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主動出擊
「懸苑」地下城。
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一次次的爆炸和動輒數十噸的重擊，甚至還有整座大廈的崩塌撞擊，對於這座深處地下的堡壘好像全無影響。
街道上依然燈火通明，沒有參與戰鬥的人們安之若素，該幹嘛幹嘛，少數執勤巡邏的雷霆戰士，也是邁著悠閑的四方步，「槍火酒吧」那些消遣娛樂場所的霓虹閃亮，裡面一陣陣的哄鬧喧嘩不斷傳來，與開戰之前全無兩樣。
能夠抗住大當量核彈轟擊的堅固建築擋住了一切，讓人們難以察覺到地表之上的巨大變化，保證了整個生活環境的安逸。或許，這正是當初設計者要達成的目的，不管外面發生多麼強大的災難，都要保證這裡的人心情放鬆，情緒穩定。
要說不穩定的人也有，便是始終處於忙碌狀態的管理局中心。
在這座佔據了地下城核心位置的巨型鏤空支撐柱大廈中，大量文職人員進進出出，時而有辦公室的門開啟，就能聽到裡面急促有力的交談對話，吶喊喝令。
覆蓋偌大個神庭市區，十幾支強攻戰術力量，外加數不清的旁觀、警戒、輔助部隊的聯合作戰，有雷霆防務、風暴聯盟、V勢力超級變體生物、外來冒險者，以及其他三言兩語說不清的武裝力量攪合成一個爛泥塘樣的佔據，想要全面理順清楚從容操控，對於整個管理局的人們而言，絕對是個空前強大的挑戰。
作為被授命主導這一切的管理中心辦公室，現在看起來反而沒有那麼的忙碌。
在寬敞的作戰指揮室里，最顯眼的仍然是立體投影戰場形勢圖，懸空的三維光影營造出透明的模擬都市俯瞰畫面，數十個交火點在上面點綴成閃耀的紅色光斑，代表著各支參戰力量的標號小幅度的變化，圍繞著特別放大的藍色信號源做快速的衝突閃耀。
原阿爾法小隊隊長、現在的主官兼局長助理的黃俊生，是這裡最忙碌的一個，但要做的事情也只有將外面參謀情報處發來的文件，略作審視之後直接批複，極少數才需要上交給坐鎮中心的馬龍局長。
而整個戰鬥又是完全按照既定計劃在進行，諸多變數也都在預測範圍內，基本用不到他們做臨時決策，所以整個房間里大多數時候是寂靜的，少有人說話。
直到陳鋒為首的「天烽戰隊」和他們進攻的第十二信號站戰鬥結束，代表攻擊小隊的三個編號，代表超級變異生物的藍色斑點，代表駐守力量的重點標識，以及收尾轟炸打擊結束的斑塊全都靜止，黃俊生的臉色不自然的一變，扭頭看向位於深處的辦公桌。
「局長，最新情報顯示，第十二戰鬥小組沒有異動，參謀處分析認為，他們沒有回歸的意思，有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覺察到了異常。」
「嗯，知道了。」
馬龍局長深坐在桌后，兩手交叉撐住了下巴，造型非常像正在陰謀算計的碇司令，除了少一副自帶閃光特效的眼鏡。
他的聲音里聽不出絲毫情緒，頭稍微抬起，用一根手指當空輕輕撥弄，全息畫面立即扯開變大，代表第十二信號站的光斑迅速轉換為多角度數據形成的全息影像，殘破的大廈，冒著青煙的爆炸點，七零八碎的大蛤蟆，全都一覽無餘。
另外，陳鋒六人所在的古樸破舊樓房的俯瞰畫面，光學探測、熱感應儀器收集到的實時信號，勾勒出來殘缺不全的模糊身影，也在側面顯露出來。
看到這些，黃俊生的眉頭一皺，沉吟道：「不應該啊，戰場上隱藏行跡是基本原則，他們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隔絕紅外信號與自身信息泄露，對當前任何一支武裝力量都不是問題。
「他們是故意的。」馬龍局長語氣淡淡，似乎早有預料。
黃俊生微微吃驚：「您是說，他們用這種方式對我們發出抗議？」
「也可能是挑釁，或者試探、反擊，總之不會是疏忽大意。」
縱然對陳鋒小隊心存有好感，黃俊生依然緊守立場，臉色當即冷下來，更露出一絲譏諷。
他們當真是那種想法，未免太狂妄了點，挑釁？反擊？連丁點兒的資格都沒有。
轉念一想，看起來他們並不像那麼沒有理智，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試探嘍？
