胸,一口污血就這樣吐了出來。她以為自己的生命就快到了盡頭,卻沒想到吐血以後意識反而清醒了些,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她正在奇怪,而冷翼凡看著她,淡淡地說:「穆向晚,你的膽子很大。」
「三少不是第一次這樣說我了。」穆向晚慘笑:「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三少做了『凰』的當家。」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為什麼還要來見我?」
「不見你的話我也走不了啊……與其一輩子被你囚禁,不見天日,不如向你當面問個清楚。」
「阿忠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有。三少可以欺騙我一輩子,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
「我願意。」冷翼凡淡淡地說。
他烏黑的眸子在陽光下帶了一層金色,眼睛流光溢彩,整個人也俊美無雙。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把她當白痴來耍,害了她全家,讓她家破人亡。他做事不需要任何理由,因為他是王者,因為「他願意」。至於其他人,就只是被他隨意玩弄,想拋棄就拋棄的棋子了吧……
「三少是不是很喜歡玩弄人?」穆向晚淺笑:「看我這樣,三少一定覺得很有趣吧。」
「你確實比我想象中還表現好。」
「不知道我哥哥去了哪裡?」
「我送他去國外,他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其實,玉麒麟已經在我手上,你們也不必東躲西藏的了。再過一、兩個月,局勢都穩定了下來,我可以給你自由。」
「三少的意思是過一兩個月放我走嗎?」
「不。我的意思是再過一陣子,你做我冷家的三少奶奶。」
要是沒發生那麼多事情,冷翼凡對她提出這個要求,也許她會高興地睡不著覺,但現在她只會覺得這是深深的諷刺和屈辱。她緊咬嘴唇,許久才笑著說:「三少好像忘記了我的身份。我只是連大學都沒畢業的服務員罷了,怎麼配得上冷家?」
「這次的事情能順利解決也有你的功勞,我不介意給你一個名分。」
「那多謝三少了。」穆向晚笑著說:「三少,我能不能抱抱你?」
「當然可以。」冷翼凡說。
穆向晚慢慢向前走去,輕輕抱住了冷翼凡。那麼久沒見,冷翼凡也比以前瘦了一些,但身上的溫暖和味道都是她所熟悉、迷戀的。她把頭埋在冷翼凡的胸口,然後悄悄拿出了水果刀,朝著冷翼凡的腹部捅去。
冷翼凡居然沒有躲。
穆向晚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但是水果刀只有一小部分插在他的腹部,刀鋒發出耀眼的白光。冷翼凡看著刀口,不皺眉地把它拔了出來,鮮血噴了他一身,把白襯衫都染紅。
穆向晚突然不忍心看下去。
「想殺我的話應該等你身體好了再說,刀也不能選水果刀,這樣不夠鋒利。還有,你刺的位置也不對。腹部的皮下脂肪比較厚,不容易命中要害,你力氣小,應該選擇胸口的心臟部位。當然,心臟也不是那麼好瞄準的,需要多加練習。」
「你……你這個惡魔!」
穆向晚沒想到冷翼凡身上流血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教她怎麼殺人,忍不住厲聲尖叫。冷翼凡輕輕捂住了她的嘴:「我這是在教你,你不要不知好歹。來,再來一次。」
冷翼凡親手握著穆向晚的手掌,把水果刀對準了自己的心臟。穆向晚不敢看他滿是鮮血的襯衫,不住掙扎,刀也掉在了地上。她輕聲啜泣著,冷翼凡抱住了她:「向晚,你天生就不是殘忍毒辣的人,沒必要逼自己。有很多事情我是沒有和你說,但我不是神,我預料不到你母親的死。王雪晴是那個男人心愛的女兒,之前我忍耐不想動她,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顧忌了。你做了我的妻子,自然可以為所欲為。」
「我不要我不要!冷翼凡,我恨你!我死都不會留在你身邊!你這個騙子,快放我走!」
「你在憤怒什麼?你受的委屈我會幫你討回來,你也捅了我一刀出氣了,到底為什麼還不消停?」
「你放開我!」
「你既然來了,我就不會放手。」冷翼凡笑了:「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放你走。穆向晚,你是我的。」
穆向晚在冷翼凡的懷裡不斷掙扎,到底力氣越來越小,昏了過去。冷翼凡輕輕撫摸著她滿是淚痕的臉龐,抱起她往卧室走去。他身上的血把傭人們都嚇了一跳,但是沒人敢說什麼,只是看和冷翼凡把穆向晚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最後,還是福嬸鼓足勇氣:「先生,要不要找醫生包紮下?」
「她為什麼那麼恨我?」冷翼凡看著福嬸。
福嬸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好沉默。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居然連名分也不要。」
冷翼凡輕輕搖頭,走出了房間。
夜晚。
穆向晚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房間,緊咬嘴唇,恨得嘴唇咬出血來。她掙扎著起身,想要出門,但是門被反鎖上了。她發瘋一樣拚命敲門,手都敲出血來,但是沒有任何人理她。後來,她累得倒在地上,福嬸拿了托盤進來:「穆小姐,請您不要鬧了。先生吩咐您不得出門,任何人都不能違背的。」
「他又想囚禁我嗎?我還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穆向晚冷笑。
「穆小姐,你身子不好,先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才有力氣鬧啊。」福嬸好言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