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文明 黑手
「瞧啊，瞧啊，這就是你們看重的，愛護的，寄予希望的，卑微弱小的人類！他們的所謂精英，所謂的文明代表，就是這樣一群卑鄙且反覆無常的騙子，下流無恥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卑劣！」
虛空無限，陰雲低垂，如一口大鍋扣住天都市。
就連衛星信號都變得斷斷續續，彷彿這一片大地連同整塊空間，都被一個無形的罩子從地球上割裂。
人類的眼睛已經無法穿透黑幕，卻不妨礙高居其上的存在。
調音師15號，雀躍歡呼，幸災樂禍。
或許在祂看來，地面上正在進行的一系列鬥智斗勇，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鬧劇，就像人類平靜面對兩隻猴子為了一片小小的假山而撕扯打架。
處在同一個平面上，其他的調音師無論遠近，似乎都沒有應和祂的興趣，多數在默默的觀察，一如亘古就存在的雕像般不動彈。
而被重點針對的對象，調音師3號，卻表現出足夠的耐心和好脾氣。
祂的手中在忙碌著，卻先禮貌的回應：「你不妨理解為，這正是一個文明從混沌走向智慧的必要過程。回想我們最緣故的祖先，雖然處在一個能量高出幾個維度的世界，早期做得事情恐怕也不必人類更高明，這種嘲笑其實沒什麼必要。」
「可我並不是這麼看呢！我們每一位都是整個文明的載體，在長久的宇宙時光旅程里，見過太多太多的文明，卻絕少有哪一個像下邊這群人類一樣。」
似乎覺得一股腦說完不夠解氣，15號特別頓了頓，彷彿是做了更多的醞釀。
「你瞧，他們從幾千個太陽曆前就掌握了超脫的方法，卻把更多的智慧用在同類之間的內鬥上。整個族群分裂成百上千個派別，彼此爭鬥拼殺了幾千年，只是為了爭奪那區區的地盤和毫無價值的財富。」
「到了現在，明明已經觸摸到更高的層次、更大的機會，他們不團結起來一起抓住這難得的機遇，爭取全族群的超脫，卻反過來變本加厲的相互迫害，為的是極少數個體繼續凌駕於同類之上，享受那毫無意義的權利與榮耀。呵呵，真是愚不可及！」
「你居然會有這樣的憤慨，真是出乎預料呢。」
3號似乎感到驚訝，暫停手中的動作，轉頭看過來。
情緒、表情之類的東西，對祂們這類存在毫無意義，不過現在，兩者都恰當表現出來一些，顯得更加「人性化」。
仔細看了15號一眼，3號恍然大悟似的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大概明白了，你親身試著去體會過他們的思維，結果似乎並不那麼愉快？」
15號傲嬌的輕哼一聲，沒說話，算是默認。
3號靜默少頃，轉過身正對著祂，懇切的道：「其實，我一開始也有類似的疑惑。明明兩個平行世界相對存在，彼此在量子層面始終糾纏在一起，相互影響的結果，應該是出現近似的文明形態才對。但結果……」
祂姿態優雅的聳聳肩，「假若是那一股走上歧途的文明力量干涉所致，大概還可以解釋。那麼再看下邊被稱作地球的世界，在幾千個太陽曆之前，那個文明集中爆發的關鍵階段，他們的確有機會群體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到今天也許就沒有我們特別關注的必要。可在關鍵的時候，通天塔倒塌了，整個族群徹底分裂，並由此走上無休止的內鬥歧途。」
「我曾以為這是一種宇宙中普遍存在的現象，畢竟我們所知，最終成功超脫的智慧生命連萬分之一都沒有。但後來發現，是有別的力量刻意打斷了那個關鍵進程。」
這話讓15號感到吃驚，追問道：「誰有這樣的膽量，祂就不怕遭到整個文明先行者的報復嗎？」
3號兩手一攤，笑著搖頭：「這也正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的。我們都知道，每一個文明走向超脫之路，都有出自其本族群的先行者引導。從各種跡象看，地球人類必定存在不止一位先行者，只是不知是否達到了我們所在的層次，以及所處的方位，是否還在繼續關注著祂們的後輩。唯一可以確認的，做這事的傢伙很瘋狂，而我們必須要小心，避免被祂牽扯進去。」
「還真是有趣的意外呢。」15號並沒表現出擔憂，本身沒有那種情緒，另外祂也不是真的害怕某個膽大妄為的傢伙。「那麼你現在做得，就是要查證當初的意外真相？」
3號點點頭，又搖頭：「不完全是，我不打算觸碰那真相，只想更精準的把握接下來的變化走向。」
說完，祂轉身繼續剛才的動作。
真要做正事了，15號停止吐槽，默默的注視著3號，見祂舒展雙臂，右手持著手杖的下端，在虛空中點點畫畫。
前方天幕上，一片星海匯聚成輝煌閃耀的瑰麗世界，那似乎是將整條銀河都拉到了近前，展開放大呈現出千萬計的旋渦狀星雲，任何一個似乎觸手可及，仔細觀察又能將億萬計的恆星系個個分辨清晰。
無窮的光如波濤起伏蕩漾，隨著3號的手杖舞動，波光有節奏的閃耀洶湧，同步將一道道不可見的能量潮汐推湧向四面八方。
能量即是一切，時間空間都包含在其中，宇宙壁壘也顯得不那麼不可侵犯，這波動像是一首無限演奏的絕妙歌曲，其中蹦跳著的某些音符，在3號纖巧的動作下挑出來，赫然是一段段自現在向前回溯的時光記憶。
以祂這般偉大的存在，做這種事情似乎也非常吃力，儘管沒有普通人類一般的汗流浹背，卻有不受控的能量從其身上散逸開來，造成周邊狹小範圍內的空間波動扭曲，隱隱要形成一個黑洞。
時間一節一節的迴流，整個地球人類歷史那天文數字的記錄被攫取，被播放，一秒鐘的信息量可以把任何一台超算超載宕機，那是地球本身的記憶。整個行星就是個活著的載體，只是人類自己並未有發現。
時光很快走到一千年前，西方的蒙昧和東方的光明，形成截然的對立，呈現如一個旋轉的太極圖。
驀地，一聲雷霆斷喝傳來：「3號，立即停止你的行為，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