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最後的狂歡嗎
「我們被盯上了，但是，我不在乎。」
李貓此時的心情和做法，大概可以用這樣一句話來總結。
陳鋒一開始還沒明白過來，在發現有人暗中窺覷時，下意識的繃緊神經，思量著一旦對方試圖行動，如何在避免暴露里世界冒險者身份，以及盡量減少傷及無辜的情況下，作出自保與反擊。
可每當他的身體繃緊時，都被李貓用力一掐一拽，給打斷了警戒，像是完全沒發覺似的，拖著他投入到小吃和逛街上頭。
於是陳鋒很快搞清楚了，她這是打算放下一切負擔，徹徹底底的活一次嗎？
他不禁有些擔心，似乎每一本小說、每一部電影、電視劇中，重要角色這麼干之後，都會在主角身邊無奈的死去，只留下一地傷感讓人緬懷。
難道李貓也是如此打算的？那怎麼行！
陳鋒暗暗發狠，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護她躲過所有的暗算，決不能讓那樣的悲劇在自己身上發生。
心中有了決定，他臉上繼續保持輕鬆的笑容，陪吃陪逛，卻總有一隻手是閑著的，隨時可以掏槍射擊。
好在李貓沒有很強烈的購物癖，或者說兩人扮演的角色就是如此。
陳鋒是下邊小城有點兒名頭的年輕混子頭頭兒，領著天真活潑的小女生跑大城市來裝逼，結果發現自己口袋裡鈔票厚度貌似沒那麼令人滿意，面對專賣店裡動輒四位數的商品價格，除了僵硬的笑著死撐，著實難以滿足女人的慾望。
這都不用偽裝，直接本色演出都行。
每一間店鋪的營業員都具有犀利的眼力，一下看出他窮屌絲的內在本質，表面上繼續保持足夠好的職業素養，並沒有出現歧視嘲諷顧客的行為——那種腦殘早都死在網購時代大潮的前期衝擊了。
而對於李貓這位「天真無知」的美少女，則不免有些憐憫她眼光太差，明明嬌俏客人的絕好資本，找個像樣點兒的公子哥好像沒多困難，幹嘛要喜歡上這麼一位沒錢還硬裝逼的窮光蛋？
所以說，他們倆用實際行動活生生的演繹了一條公認的社會常識：「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其實陳鋒長得不錯，基因修復后更朝著標準美男的臉開始進化，只是距離完成還需要一段時間，現在看起來頂多是帥的僵硬。
在這個看臉更看錢包厚度的時代，除非你有一具真正的小鮮肉皮囊，否則指望看慣了「亞洲四大邪術」鼓搗出來的照片，以及柔光鏡頭美顏而成的影像中那些俊男靚女，現實中任何長相上的缺陷都被無限放大，甚至完全遮住優點。
總之，某人沒錢給小姑娘換裝奢侈品，干逛半天手裡也沒幾個帶著名標識的袋子提著，三三兩兩的掛在始終交纏一塊兒的胳膊上，每個人都空出一隻手。
在眾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心目中，陳鋒這個「渣男」的頭銜是背定了，還好李貓把自己化妝的比較平凡了點，否則換成上次去「皇朝一品」卧底時的妝容，難說會不會引來看不下去的正義之士出手。
這一場閑逛，李貓好像要把一生的快樂都提前預支，偽裝下表露出的真摯笑容，甚至能把天空都感染的一片晴朗。
陳鋒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警惕，同時還捨不得放下對她歡樂的關注，整個人似乎要分成截然不同的兩部分，那種精神分裂般的酸爽真是難以形容，還好他神經夠粗，勉強支撐的住。
就在兩人進了一家VEROMODA專賣店，準備挑一件衣服來結束下午的遊玩，陳鋒發現那種猶如芒刺在背的感覺忽然消失。
他聳起的肩膀鬆軟下沉，脊背陡然挺拔直立的變化，讓原本側目而視的營業員小妹差點驚呼出聲，以為自己熬夜K書太久眼花啦，怎麼忽然覺得這好運的小痞子帥了許多呢？
嗯，確切的說，是在俗氣的故作邪魅當中，忽然有了一股子能支撐起來的自信，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精氣神飽滿，令人自動忽略他的髮型和身上的廉價衣服，油然而生一種面對成功人士或富家公子的錯覺。
不開玩笑，所謂富貴成功並非一定很有錢，那種氣質可以來源於很多方面的收穫。
一個人只要在他選定的道路上足夠努力，踏上足夠高的境界，見識過更廣闊的世界之後，自然會產生一種篤定、把握，自信心和堅定信念糅合而成，表現在他人眼裡，就是成功者的表現。
