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殺戮遊戲 二
她是親眼見識過李貓的難纏和陳鋒的不可測,兩人小小年紀,卻是連呂零都無法完全預料其行為規律的怪胎。
上次那麼大場面,兩人居然都沒給折騰死,一回來就要搞大事件,這分明是有別的計劃,比之最初的看法也對應辦法,都得作出必要調整。
「真是難搞!」
虹影煩躁的直跺腳。
她不是那種擅長動腦筋的人,與其猜來猜去,不弱直接開干來的痛快。
無奈何,把情況通過腕錶報告給呂零,不久得到回應:「繼續觀察,不必干涉。」
虹影撇撇嘴,啟動摩托不緊不慢的往前趕。
回程的司機大叔又被接連攔下七八次,開始還有點提心弔膽,後來就麻木了,不等對方開口問,直接巴拉巴拉一口氣交代清楚,包括前頭有什麼人問過自己之類。
暗地裡,他幸災樂禍的想:「讓你們這些奇形怪狀的傢伙鬧騰去吧,誰讓狗日的老是不停跳出來嚇唬人?」
最後,他見到了公司領導陪同下的軍裝幹部,趕緊收起散漫態度,小心謹慎一板一眼的回答問題,半點都沒落下。
同來的人里包括郭威大隊長,他是作為市局的代表旁聽跟進,主導權在軍方手中,結果讓人難以樂觀的起來。
他們隨後調走了車載錄像視頻,司機大叔被客氣的請到某個地方暫時休息,短時間內是別想回家了。
市局指揮中心,龐副局確定剛剛鬧出人命的吳偉斌四人再次蟄伏,看樣子暫時沒有繼續搞大事件的意思,喜憂參半的一聲長嘆:「算了,還是先等他們折騰出個結果來再說吧。」
憑直覺,這次事件沒那麼容易就結束,恐怕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頭呢。
風景區,山嶺之間,陳鋒和李貓悄然藏身於一片樹叢下,透過交錯的枝葉縫隙,往百多米外的風景區建築群俯瞰。
他們身上都是全地形數碼迷彩,臉上塗了油彩,收斂氣息隱身植被之間,從遠處無論肉眼還是熱感應探測都難以發現。
雖然穿過幾公里直線山地,兩人並無氣喘吁吁或者大汗淋漓,心跳都平穩如常,充分顯示出強大的身體素質和行動效率。
兩人目光微眯,不帶絲毫敵意,避免被觸碰視線的人發現。
他們沒直接下去,因為就在剛才,一輛悍馬車疾馳闖入,囂張的兜了一圈兒后,橫在管理處門口,跳下三人來往周圍散開、搜索。
陳鋒低聲輕哼:「誰給他們的信心,竟敢半道兒上分兵?」
由長春會主導散出去的耳目眼線盯梢,確定從鄭凱文別墅出來的是兩輛悍馬、一輛摩托。
通過照片,確認騎摩托的是虹影,這是一個意外收穫。
兩台悍馬居然分開,從人員配備看,應該至少五六號,六個以上的可能性更高。
他們沒有遮掩行藏,說明對成功可能性頗具信心。
而從這三人行動之間的動作顯示,每個的體質力量都頗為可觀。
下車后,車身明顯上浮,說明重量極大,對比其個頭尺寸,絕非普通人的密度,超出至少一半。
管理處的大門是鋼化玻璃,被其中一名乾瘦傢伙輕輕一拳打穿,然後全身撞上去直接闖入,皮糙肉厚力大兇狠,發力技巧不可小覷。
另一個敦實健壯者,目光遊走之間鋒芒畢露,風吹草動立即響應,可見敏銳程度超出常人,作為尖兵足夠合格。
第三人身高超過一米九五,身材可與奧尼爾有一拼,塊頭太大,腳步震動地面砰砰有聲,隔著百來米都能看到濺起的塵土。
從表面特徵看,他們的確實力不俗,甚至超過許多資深冒險者。
「都是經過強化手段的,看樣子應該是那個金賽防務公司派出的打手!鄭凱文交代的情況屬實,他們的確橫聯多個分支機構,所謂的泰坦醫療,果然不簡單。」
李貓淡淡冷笑道。
陳鋒凝神感知,配合觀察所得,從這三人身上體會到一股混亂與暴戾。
他們應該殺過很多人,對於自身力量的掌握非常粗糙,多半因為對手太過弱小,始終以強勢碾壓一舉戰勝,所以沒有千錘百鍊過的細膩順暢。
做個比喻的話,很像智能程度高一些的變異體。
這樣的結果讓他心下稍安,轉而注意李貓的神色,問道:「能跟你的調查結果聯繫起來了?」
李貓點點頭:「從鄭凱文供述的情報對比看,應該沒錯。原先的疑團都能串起來,只是沒想到呂零居然也是其中一員。」
她嘴角勾起,露出一絲譏諷,也不知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原先的狂妄。
陳鋒能聽出話里的沉重,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從潮流會所這個悲劇和仇恨的發源地開始,不斷向上追索而牽出來的勢力越來越繁雜且龐大,僅僅是遇到的冰山一角,便匯聚了前哨信息與資源供應,武裝行動體系,醫學、生物技術改造尖端科研,影響力巨大的NGO機構,虛實莫測的跨界聯動機制,以及暗中掌控龐大資金的集團。
泰坦醫療為代表的大集團是跨國企業,背景深厚而神秘莫測,僅僅是設置在國內的末端行動分支,便有呂零和前面強化人隊伍等強大力量。
李貓妄圖隻身對抗,若無調音師拉近里世界成為冒險者的奇遇,此生都沒有可能復仇成功。
現在,鄭凱文燒成了一把灰,小小貓的仇也應該算是報了,那麼還要繼續糾纏下去嗎?
