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

  在陳鋒說話的時候，李貓收好武器，低頭確認了一眼地圖路線，開始帶路。


  礦洞里漆黑無比，李貓帶路之後大眼兒就打起燈光跟在了她身後，隨後陳鋒和那校友也跟了上去，在這片黑暗之中，追尋光亮是人類的本能，也是唯一的選擇。


  陳鋒幾人離開之後，後面的那些人想了想，也算是毅然決然的跟了上去——畢竟剛才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


  此刻只有陳鋒等人有武器，而且還有出礦洞的地圖，此時不跟上的肯定是傻子。


  陳鋒看了一眼身後，確認除去自己這邊的人，跟上來的一共還有六個，四男兩女，大多都是青壯年。


  看了一眼他們之後陳鋒便不說話了，低頭繼續前進，沒走幾十米，就路過了那個死掉的中年男人，李貓走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停了下來，把頭上的一個小發卡摘了下來放到了那屍體旁邊，隨後雙手合十閉目三秒鐘后她掏出腰間的匕首一刀插進了那屍體的後腦內，最後起身繼續行走。


  一套動作乾淨利落，前後不到用了不到十秒鐘，看著李貓做的這一切，陳鋒心裡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在今天之前，他見過的唯一的死人就是自己的姥爺，不過生老病死，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就是自然而然的，那件事情他雖然悲傷，但是也不見得接受不了。


  但是橫死之人，在他16年的短暫生命中卻是一次也沒見過的，先前被咬死的流氓是第一個，但那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的感覺，只感覺有些驚恐和害怕，但缺了點感觸——畢竟那人的死亡和自己無關。


  但是腳邊這人就不同了，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如果不是腳下這人的死亡，自己還有後面這些人可能都會死掉。


  當時是一小群喪屍和巨型喪屍一起衝鋒的，如果沒有這人當墊背的，那小喪屍和大喪屍一起來的話絕對後果不堪設想，到時候就算自己運氣再怎麼好，再怎麼超常發揮也沒有用了——畢竟弓弩只有一把，手槍還沒子彈了。


  所以可以說是那人的死亡換取了自己的一線生機，而這一切卻非那中年男子所願，是李貓一手造就的。


  陳鋒有些心緒複雜，他這是第一次踩著別人的屍體活命，少年的心總感覺有些五味陳雜。跟著隊伍繼續前進，地下礦洞的岔口真的是非常多的，隊伍在洞穴里左拐右拐，如果不是有地圖眾人早就迷路了。


  不過還好的是，接下來的路程沒有再遇上什麼實質性的危險，喪屍就遇上過兩次——一次是一隻的，另一次也只有兩隻。


  三隻喪屍兩隻由陳鋒射殺，另一隻是李貓射殺的——她本不想浪費子彈，但是當時情況危急陳鋒還沒來得及裝填第二發弩箭，她只能靠一發子彈頂上，畢竟讓喪屍衝過來搞近戰的話，無論是少女身的她還是仍舊瘦弱的李峰，都不是它的對手。


  李峰雖然經過這幾天訓練已經比先前強壯了一些，但畢竟時間太短，比起成年人力量和體力都還差了不少，大眼兒的情況也差不多，三個打頭陣的，平均年齡只有15歲。


  「不如把那把軍刀給我，我可以幫忙近戰的。」快走出地下迷宮的時候，一個青年男子走上前來提出了一個建議。


  陳鋒和李貓回頭看去，這是一個剃著圓寸很精幹的男人，陳鋒對他有印象，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而且看起來運動神經要比其他人好得多——因為在第一波巨型喪屍追逐戰的時候，他跑的最快，而且遠遠快於第二名。


  不過你運動神經再好，體格再健碩，也不代表別人就要把到手的東西白給你，所以兩人都只是怔怔的看著那人。


  「呃，多一個人出力總是好的……」那人也明白陳鋒兩人的意思，所以低聲說道：「先前我們只是選擇的路線不同，你們走後，我們選的是另一邊的洞口，但不代表我就是壞人。而且，先前逃跑是因為我沒武器，不可能跟巨型喪屍以及喪屍群空手搏鬥，你把那軍刀給我，我可以保證兩隻喪屍以內，你們近處是安全的。你們如果不相信可以問一問身後的人，先前咬死兩人的那個屍變的紋身男，是誰用石塊砸死的。你們放心，軍刀給我我肯定會發揮它作用，絕不會臨陣慌亂。」


  此人說的誠懇，聽到他的話，陳鋒和李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那人說的其實挺有道理，畢竟軍刀放在大眼兒手裡其實作用微乎其微，膽量本身就小的他見到喪屍就嚇得腿軟，更何況他本身的體能和力量也有限，和喪屍搏鬥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而且事已至此，大家都是為了謀求生路，就目前來說，也絕對不會出現窩裡斗的情況。