他這邊剛生變化，李貓敏銳的察覺，轉過頭嗔怒的瞪他一眼，把手裡的短裙往身前比劃，問道：「你看，我穿這件衣服漂亮嗎？」
那是一件無袖拼接連衣裙，潔白的上半身修短合度，蓬鬆三層裙擺自然舒展，隨著她的手輕輕晃動，上面的水墨丹青印花頓時活了過來，映襯的人比花嬌，花共人艷。
陳鋒一時忘形，拍掌贊道：「很好看，我覺得正適合你。」
轉過頭，沖著驚訝看向李貓的營業員小妹笑道：「幫我包起來吧。」
一張嘴，頓時打破了適才剛剛建立起一點的良好形象，土鱉稚嫩的內在原形畢露。
這明顯是學人家時尚劇里的闊少做派，完全沒學到位，裝逼失敗。
營業員小妹強忍著笑，先看了一眼李貓，李貓嗔道：「哪有你這樣買衣服的，怎麼也要先試一下。」
陳鋒臉色微紅，死撐道：「相信我的眼光，絕對不會錯。」
營業員小妹一愣，頓時又多了一絲欣賞，說道：「這位先生的眼力的確好，這件衣服的尺碼和顏色都跟您很搭，穿上一定好看。」
李貓貌似喜滋滋的點頭：「那好，我要了，然後我還要再買一件。」
陳鋒貌似豪爽的一揮手：「挑吧，只要你喜歡就行。」
其實么，這個牌子的衣服價格在步行街只能算一般，那條裙子吊牌價699，比起動輒四五位數的昂貴牌子，算是工薪階層能消費得起的輕奢。
當然，對於強行裝逼的某人，就有點兒肉疼。
陳鋒把既想裝豪放不羈，又要為錢包擔心的糾結表情表現的十分到位，讓店裡的小妹們多了一絲痛快，一點同情。
這年頭誰都不容易，想泡妹紙也得花大成本，裝逼有時候也挺痛苦的，費錢啊！
要把人漂亮妹紙伺候好了，光是一條裙子哪兒夠，你得有合適的皮帶，還得有像樣的鞋子，手腕空著那能行，得有塊表，再配上包，項鏈耳墜帽子頭飾化妝品……
然後再乘以二，或三甚至是四，總而言之女人的衣櫃就是個無底洞，一旦開始往裡填充，再怎麼豪闊的公子哥也有口袋乾癟的一天。
不信？請參見被某章坑破產的阿B哥，還有後來一系列的苦逼「哥」「少」。
總而言之，只要走上這條道，就別指望能全身而退。
很顯然，李貓開始表現出的單純質樸形象，很快會隨著她購物的數量和速度崩塌，轉而被人暗地裡看成某種「婊」。
「這年頭出來混的年紀越來越小，連我們的機會都要搶走，零零后簡直太可惡啦！」身為九零后的營業員小妹們心中憤憤不平，危機感大增。
李貓的節操還算有點保障，勉強把兩人牽著的手臂都掛滿袋子，就暫時停止剁手。
陳鋒拿著同樣和冒充身份證綁定的銀行卡，刷的膽戰心驚，臉上笑容有多僵硬，不是瞎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眾多複雜眼神的恭送下，兩人牽手出了店鋪。
陳鋒感覺比大戰一場還要疲累，反觀李貓依然活蹦亂跳，跟完全沒消耗體力一樣。
他心中不由感嘆，小說里寫的果然都是真相，每一個女人在逛街時都比美國隊長體力還好，她們的韌性耐心大概就是這麼一次次鍛鍊出來的？
搖搖頭甩掉雜念，他的目光貌似隨意的環顧四周，沒察覺任何異常，連專門盯著的攝像頭都沒有，似乎整個城市正在表現對他們的友好歡迎。
「奇怪啊，難道一開始的遭遇只是錯覺？」
陳鋒倒也洒脫，沒在這上頭糾纏，離開步行街后打了個車開回商務酒店。
就在載著兩人的計程車開過轉角時，一道窈窕身影悠閑的轉出某購物中心側門，眯眼往那邊淡淡的一瞥，性感的嘴角勾勒出誘惑的微笑，低低的呢喃：「不錯嘛。」
半個小時后，陳鋒兩人回到酒店，牽手的胳膊掛滿袋子的造型，讓還沒換班的幾名前台莫名驚詫。
等兩人上樓了，幾個腦袋立即湊一堆兒，小聲嘀咕：「哎哎，沒看出來嘿，那小子居然很捨得花錢！」
「我認得那幾個牌子，加起來起碼有四五千吧！看起來穿的一般般，原來是深藏不漏。」
「哼，說不定只是順了幾個袋子，誰知道裡邊兒裝的是不是打折韓版之類的大街貨……」
「你那是嫉妒，這是病，得治！」
「啊啊啊，我先治了你個發騷的小浪貨！」
沒有色眯眯的經理盯著，幾個女人你撓一下我抓一把的嬉鬧，直到有客人經過才恢復職業的形態。
進了客房，兩人依舊小心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問題，李貓隨手撥弄下袋子，全都丟到一邊，那動作跟丟垃圾沒什麼分別。
陳鋒嘴角一抽，您老人家既然不在意，幹嘛要花那麼多錢，真要學人家當敗家女啊，演戲也不用這麼下血本……
李貓坐在大床上靜默了片刻，忽然道：「今晚上，可能有人會來。」
「嗯？」陳鋒倏地一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