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打蛇打七寸
中祥縣。
陳鋒離開網吧，貌似悠閑的溜達到常去的一個館子，要了兩個大盆的肉菜，剛端上來，大眼滿頭大汗的坐到對面去，抓起水杯咕嘟嘟一飲而盡。
「啊~！舒坦。」
他滿足的嘆息一聲，把杯子咚的頓在桌上，瞪大眼睛盯著陳鋒問：「鋒哥，咱們到底啥時候出動啊？彬哥他們可都忙活開了，我這也閑著渾身難受啊！」
陳鋒夾了一筷子燉爛糊的肉塞嘴裡，大力咀嚼著，含混不清的道：「你急什麼？我這邊給人盯得太緊，稍微活動下，都可能影響到他們三個的行動。」
「那我也不能幹等著吧？學校里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一大幫小子非得當我小弟，你說這個煩啊……」
嘴上這麼說，臉上那得意勁兒毫不掩飾，分明是樂在其中。
陳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下：「你就得瑟吧，先說好了，既然打算立旗杆子，就別弄得半途而廢，索性把名號一舉叫響他。越是這樣，你也該小心點兒，別讓人逮著機會給拍下去。」
他不反對大眼選擇的道路。
在確定自己沒啥天分，也沒可能天降老爺爺灌頂幾十年功力，大眼果斷決定從底層開始打拚。
先制霸二中，成為名副其實的一哥；再橫掃附近街面兒，變成貨真價實的街霸；收攏了小弟隊伍之後，開始往全城擴張。
初步目標，要做到未成年這一檔兒里無人可及的新旗幟。
他並非為了壯大之後讓某個大佬收編，更不追求表面上的錦繡風光，——當然了，這都是必然獲得的附帶品。
他真正的目的，是通過一次次的拼殺戰鬥，徹底磨掉自己性格中的懦弱和猶豫，成為可以緊跟上陳鋒他們腳步的夥伴。
大眼也不怕事情捅出來，被自家老爹抽死，如今他皮糙肉厚也無所謂。
他腦子不夠聰明，但反應還蠻快，更知道隨時找人幫忙。
有整個戰隊為後盾，明面上還有阿唐這個大隱於市的高手，除了官面上之外，擺不平的事情不多。
陳鋒這麼提醒，大眼聽出來指的正是泰興集團，這些真正的大佬巨頭。
徐文正應該很清楚他跟陳鋒的關係，從他身上下手進一步擠兌牽制，不是沒有可能。
可大眼是不肯服輸的，大咧咧一拍桌子：「我大眼哥的名號肯定不會倒，姓徐的怎麼著，很屌么，早晚也得給咱們幹下去。」
陳鋒一揮筷子打斷他：「是你，別把我拉進去，我還想當個成績優秀、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呢。」
這掩耳盜鈴的做法，大眼嗤之以鼻，不過還是答應了。
貌似他也吃過飯，看著陳鋒甩開腮幫子唏哩呼嚕的胡吃海塞，動作著實兇猛，頓時覺得又有點餓。
抓起筷子來隨便叨兩口，又問：「照這麼說，他們下次找麻煩的時候不會遠。要是弄到我頭上，怎麼辦？」
大眼哥要當街霸，人家肯定沒那麼痛快讓路，只有戰了再說。
可普通混混打手也絕對干不過他，徐文正那邊必定會趁機塞高手過來，抽冷子給他個狠得。
陳鋒眼皮一翻：「這還用問？你大眼哥的名號是怎麼叫起來的？」
「那就跟他戰！」
大眼一錘桌子，眉頭聳動，凶光畢露，「逼急了就上火器，反正早晚都得曝光，管他的。」
混江湖的人都不喜歡半大小子，十四五歲的年紀，渾身有勁沒處使，膽子大不知道敬畏，天王老子都敢砍，下手還沒輕沒重。
大眼還是整天跟陳鋒他們混，照樣會露出咬人的利齒，如同一把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也會割了自己。
陳鋒並不反對，這是大眼的成長道路，由不得他提前給拴上韁繩，大不了有危險一起面對，有麻煩一起扛，這才是兄弟。
那邊說著，他麻利的清光了盆子，摸起餐巾紙擦擦嘴，丟下一句話：「要當老大，先學著給兄弟們買單，今天我兜里空了，你先給墊上。」
拎起書包，拍著肚皮揚長而去。
「誒誒，鋒哥，你也好意思的……」
大眼登時傻逼了，扭頭看看手裡抓著大勺，虎視眈眈的老闆，咬牙道，「你真是我哥！」
陳鋒自是回家泡葯澡養精蓄銳，等待晚上戰鬥。
而在泰東市的泰興集團總部，徐文正也剛剛看完執法視頻。
「一群廢物，連重點都找不對，枉我每年花那麼多錢在他們身上。」
他不屑的丟下遙控器，轉頭問張助理：「你說阿唐在打什麼主意？我覺得已經逼得夠緊了，他就那麼能忍？」
張助理一托眼鏡，目光中透著犀利：「從資料分析來看，他不會也不需要對我們太忍讓，另外他平日足夠嚴謹，很難抓住表面的把柄，並且意義不大。我建議，還是從他周邊的人下手。」
「離了張屠戶，就得吃連毛豬？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可以跟他媲美的。」
