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黃雀在後還在前
周圍是此起彼伏的尖利警笛聲，車內是引擎的爆裂轟響和撞開各種障礙的嘈雜爆響，車載電台里還有凌亂的指令傳遞和呼叫往來，然而都比不上手機鈴聲的刺耳。
兩人的目光倏然集中到來源所在，赫然是李貓的小包。
「你換了手機？」
「不是我的！」
兩人同時開口，話未說完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目光頓時變得凝重陰冷。
李貓的包里多了個手機，什麼時間、誰放進去的，之前完全不知道。
這個時候卻忽然打過來，要說巧合，鬼才相信！
陳鋒轉頭往窗外和後面看了看，一長串警燈正晃的夜幕下街道上光怪陸離，急轉彎和急剎車導致的輪胎摩擦、輕微碰撞接連不斷，匯聚成厚厚的車流佔據了往來車道，堵的結結實實，無處可去。
裝甲車的最高時速也才120公里多點兒，隨便一輛轎車都能超過，就算警方忌憚其強壯身板不敢過度逼迫，卻也一定不會追丟了，甚至還可能憑藉高超車技上來慢慢擠壓其活動空間。
時間，非常緊張。
「接！」
陳鋒沒有猶豫，輕喝一聲，管他什麼人玩得花招，終歸要見真章，到了眼下的地步，他們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李貓抓過小包，拉開內層拉鏈，在緊貼著邊緣的位置上，找到一個豎放的卡片式微型手機。
銀行卡的尺度，三張卡的厚度，恰到好處的貼在不會擠壓碰撞的地方，堪稱計算的極其用心。
單色墨水屏背景屏幕只有指頭寬，上面顯示個陌生的號碼，難說是不是軟體模擬的。
幽暗的光芒下，機身微微震動，經典的諾記鈴聲清脆悠揚。
李貓凝視了兩秒鐘，猝然按下接聽觸摸鍵，短暫的停頓后，裡面傳來一聲充滿誘惑意味的輕笑。
「小妹子啊，你們倆玩得挺高興呢，把咱們之間的約會都忘了，這麼放人鴿子真的好嗎？」
那聲音太熟悉，李貓沖陳鋒無聲的說了個名字：秋鴻。
情況瞬間明了，偷偷放手機的人只可能是那個妖嬈女歌手馨馨。
從頭到尾，只有跟鐵哥四個大打出手時，小包才離開兩人的視線。
而極可能出身「金樓」的馨馨，正好作為秋鴻的聯絡人，有那種能力在眨眼間做下手腳，還不會被李貓覺察端倪。
只是這預判和打埋伏的手段，確實令人心驚。
老字號的江湖勢力，果然每一個人都不可小覷。
陳鋒極其討厭這種被人悄然把握行動的感覺，就像是無所不能、無處不在的調音師和魔音師一樣，隨時隨地都監控著你的一舉一動，沒有任何隱私可言，想要反抗還找不到辦法。
「金樓」難道也牛逼到這程度了？
他皺緊眉頭，但沒有馬上做決定。
李貓嘴角微勾，露出淡淡冷笑，問道：「你有什麼目的，痛快只說。」
秋鴻咯咯輕笑，聲音銷.魂：「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咱們的約會還得繼續，我可以先支付點小小的誠意在前頭，具體的東西等你們撇開追兵，見了面再談。」
「好。」
李貓看了一眼陳鋒，見他沒有提出反對，便乾脆的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繼續往前開，快到二環高架橋前右拐進龍洞隧道，之後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秋鴻這次沒拖泥帶水，乾脆的給出答案，隨即掛斷通話。
微型手機屏幕恢復黑暗，只有微弱的按鍵熒光閃爍，李貓凝視片刻，猛地雙手一握將其捏成碎塊，往窗外一扔，紛紛揚揚的隨風吹散在地面上，被緊追不捨的警車碾成渣渣，屍骨無存。
「相信她嗎？」陳鋒眼睛緊盯前方越來越亮的警燈，隨口問道。
李貓緩緩點頭，臉色有點陰沉，這種被人搶去主動權反客為主的感覺，她不喜歡。
「照她說的做，看看到底玩什麼花樣。」
無論如何，能幫忙擺脫眼下的麻煩，至少比一直被追著打強多了。
頭頂上又傳來直升機的轟響，雪亮光柱搖搖晃晃的不時掃過裝甲車，兩輛膽大的警用越野車開始嘗試超車，分別從兩邊擠過來，後面一輛加裝防撞梁的警車幾次加速之後，突然猛地卯足了勁狠狠頂在裝甲車屁股上。
「嘭！」
裝甲車劇烈一抖，兩人在前排身子陡然晃動，幅度不算太大。
陳鋒敏銳捕捉著車體試圖變向的扭動，雙手靈巧操控方向盤，輕鬆化解，保持方向的一致和穩定，並在對方第二次撞擊前突然點了一下剎車。
「哐啷！」
警用越野車的前臉頓時癟進去大塊，引擎蓋扭曲翻起，車體被頂的尖叫著沖向側面，狠狠裝在隔離帶上剎住。