以往的猜測終於證實,不可知的壓力當真落在身上,如何選擇,決定著他們的未來生死。
陳鋒不怕死,但不代表可以做無謂的犧牲。
他鄭重問道:「你是怎麼打算的?在收拾了這些傢伙之後。」
李貓歪頭看他,眼角眉梢浮動著戲謔:「你是在擔心我跟他們死纏爛打,一直糾纏不放嗎?」
陳鋒坦然點頭。
雖然知道呂零小隊為其中一部分讓他震驚,但從對方的做法上看,並不像鄭凱文和眼前諸人的窮凶極惡,還是有章法可循,有道理可講。
縱然大家已經成了水火之勢,對峙起來不會留手,可感覺完全不一樣。
李貓嘴角勾起,低低的嘲諷:「傻瓜,你想多了。」
「哦,那就好。」陳鋒訕訕一笑,鬆了口氣。
他寧願自己想多,也不願李貓深陷仇恨里不可自拔。
跟泰坦集團對著干是一碼事,整個人陷進去被仇恨的漩渦吞噬,變得越來越偏執瘋狂,最後自我毀滅,那是悲劇。
不料李貓又道:「跟他們的衝突肯定沒法避免,不過咱們沒必要單槍匹馬的迎戰。我要讓這座城市變成一個戰場,引著他們把越來越多的力量投進來,從暗處走到明面上,再藉助官方和其他力量一舉幹掉!」
呃……
陳鋒沒詞兒了,這姑娘的想法也忒瘋狂了點,人家避開戰亂唯恐不及,她倒好,把災難往家裡引,這麼做真的合適嗎?
李貓呵呵冷笑:「總比咱們跑到對方熟悉的陌生戰場要好得多。」
也對。他只能點頭,無言以對。
還是先專註於眼前的戰鬥吧,那些大場面什麼的,不是自己腦子該思考的,讓聰明人去頭疼比較好。
陳鋒都沒注意到,自己居然沒生出不忍和猶豫,對於可能引起千百萬人的流離失所和死亡災難,毫無情感波動。
他的心態,終究是變了。
指指從管理處出來的三人:「要先把他們幹掉嗎?」
李貓眯眼看去:「不急,那動靜太大,容易打草驚蛇。先讓他們狗咬狗斗一陣再說。」
陳鋒點點頭,不再說話,沒有注意到李貓的眼眸里,瞬間閃過一抹歉意。
下邊,三人開始搜查不遠處的小酒店。大約是一直找不到人很鬱悶,他們的動作比較粗暴,門窗玻璃砰啪爆碎。最後,最健壯的大漢帶著一身玻璃碴子從三樓窗戶一躍而下,轟隆跺塌了下邊的實木排椅,又隨手抓著兩米長的斷裂木條撕下來,朝著前邊密集叢生的竹林一頓暴打。
嘁哩喀喳,酒杯粗的柱子紛紛斷折,枝葉紛紛如雨,被那廝一口氣平推,連同左近幾簇花叢,盡數糟蹋乾淨。
先前開路的瘦子跑到了樓頂上,叉腰往四周大喊:「小乖乖,快出來,讓叔叔好好疼你吆~!」
喊完了,解開褲子往下撒尿,肆意瘋狂,嘎嘎怪笑。
陳鋒心頭火發,咬著牙發狠:「待會兒動手,我要先弄死這狗日的!」
李貓一點看多了長針眼的覺悟都沒有,淡定的瞄著那廝表演,小手之中軍刺翻轉,低聲道:「不急,先讓他們得瑟一陣兒。」
還要等,時機總會來臨。
距離兩公里多遠的山谷里,另外三人快速穿行在密林間。
他們不像陳鋒兩個那麼小心,簡直如野豬似的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地面草皮蹬踏掀翻,清脆灌木折斷凋零,綻放鮮花被無情撕碎,甚至連粗壯樹榦都有弄斷的。
偌大動靜,在死寂山谷中好比是黑夜明燈,從其他方向進入這片區域的許多人,循著聲音就跟過來,在遠則上千米、近則一兩百米的地方分散包抄。
眼瞅著前方出現一片二三十米高的斷崖,三人陡然止住腳步。
為首者皮膚黑紅,好似在沙漠中暴晒太久,臉上坑坑窪窪許多小坑,並有橫豎多條傷痕交錯,左眼角被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掠過,便有點向下耷拉,看人時目光格外猙獰。
他回頭往來路及兩側看,陰笑道:「嘿嘿,看來驚動的人還不少,正好一鍋兒端了,省的添亂。」
另一個塊頭似門板的傢伙呲著黃板牙,新手抓住一條手腕粗的松枝一拗,喀嚓折下來,撕吧撕吧變成一根兩米多長的木棒,單手揮舞呼呼颳風,瓮聲瓮氣的道:「交給咱了。」
往左側一撲,跳出去四米多遠,嘭的落在一塊蝸牛石上,沖著對面坡下挺胸疊肚一聲狂吼:「想死的沖爺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