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未解之謎
又是一次難言的微妙體驗。
陳鋒一剎那的思維凝滯，隨即好像被抽離了現實世界變為旁觀者，冷靜的看著整個戰場畫面從無限真實轉為全息影像，從他和程毅指揮長握住的雙手為起點，崩潰成一片片細小的光斑，彷彿被擊碎的玻璃，散發出悅耳的風鈴之音，嘩啦啦的向四面八方盪起漣漪。
整個世界都粉碎了，轉眼歸於虛無，化作無窮數據洪流凝聚的龍捲風，摶轉如羊角，尖端驀地刺入他的眉心，融入浩蕩無邊精神之海。
陳鋒有種被強幹的糟糕感覺，無數量信息不管他是不是能受的了，一股腦的狠狠灌輸進去，悄無聲息的溶解填充，將平靜的虛空強行催動起無邊的洪流，霎時間掀起來狂濤駭浪，兇猛衝擊他的神智。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化作一道寬廣不知多大的堤壩，高聳但單薄，中間似乎還有無數的細小空隙、裂痕，充分表明其不完美的狀態。
而數據洪流形成的浪濤卻不管那些，完全不受控的向每一處角落發動猛烈衝擊，一波波浪濤高聳入雲，挾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狠狠撞擊在堤壩之上！
陳鋒不自覺的凝神防禦，單薄圍牆霎時間堅硬如鋼板，拔高至天邊，將威猛絕倫的狂濤強硬阻攔，碰撞的瞬間，一股鑽心蝕骨的疼痛傳遍四肢百骸，好似鋼刷子無情的刮擦在裸露的末梢神經上。
那等痛楚，已經完全超出語言所能描述的程度，在醫學評定等級上也根本沒有這一等，基本上可以判定超出忍耐閾值，普通人早就翻白眼昏厥休克了。
陳鋒偏偏還無法昏迷，他的意識且清醒著呢，在一股子發自本心的頑強意志支撐下，哪怕拼著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親眼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數據洪流在精神之海里肆虐，滲透無數裂縫進入更廣闊的區域，抵達他的五臟六腑，深入四肢百骸，侵徹億萬細胞，初級有幸肌體無形經脈，乃至密不可測的魂魄元靈……
那又是一個之前完全不曾觸及到的幽深境界，在陳鋒的見識中完全沒有概念的存在，深邃，寥廓，無邊無際，其中似乎又有無盡的能量在涌動，其中任何一絲要泄露出來，都能輕而易舉將他從夸克粒子層次完全湮滅。
甚至更進一步，陳鋒恍惚看到了一片星雲爆炸在細胞億萬分之一的細微之處呈現出來，極大與極小形成矛盾的統一，其中蘊含的信息量之大，僅僅是一個細胞的某一部分，也讓他霎時間瀕於崩潰。
知識塞得多了，再強大的人也可能變成白痴。
似乎覺察到陳鋒行將完蛋，無盡延展的信息洪流倏然停止前進，沿著原路飛快倒卷二回，裡面似乎包裹著了什麼東西，從陳鋒的身體最深處、最隱秘的地方剝離下來，一起回到精神之海，漸漸歸於平靜。
朦朧之中，陳鋒感覺好像失去了什麼似的，思維速度和感知敏銳度整體下降了一個層次。
但與此同時，卻又有一股莫名的輕鬆感油然而生，彷彿在出了一身油汗之後洗了個熱水澡，從裡到外的通透暢快，卸掉無形的壓力。
種種感覺變化的太快，他都來不及細細品味——主要是整個人都快被折騰成傻子了，腦筋根本轉悠不動！
最後，一個比較起來小到沒法計算的數據包孤零零的出現，輕輕融會到他的記憶當中，剎那間展開，卻是一整套里世界傘兵訓練的基礎教程、動作要領。
那不僅僅是將基本教學資料刻印在腦海里，其中還包括他這次反覆重啟里經歷的所有空降過程，無縫融入到那些知識當中，變成寶貴的經驗。
理論上說，即便現在就讓陳鋒去玩極限跳傘，他都能做的跟一個老鳥差不多，處理險情和自救方面，甚至還猶有過之。
「這才應該是『傘降訓練卡』正式的內容吧？」
陳鋒下意識的吐槽，油然而生一種被某個存在給坑了的感腳。
他隱約感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經歷，跟別的冒險者似乎不太一樣，凡是親身遭遇的，總是會出現莫名其妙的變故，從而導致一系列匪夷所思的結果。
這些結果中，固然有團隊的整體水平快速提升，同時也有遭遇的危險比別人更大更麻煩的情況出現，換成一般意志稍微差點的，估計早已經被玩壞了，幸好他和隊伍里的夥伴們都比較堅挺，還撐得住。
不過，也就是勉強撐住而已，陳鋒不確定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忽然崩潰掉，每次都在懸崖上走鋼絲，難免有好運氣用盡的一天啊！
光暈流轉，下一刻，熟悉的畫面重新出現在眼前。
陳鋒定睛一看，發現自己仍舊是在死亡大學當中，其餘五個夥伴都圍繞在周邊，瞪大眼睛緊盯著他看。
