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相信有神嗎?
「要麼變強,去搶別人的;要麼死去。」冷翼凡平靜地說。
「三少……」
穆向晚雖然生活清貧,但她家逃難的時候還是有一些存款。即使她過著城市下等人的生活,但也算是吃穿不愁了。她簡直無法相信那樣強勢、高貴的冷翼凡居然會有著這樣的經歷。
「很可怕嗎?」冷翼凡笑了:「為了生存,剛出生的嬰兒都成了美食,人吃人也不稀奇。可是我喜歡那兒——那是一個絕對公平,用實力說話的世界。適者生存本來就是這個社會的法則。」
「吃、吃嬰兒?」
穆向晚不可置信地看著冷翼凡,以為他在開玩笑。」
「那回去吧。」
冷翼凡站起身,和穆向晚一起離開教堂。黃昏中微風拂面,教堂的鐘聲是那麼神聖、悠遠,而穆向晚的臉白的就好像紙一樣。冷翼凡看著漸漸落山的夕陽,問:「向晚,你相信有神嗎?」
「啊?其實我是不信的。」
「哦?為什麼?」
「神靈只是為了寄託人的某種希冀吧。如果真的有神的話,父親就不會死,母親也不會生病,家裡還和以前一樣……呵,在教堂前說這些真是大逆不道。三少呢?」
「我不信神,但是信仰力量。呵,如果真有什麼東西安排著命運的話,那隻能佛擋殺佛,神阻殺神了。」
他們說著,經過草地,草地上的白鴿受了驚訝撲哧撲哧飛走,在空中留下了飄落的羽毛。穆向晚伸手接住羽毛,看著冷翼凡,心中一震。她終於知道她其實沒有任何立場恨冷翼凡——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選的,這世界沒有不付出就有回報的好事。算起來,冷翼凡已經救了她兩次,不管怎麼樣也扯平了吧……
「三少,我不恨你。」穆向晚輕聲說。
「呵。」
冷翼凡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然後摟住了穆向晚。穆向晚的臉貼著冷翼凡的胸口,聞著他襯衫清爽的肥皂味,突然覺得心裡很平靜。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遠處,王雪晴呆若木雞地站著,已經把手掐出血痕來。她的眼中滿是殺意,而冷翼凡淡漠地掃了王雪晴一眼,眼中竟藏著笑意。
從冷家大宅回去后,穆向晚和冷翼凡的關係好了許多,她也可以相對自由地活動。
醫生每天都會來看她,幫她診斷,告訴她懷孕要注意的事項,而福嬸每天都陪著她散步,對她呵護備至。雖然她的腹部現在還顯現不出來,但是胎教什麼的已經開始了,每天都有專人對著她腹部放音樂,讓穆向晚哭笑不得。她簡直無法想象肚子里居然有一個小生命——她和三少的孩子。
他們的孩子啊……不知道長得會像誰?要是男孩的話,估計長得像她,但是女孩會更加像三少一點吧。三少女裝會是什麼樣子?
穆向晚腦海中默默想象著冷翼凡扎辮子的樣子,突然輕笑出聲。福嬸見狀也笑著說:「穆小姐想什麼那麼高興?能不能說來給我聽聽?」
「沒什麼。」穆向晚臉一紅,然後轉移了話題:「對了福嬸,那個雪晴到底是什麼身份?」
「穆小姐問這個做什麼?」
「我想了解下三少的事情。」
穆向晚半真半假地說著,福嬸果然上當。她一邊給穆向晚削蘋果一邊說:「雪晴小姐是老爺子結拜兄弟的獨生女。老爺子的兄弟是為了救他而死,老爺子在兄弟面前發誓好好照顧雪晴小姐,對她視若己出,簡直比寵愛自己的孩子還要寵愛雪晴小姐。大家都說雪晴小姐以後肯定也會繼承一部分冷家的家業,甚至能影響老爺子的決定,因為老爺子早就把她當成自家人了。」
「那雪晴真是香餑餑了。」
「穆小姐不喜歡她?」
「誰說的?」
「唉,雪晴小姐雖然長得漂亮,但脾氣確實大了點——以前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以後和雪晴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您還是多注意——不,還是不要單獨和她在一起的好。」
「福嬸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呵,我哪懂那麼多啊。」福嬸尷尬地笑:「我只知道先生很喜歡穆小姐,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對先生很重要,我要盡心儘力伺候好你。」
「三少喜歡我?」穆向晚愣了。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嘴巴發乾,心中懷著某種期待,又懷著某種既定的絕望。愛上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答案了。她懷著絕望的期待,而福嬸說:「先生當然喜歡穆小姐了。先生不會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我跟了他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對女人這樣好……除了穆小姐之外,先生之前交往的女伴都沒有進過別墅,更別說和先生同床共枕了。」
「哦?那真是幸運了。」
穆向晚淡淡地說,但心中湧出一股醋意——這冷翼凡果然不止她一個女人,真是花心大蘿蔔!