黃俊生不以為然，兩者的實力差距大的沒法測量，如此打算太幼稚。
馬龍局長放下雙手，緩緩挺直了身體，原本籠罩在黑暗中的幽深氣質頓時一掃而空，挺拔的上身與冰冷深邃的目光凝聚為堅定強大不可動搖的意志，甚至影響到了整個房間里的氣場。
手指又是一彈，由多個角度攝錄的畫面成格子狀展現在前方，其中既有進攻階段的過關斬將，也有大廈頂部的驚險搏殺，以及後面與貝拉、大蛤蟆等的多方纏鬥，直至打掃戰場然後撤退的過程。
很顯然，整個行動其實都在雷霆防務掌握中，並不因全範圍信號堵塞而有缺漏。
每一段記錄時間都很短，一齊播放完畢后，馬龍局長目光一側，問：「你怎麼看？」
黃俊生謹慎的回答：「他們的成長速度驚人，臨場戰術選用得當，關鍵時刻敢於迎難而上，能拼能抗，很有潛力，放久了會成為麻煩。」
立場敵對的話，越強大越危險。
馬龍輕輕點頭，又問：「你覺得，他們能夠猜到多少實際情況？」
黃俊生思索時間更長，足有兩分鐘后才道：「誤判的可能為七成，猜疑幾率六成，關鍵看接下來的行動里，我們是怎麼布置的。」
「不錯。」馬龍還是點頭，聽不出是否真心。
房間里再次陷入沉默，又是幾分鐘過後，黃俊生忍不住問：「局長，您那麼看好他們的表現，真的能達到預期的作用？」
馬龍目光一抬，淡淡的注視少許，嘴角剛硬的線條往上一扯，笑道：「你實在坐不住，就自己去看一看。」
「是！」
黃俊生全無被放逐的沮喪，反到有種解脫的輕鬆，用力敬禮，然後就要往外走。
馬龍卻又把他叫住：「無論他們做什麼，別多問，別插手，做好觀察。」
「明白了。」
黃俊生急匆匆離開。
馬龍局長又盯著全息畫面看了片刻，深邃目光閃爍幾許，伸手摸起內部通話器，要通之後簡短的說道：「『西遊』行動第二階段啟動，請總部做好配合……嗯，了解。」
斷開通話，他重新恢復到碇司令姿態，房間里立即出現一片燈光都難以照亮的陰暗角落。
全息畫面仍在變幻，卻是陳鋒一伙人從破樓里出來，沿著街道繞開前面激烈交火的區域，朝著城外加快速度轉移。
在他們身後，四個殘兵鬼鬼祟祟的跟上，拖后大約五百米緊追不放，詭異的事，不管中間隔著多少障礙物，居然都一點沒落下。
地面城市街道間，陳鋒一行人急匆匆的趕路。
頭頂上漂浮著微型無人機做偵查探路，他本人凝神感知四周活動單位情況，吳偉斌手持黃金氣錘為尖兵開道，李貓憑藉夜視能力細心搜索，王彬大眼據槍警戒，簇擁著埋頭扒拉智能終端的顧英男，組成相對鬆散的戰鬥陣型一路疾行。
被清空所有常規動物的城市中，除了遠處的戰鬥熱點之外，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所有閃光爆炸轟響都成為背景，巍峨高樓大廈排列成的街道如幽深山谷，寂靜而詭秘。
沒有絲毫的阻礙，一行人轉眼推進到幾條街之後，前方出現一道橫空架設的恢弘長橋，數十米的細長支柱托舉著軌道斜穿過許多棟大廈，往極遠處無盡伸展。
吳偉斌豎起左臂拳頭示意他們警戒，把氣錘甩到背上，幾個箭步加速到上百公里時速，驀地一個大跳竄起四五米，兩腳在筆直支柱表面連點數次，在上升勢頭行將力盡時，亮出手抓喀嚓摳進混凝土表面，交錯並用嗖嗖的竄到頂端。
大眼看的艷羨不已，豎起大拇指贊道：「正兒八經飛檐走壁，牛逼！」
吳偉斌環視一周毫無問題，又向前推進到穿透的大樓，沒有任何異常，衝下方一招手。
五人隊形立即向前，李貓彈出飛爪勾住軌道邊緣，單手扯著陳鋒腰帶猛地竄起來，矢量噴口助推下輕鬆攀上頂部，其他人也都藉助外骨骼輕鬆登頂，全隊進入黑黢黢的大樓甬道中。
然後，他們就在這裡停下，繼續休整等待起來。
這一等，過去整整一個小時，以至於全城的戰鬥都接近尾聲，天邊開始出現曙光。
王彬沉不住氣，小聲問：「不是有十足把握嗎，怎麼還不來？」
李貓冷冷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陳鋒輕拍他肩膀道：「多點耐心，相信靈貓的判斷，總之我們主動出擊的大方向沒有錯，再差也是多休息幾個小時，沒壞處。」
說話間，他透過破碎的頂棚往洞開的大廈外觀望，煙塵飄舞的天際線上，一片陰雲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