「鋒哥，你終於醒過來啦，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
大眼一副狂喜的模樣，撲上來抓住他胳膊大力搖晃，捏的陳鋒慘叫一聲。
「啊~！趕緊放手，疼疼疼！」
陳鋒忙不迭的掙扎脫開，捂著被捏的地方疼的直抽筋兒。
李貓的臉色倏然一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往上擼起，暴露出的皮膚表面赫然呈現出不詳的青紫，跟被鋼絲勒了似的，很嚇人。
顧英男也靠過來，伸指頭輕輕按壓兩下，嘖一聲道：「肌肉嚴重挫傷，骨頭也裂了，你怎麼突然間變成骨質疏鬆晚期了？」
陳鋒哭笑不得，他哪裡知道怎麼會變這樣？
明明之前大家還在抽獎來的，轉眼間就變成傷殘人士……
他忽然想到那數據洪流的衝擊，難道並非只是一種感覺，而是真正對自己的身體微觀結構造成了嚴重損害？
大眼給嚇得不輕，他還以為是自己用力太大，此時也聽出來事出有因，囁嚅道：「鋒哥，你咋滴變成玻璃人了，不就是灌輸了點兒訓練課程嗎？」
陳鋒訝然問：「你們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王彬和吳偉斌都是一臉莫名其妙。
李貓眼神一閃，擺手道：「這些等下再說，先給他來個全身修復。」
給出黑晶石，調音師總務吱吱的服務總是十分到位，揮手一道彩色光束籠罩，沒用多久，陳鋒又活蹦亂跳了。
捏緊拳頭試試力量，再拍拍打打身體各處，健康硬朗，依然如故。
不過一看代價，陳鋒的臉頓時拉長，五百黑晶石！
黑，太黑了！
得虧他們之前出售的三大信息包給力，現在還源源不斷提供收益，否則換成其他隊伍，面對如此傷勢，估計只能幹瞪眼了。
確定他身體沒事，眾人才鬆了口氣，一起來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李貓申請徹底隔絕所有外來窺視和竊聽，鄭重其事的道：「現在，你把記住的所有事情都講一遍，儘可能的細緻。」
其他幾人恍然明悟，李貓判斷出陳鋒經歷了跟他們不一樣的「學習」過程，並且還很重要！
這種默契讓陳鋒倍感欣喜，他毫不遲疑的將經歷種種都詳述一遍。
整個反覆重啟的過程就在腦海里，一幅幅生動的全息畫面隨時可以調用，他用心回憶的話，甚至能發現某一副畫面最細微的邊緣信息。
幾個人聽得目瞪口呆，感覺匪夷所思——經歷了那麼神奇的過程，他們居然一點記憶都沒有留下！
王彬不無嫉妒的抱怨：「這人和人的待遇差距也太大了點兒吧？怎麼就只有你一個人完全記住了呢，合著咱們哥幾個都只是陪襯啊，這事兒鬧得……」
吳偉斌寬厚的笑著輕拍他肩膀：「這也未必是壞事，至少我們有一個人能保住記憶，能夠分享這些經驗，應該知足。」
生死相托的夥伴之間，不需要多說，意思已經表達的足夠清楚。
王彬點點頭，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沒往心裡去。
大眼羨慕的哈喇子長流，又扼腕惋惜道：「哎呀，鋒哥你也太著急了，要是把99次機會都用一遍，肯定能發現更多的東西，到時候咱們再弄幾個資料包賣了，一定賺大發啦！」
「也有可能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直接一命嗚呼了！」
李貓冷冷的批評，一傢伙把他的興奮勁兒給打下去。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我是不信的，有所得必有所失，區區一個青銅箱開出來的寶物，絕對不值這麼多，我們貿然獲得了，必然要在其他地方付出對等的代價，所以，別高興得太早。」
李貓並非單純潑冷水，眾人都能聽得出問題嚴重性。
「99次機會，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個陷阱，你當真以為可以多浪費重來的話，最後結果肯定沒有現在理想。」
陳鋒對李貓這番判斷表示贊同：「我覺得更像是一次考驗，還好我們通關了，還獲得關鍵的信息。」
他指的是那個坐標，還有整個事件的過程，按照調音師、魔音師一貫作風，絕不會做無用功，必然用得上。
李貓露出深思的表情，思忖了片刻后，目光倏地凌厲起來：「還不止，在我看來，這次襲擊戰極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你是被卡片引入到了重現場景之中親身經歷，我們不過是順帶著複製出來的化身NPC。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下次任務極可能會與此發生交集，甚至就是你夢中任務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