同時，倆邊警車極其默契的配合著接力衝撞，預料中的晃動搖擺沒有出現，結果就是他們的後續撞擊角度錯誤，反而自己被頂的車身歪斜、大燈破碎，歪歪扭扭的甩向兩側。
陳鋒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裝甲車轟響著再次加速徑直狂奔，恍若無事。
李貓斜瞟著他贊道：「車技不錯嘛。」
陳鋒洋洋得意：「那是，這種機械操作小意思。」
其實么，他根本是現學現用，把李貓之前玩過的一套複製了而已。
即使如此，那天賦水準也夠可以。
李貓也不打擊揭破，抿嘴一笑，聊做表揚。
說話間，又有一組警車衝上來，不要命的猛然從兩側插空超越，一輛切到前面去降速壓制，兩輛從側面往中間慢慢的擠壓，顯然想把越野車給逼停了。
「真以為我不敢下手啊！」
陳鋒胸中湧起怒意，突然鬆開油門，大力扭轉方向盤，裝甲車蠻橫的向左偏移，把靠上來的警車撞得窗戶爆碎，吱吱尖叫著猛然橫過來，隨機被後邊狂奔的車輛接連撞擊的翻翻滾滾，稀里嘩啦散落一地。
裝甲車哐啷啷重開隔離帶，把左邊逆行緊追的車撞得歪扭剎住，又大幅度迴轉到右邊順行車道，將減速壓制的車輛屁股撞平，後輪離地掀起兩尺來高，歪歪扭扭的一頭裝上右邊綠化樹木。
三招兩式，寬闊街道上擠滿了破碎的警車，把大半通路堵的嚴嚴實實，追兵數量驟減。
龐副局長在指揮車裡看到整個過程，心疼的臉皮直抽抽，大聲下令：「別上去跟他較勁，跟住了就行！」
再好的警車，也沒法跟裝甲車硬來，大家玩碰碰車的結果一定是一邊兒倒。
不過這也算是試出來陳鋒兩個的忍耐底線，他們或許不敢直接朝警察開槍，但也一定不會束手就擒，逼急了肯定要野蠻突擊，如此就很難避免傷亡。
前邊通信坐席上，一名技術人員扭頭叫道：「龐局，電訊監控處剛剛發現有異常通信在該地區活躍！」
「哦？難道是他們的同夥？確認一下，是不是那輛裝甲車裡發出來的。」
「呃……暫時沒有發現。」
龐副局長皺起眉頭，磨了磨牙，悶聲道：「繼續監聽，發現后隨時報告。」
他無奈的暗暗嘆氣，到底是裝備差了一些，沒法達到電影里那種隨時發現通信內容的高級技術。
如今城市裡的手機普及率太高，一個街區內隨時都有數以千計個終端在發射信號，光憑基站定位很難精確到某個人身上，篩選需要時間，通話內容分析也沒那麼及時。
陳鋒發現警車開始拉開距離，偷空超車過去的幾輛，也只敢保持至少百米的距離在前頭，確保不會被一頭撞飛了。
當然，一直如此包夾著，他們要想跑掉也很難就是了。
警方布控速度堪稱驚人，沿途橫穿道口全部紅燈，往來車輛也被交警指揮著全部停到邊上，留出中間寬敞通道任其賓士。
轉眼之間，連續衝過幾個街口，離著約定的二環高架越來越近。
驀地，兩輛無牌轎車斜刺里闖出來，將前方警車狠狠的撞開，翻轉兩周后貼地嗞嗞啦啦的摩擦著衝出幾十米才停住。
兩轎車就在路當間兒停住，司機從右側跳下去奪路狂奔，轉眼跑沒影兒。
陳鋒眼皮嘣嘣直跳，驚疑不定的道：「這就是他們的接應方式？太粗暴野蠻了吧！」
李貓沉著臉道：「應該不是，『金樓』做事一向喜歡用巧勁兒，從來不會跟官方起正面衝突，這應該是另外一方。」
「除了他們，還有誰能把咱們的行蹤算計那麼精準？這純粹是幫倒忙啊！」
陳鋒忍不住吐槽，之前碰撞那是不得以而為之，已經盡量減少傷亡。
這兩輛車卻是擺明了沖著要人命去的，純粹給他們拉仇恨啊！
李貓冷笑：「別忘了咱們的目標，他們在天都市經營那麼久，手底下干臟活的人手不缺，這是不大算放咱們輕鬆離開。」
「他們真有那麼瘋狂？」
陳鋒感覺匪夷所思，這是打算挑戰官方的忍耐底線嗎？貌似新朝定鼎以來，還沒有哪一個組織在這片土地上折騰成功的，他們想嘗一嘗專.政鐵拳的滋味嗎？
到底有沒有那麼瘋，李貓沒有給出答案，但她知道一些表面的東西，類似這種超級勢力在外國肆無忌憚慣了，也許以為這片土地上同樣可以為所欲為呢？
說話間，裝甲車頂開礙事的無牌轎車，猛烈地衝撞下，轎車近乎肢解。
陳鋒剛剛打轉方向盤迴到正途，後邊驀地一陣轟響，兩輛加長貨櫃橫穿進來，把路口徹底堵死，將所有追擊警車都封在後頭。
緊接著，前方路口竄出來兩輛改裝過的悍馬，迎面沖著裝甲車亮起成排高亮LED大燈，照射的兩人眼前一片慘白。
陳鋒一陣心驚肉跳，暴喝道：「跳車！」
猛地踹開車門，反身跳出去。
沒等落地，耳邊一聲巨響，衝擊波卷著他身體咕嚕嚕滾出幾十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