徐文正的臉拉長，兩條法令紋顯得更加陡峭，幽冷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夜幕，猙獰畢露。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幾個老傢伙沒了抗爭的鬥志，準備向對方妥協。再找不到足夠強力的支撐，我們會很被動。」
張助理道：「胡迪的幾個兄弟趕過來還得兩天，他們要的裝備也不好搞，眼下的形勢，也容不得我們搞出太大動靜。」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下去：「徐總，實在不行，退一步海闊天空。」
「嗯？！」徐文正霍然扭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惡狼，周身戾氣涌動，獰厲的盯著張助理，「連你也覺得我贏不了？！」
張助理滿頭大汗，腰身微微彎曲，避開他的眼神，咬牙道：「徐總，這已經不是正常的爭鬥，那些人的手段……我聽都沒聽過。」
「你就直說他們強的不像人好了。」
徐文正冷哼一聲，收回目光，淡漠的道，「我就不信，憑几個過江龍，能壓死我這條地頭蛇。光有強大的武力，可不一定能成一方霸主，鬥爭的方式多得很呢。」
「通知下去，讓各個場子的兄弟都注意一點，特別是那些來歷不清的生面孔，發現可疑的，立即上報。」
停了停，他又道：「另外，跟市局的頭頭們打個招呼，我徐文正幫他們維護大局，不生事端，現在卻有人準備搞散攤子，他們也得出面來平。要不然，最後出了麻煩，老子背不起那麼大的黑鍋。」
「是，我這就去辦。」
張助理一字不漏的記下來，轉身出了門，背靠涼絲絲的牆壁，悠長的嘆了口氣。
眼神複雜的回頭看了緊閉的辦公室一下，搖搖頭快步離開。
凌雲縣，黃金時代會所。
短短半個小時的功夫，小涵和小輝兩人已經灌了一打啤酒下去。
雖說都是小瓶裝，依然讓他們七情上臉，開始忘乎所以。
兩人渾然忘了自己的使命，把著點唱機鬼哭狼嚎，不時撲過來想拉王彬一起嗨，都被他輕輕推開。
專職盯著他們包房的寶哥適時進來，手裡托著幾杯調好的飲料，滿臉笑容的道：「陳少，這是我們經理送的，口味保證讓您滿意。」
還沒等王彬接話呢，小涵兩人跟聞著腥味的貓一樣撲過來，興奮的叫道：「是呀是呀，這裡的特供飲料味道好好的，喝了之後爽的不行。」
王彬根本不接，李貓低頭在杯子上輕輕一提鼻子，側目一瞟寶哥，似笑非笑的道：「這裡頭起碼添了三樣提味料，而且雜質還比較多，你們平時就用這種貨色來糊弄新主顧？」
她臉上的鄙夷和話里的精準信息，令腦袋發昏的小涵兩人呆若木雞。
王彬還是不說話，閑適的把胳膊橫在沙發背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歪頭瞧著寶哥，顯得高深莫測。
寶哥嘴角一抽，勉強賠笑道：「這位姐們說得哪裡話……對不住，我這就去問問是怎麼回事，一定會給您和陳少個滿意的說法。」
他端起飲料匆忙退出去。
李貓跟王彬迅速交換了個眼神，明白這是對方的故意試探，如果兩人都看不出問題，喝了的話，可能會讓他們放鬆警惕，後邊自然會有一系列手段招待。
但現在，李貓卻給挑明了，那些上不得檯面兒花招能省就省了。
小涵和小輝明顯沒覺出其中的交鋒，咋咋呼呼的叫起來：「哎呀，真是沒想到是這樣！誒？馨妹妹，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靈，一下子就聞出裡面的料子不純？」
李貓眼睛微眯，露出一絲絲危險：「你把市面上所有的違禁品都嘗一遍，用得多了，自然能熟悉。」
「哇，你真的好厲害！」
腦殘女滿眼小星星，誇張的奉承。
王彬卻心中一寒，暗道：「這瘋女人真是夠狠，親自試藥的事情都敢幹，要不要這麼瘋狂啊！」
不多時，包間的門被推開，被稱作青爺的經理大步進來，凌厲的目光一掃四人，徑直衝王彬伸出粗糲的大手，聲若洪鐘的道：「手下人不懂事，唐突了貴客，鄙人賀青，是這家會所的經理，招呼不周還請多多見諒。」
王彬也不起身，伸手跟他一握。
兩人表面客氣，暗地裡一起用勁，兩隻大手相互捏的骨節叭叭響。
幾個呼吸之後，賀青的額頭上青筋凸起，咬牙道：「原來陳少真是貴客，小店有什麼能讓您看上眼的，儘管吩咐。」
王彬鬆開手，淡淡的道：「賀經理不用多想，我就是陪小妹子來玩的，把你們的招牌項目拿出來，讓她開開眼界就行。」
賀青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狠，凝重的點下頭：「好，就照您說的辦，請挪貴步，咱們換個地方。」
王彬嘴角一勾，好戲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