  所以陳鋒和李貓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陳鋒就轉頭看向了大眼兒：「你感覺怎麼樣？」


  「給他比較好。」大眼兒也知道自己的狀況，得到陳鋒首肯之後就把軍刀遞了過去，然後對那人說道：「那你拿著刀，你走前面。」


  「好的，這沒問題。」青年人接過軍刀之後一點都沒有露怯，很顯然現實生活中也是一個比較精悍的人，沖著陳鋒點頭致謝之後，就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之後，這求生小隊的戰鬥力算是又上了一個台階——最起碼有人彌補了近戰不足的空缺。


  青年男子開路的時候，按照李貓看到的地圖，眾人已經接近最近的洞口位置了，又走了大概7、8分鐘之後，前面終於出現了光亮。


  是陽光的光亮。


  陽光就算透出一點，都比手電筒要亮得多，所以光亮一目了然。


  「能出去了！」後面的中年婦女看到陽光，興奮的叫了一聲就越過隊伍沖了出去，陳鋒剛想阻止就被李貓拉住了。


  「怎麼？」陳鋒回頭問道：「她這樣冒然出去很危險。」


  「誰第一個出去都危險。」李貓神色平靜，「這樣的傻子留在隊伍里，只能給我們增加負擔，不如讓她出去探一下路……」


  「這……」看著李貓，陳鋒不明白這個只有14、5歲的少女，怎麼有那麼深沉冷酷的心思，這個年紀的少女不是應該初中二三年級，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嗎，結果一路行進而來，他只在少女身上看到了睿智、冷靜和殘酷。


  「還是算了，我雖然想保命，但不太想用別人的性命來保命，大家分道揚鑣各走各的沒關係，但讓別人用命給我探路，我晚上睡不好……」陳鋒說話之間嘆了口氣，看了李貓一眼之後，拎著弓弩也走上了前去。


  大眼兒自然跟上，那青年男子想了想之後也跟了上去。


  李貓看了身後一眼，仍舊沒有動——而後面的那些人顯然也跟她一樣的心思，她不動，誰都沒有移動一步，就這樣看著前面的人走向了洞口。


  陳鋒三人由於耽擱了一下於是和中年婦女拉開了距離，還沒走出洞口的時候，就聽到外面那中年婦女的驚叫聲，大驚之下趕忙加快腳步衝出去，隨後強烈的陽光刺入眼中。剛從黑暗洞穴出來的瞬間，陳鋒只感覺眼前猛然一片光亮，隨後眼睛就被刺激得眼淚直流，眼球長時間適應黑暗，一出來肯定會嚴重不適——夜裡猛然開燈尚且如此，更何況更強烈10倍的陽光。


  「真是真實的感觸……」陳鋒趕忙揉著眼睛，過了足足好幾秒鐘才適應了強光，如果這時候有危險，那他還真的得命喪黃泉了。


  不過一切還好的是，周圍除了女人的尖叫和嚎叫，他並沒有遇上任何喪屍襲擊。適應了強光之後，陳鋒睜眼看向了周圍，隨後就知道了沒有危險女人還尖叫的原因，看到了那血腥恐怖讓他頭皮發麻的場景。


  周圍全是喪屍，或者準確的說法是，全是喪屍的屍體，足有幾百隻那麼多。


  喪屍全是死的，應該是先前發生過什麼戰役或者大規模的戰鬥，這些喪屍全都被人用熱武器打爛了頭和身子，此時全場完好的屍體可以說一具都沒有，可即便是這樣這麼幾百具各類喪屍的屍體擺放在那裡，也著實讓人感到恐怖。


  「好臭！」大眼兒出來之後就捂住了鼻子，他看了周圍一角之後就低頭看腳不敢繼續看了，只是嘴裡嘟噥著什麼來分解自己的注意力。


  「這種屍臭有毒的，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拎著刀的青年男子出來之後也被嚇得臉色發白，不過還好的是他雖然害怕，但還是能保持住冷靜，用胳膊掩住鼻子之後，他沖著身後洞口叫了一聲「沒有危險，趕緊出來」隨後就跟上了陳鋒。


  而陳鋒此刻正在制止那仍舊在尖叫的女人：「趕緊走吧，別叫了，你再叫真引來喪屍了。」


  陳鋒喊了兩句之後，那女人仍舊沒有反應。


  大概是被眼前屍山血海的景象嚇傻了，她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也許平時也就是打打麻將出門買買菜什麼的，今天連番的景象已經一次又一次的衝擊了她的神經。


  從莫名其妙來到恐怖地帶，到第一個人被殺，到被喪屍追逐，目前又到了屍山血海……


  在這一次又一次的精神衝擊之下，她終於是崩潰了。


  無論陳鋒怎麼跟她說話她都沒有反應，最後不得已陳鋒猛然拍了她一下總算讓她停止了尖叫，不過這中年女人仍舊是愣愣的看著前方，雙眼的瞳孔無法聚焦一樣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