不,她有什麼資格吃醋?為什麼會那麼在意這件事?難不成……真的喜歡他?
穆向晚的心猛地一跳,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她的緊張不安被福嬸誤會了,福嬸急忙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穆小姐,老爺子對你印象怎麼樣?」
「不好。」
「真可惜。怎麼會印象不好呢?」福嬸面露失望。
穆向晚知道福嬸其實是很想她和冷翼凡在一起的,也不點破,只是淡淡看著遠方。福嬸教她怎麼織毛線,她很快就學會了,打算先給自己織條圍巾練練手,然後給寶寶織件毛衣——寶寶出生后她必須離開,也算是給他留個紀念吧。
十個月,最多只要十個月就能離開這兒,而且還有1000萬的額外報酬。母親的病可以不用擔心了,只要節省點,下半輩子幾乎吃穿不愁,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
就要離開這兒,就要離開他了呢……
穆向晚想著,毛衣針重重戳到了掌心,很疼。她望著掌心的紅腫,心亂如麻,什麼活兒也干不下去。她一個人走到了花房,看著自己灑下的薰衣草種子已經發芽,心情終於好了許多。只是,不知道還有沒用機會看到薰衣草開花……
「在想什麼?」
耳後突然傳來熟悉的氣息。穆向晚不用回頭就知道冷翼凡來了。她的心變得很軟很軟,說:「我在想這些薰衣草什麼時候能開花。」
「你喜歡這個?」
「嗯,以前家裡門口就是一片薰衣草。我很喜歡這味道。」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你在等待誰的愛?」
「我,我不懂這些。」穆向晚只覺得冷汗直流。
她怎麼能告訴冷翼凡她種薰衣草的時候想的是王品晨。
「你在怕什麼?」
冷翼凡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穆向晚的臉頰,面帶微笑,指尖冰涼。穆向晚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滯了,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和不安也侵襲全身。她看著冷翼凡的手——漂亮的,幾乎看不出曾經沾染鮮血的手,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冷翼凡卻笑了:「渾身的貓都炸起來了,真像個小貓。你是擔心我對你的學長做些什麼嗎?」
「不、不是。」
「我以為你很擔心你學長的安慰,還想把他放了讓你開心一點。既然你也無所謂,那就讓他繼續養傷好了。」
「什麼?三少打算放了學長?」
「就看你想不想了。」
冷翼凡的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好像陽光大男孩一樣,但穆向晚遲疑了——她根本猜不透冷翼凡是什麼意思。她不知道要是自己回答「是」的話冷翼凡是按照約定放了學長,還是對學長更加暴虐,一時之間猶豫了起來。過了很久,她才一咬牙說:「請三少放了學長。」
「好。」冷翼凡爽快答應:「就當作送你的懷孕禮物吧。」
「多謝三少。」
還是為了孩子嗎?穆向晚想著,心莫名苦澀了起來,苦澀都大過學長重獲自由的喜悅了。
穆向晚的反常冷翼凡並未放在心上。他看著薰衣草嫩芽,自顧自說:「傳說普羅旺斯的村裡有個少女,和一位來自遠方的青年相愛,已經到了難分難捨的地步。不久后,青年旅人向少女告別離去,少女卻堅持要隨青年離去。就在少女臨走的前一刻,村子里的老太太給了她一束薰衣草,要她用這束薰衣草來試探青年旅人的真心——傳說薰衣草的香氣能讓不潔之物現形。正當旅人牽起她的手準備遠行時,少女便將藏在大衣里的薰衣草丟擲在青年的身上,沒想到,青年的身上發出一陣紫色的輕煙之後,就隨著風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