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調音師

  遠處傳來槍聲，陳鋒默不作聲的轉回匪基隨後躲到了A門拐角的地方，這是埋伏小道最直白的地點。


  遠處的槍戰聲逐漸結束，隨後從沒有結束的對局中，陳鋒明確的判斷出風暴聯盟這邊已經全軍覆沒了。


  因為除了他，大家都衝鋒到另一邊了，這邊又沒警，而且遊戲沒有重新開始，那隻能說明這一點原因，大家都死了。


  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等待自己的獵物。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伏擊的快感了，在遊戲中，他靠的是技術，靠的是意識，靠的是那突破天際的槍法。


  但是這裡，他沒有了賴以生存的技術，實戰槍法他不熟悉，體能更是沒法比，正面衝鋒的話，他不是任何一個特種兵的對手。


  但坐以待斃也不是他的性格，所以為圖勝利，他久違的用了猥瑣的蹲點戰術。


  站在牆根聽腳步聲，不久之後，他就聽到了響動——而且那聲音大到已經不能用響動來形容了，特別囂張，特別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大概是看那邊風暴組的已經全殲，猜測著這邊只剩下了坐以待斃的自己，那個人過來的人竟然哼著歌就來了。


  歌聲是軍歌，沒猜錯的話是「打靶歸來」；

  而聽那熟悉的聲音，沒猜錯的話也應該是那黑麵皮的。


  冤家路窄！


  打靶歸來！


  「他這是把我當靶子了嗎？」陳鋒握緊手槍，手心中滿是汗水，他有些緊張，不過卻成竹在胸！這麼近的距離，對手毫無防備，即便是他沒用過真槍，槍法不行，他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一槍爆了對手的腦袋！


  「你唱打靶歸來，我還唱小蘋果呢！」歌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地上的影子都已經能看到，腳步聲也越發清晰。


  最終的下一個秒鐘，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嘿，小蘋果！」陳鋒沖著那人叫了一聲，而在他回過頭來的瞬間，扣動了扳機！


  咯！

  印象中應該有的槍聲並沒有出現，眼前應該血肉橫飛的爆頭場景也沒有出現，陳鋒一愣，隨即想起了一個非常非常嚴重的問題！


  保險！


  槍械都是有保險的，因為現實中擦槍走火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上保險的槍械非常不安全，說不定一碰，或者運動撞擊，就會走火！所以開槍之前，必須先上了保險。


  而自己玩遊戲玩多了，拿著一把上著保險的槍在這埋伏，關鍵時刻出了大幺蛾子！


  你大爺！

  一槍襲擊未成之後陳鋒已經瞬間反應過來……但同時的，對手也徹底的反應了過來。


  那黑麵皮的特種兵雖然可能嘴巴壞，雖然可能人品也一般般，但是無論他再怎麼嘴巴壞，也改變不了他實力強勁的事實——能進戰狼突擊隊的，哪有一個肉頭貨？


  一槍偷襲沒成功，當下陳鋒看到眼一花，那人就以極快的速度端起了槍口，隨後火光乍現，前後不足三分之一秒的時間……


  這是超快的反應速度，也是超快的肌肉爆發力……


  火光乍現之間，陳鋒終於看到了他的槍械型號。


  「原來是個狙擊手啊，怪不得總是能活到最後一個……」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陳鋒的身體就倒飛了出去，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這一局對局，終究是結束了……


  帶著不甘心，帶著悔恨的結束了。


  曾經叱吒沙漠II讓人聞風喪膽的槍王，最終靠著最齷齪的偷襲手段，也沒能成功開葷，這是多大的恥辱？

  這是多大的折磨。


  復活之後的陳鋒，恨不得下一秒就拔起手槍戰鬥——當然，這次他再也不會忘記開保險了。


  但這一腔怒火已經沒了讓他發泄的機會，因為這一小局對局結束之後，整個大的對局已經全部結束了。


  所有人都已經聚集在了一起，準備等待回歸。


  「差不多已經結束了，這次的實戰訓練就到這裡吧……」軍官帶著隊伍聚集在匪基，「這地方我們已經探索了三次，算是可以確定的安全地點了。至於其他的地方……」


  那軍官話說到這裡，忽然轉頭看向了陳鋒，「至於其他地方，就絕對不是這麼安全的了，你以後不能再到這裡來了。」


  「我又不去其他地方。」陳鋒看向軍官，「我想跟你們在這訓練。」


  「訓練？小朋友，你逗我呢？」那黑皮的士兵聽到陳鋒的話，又笑了起來，「這可不是陪你過家家做遊戲呢！這次你是運氣好來到了這塊半真實的重疊世界，下次運氣不好了，就真的進到里世界去了，那裡死了可是真回不來了。而且我可告訴你，那裡也不都是我們這些當兵的。可是有異世界你想不到的恐怖東西，你再進來到時候死在裡面，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會死人？」陳鋒聽到這裡，腦中的憤怒稍微消停了一點。


  「會死的，別說你們這些普通人，我們的戰士也犧牲過。」說起這個，軍官的眼神有些黯淡，那種由衷的透出來的悲傷，根本不似作假。


  「你的身體太弱，而且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如果真進入到危險的世界，會真的性命難保。而且，目前來說，你還沒有進入這些世界的必要。我們作為軍人，是需要探索這些地方，保護入口，提前預知危險保護民眾。而看你年紀，應該才是一個中學生吧，好好上學，這件事情不是你所能干預的。」


  軍官話說的很誠懇，陳鋒雖然心裡有百般念想，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反駁。無奈之下，只能點了點頭，「好吧，我不再進來了。」


  「嗯，最後能告訴我一句，你那裡的入口在哪嗎？」


  「我是上了網點了遊戲的伺服器直接進來的……」陳鋒如實回答。


  「遊戲伺服器？」軍官看了看周圍的人，「好奇怪的空間入口，跟咱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遊戲都能進入，好離譜……」其他的軍人也是面面相覷。


  不過也就在他們疑慮的時候，四周的空間也再次開始崩塌了起來。如軍官先前所說，這世界不是他們能掌控的，當遊戲對局結束之後，這重合出來的半真實的怪異空間，就開始履行原有虛擬世界的規則——開始踢人了。


  周圍的沙牆地面開始崩塌，天空也開始旋轉了起來，陳鋒雖然仍舊有疑慮但是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然不得，一切音波也在跟著空間一起崩塌，一起旋轉，嘴巴張開卻只能聽見混亂的氣流聲。


  隨後再次被吸入黑洞之中……隨即又被猛然的噴吐的出來。


  「忽」的一下，陳鋒再次晃過神來的時候，又坐在了自己那熟悉的卧室中，熟悉的電腦前，樓下還是母親那熟悉的搓麻聲和抱怨聲。


  甚至抱怨的內容都還是自己的學習問題……


  再次抬眼看去，電腦也一切安好，伺服器的列表中仍舊是聯通區和電信區，哪還有什麼「死亡挑戰服」的身影。


  「好像一場真實的夢……」回到現實世界中就越發感覺到了剛才一切的離奇，陳鋒聽著樓下的抱怨似乎不太對勁，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赫然定格在了8點35分，他依稀記得自己回家的時候，還是8點半，加上拌嘴上樓的時間——也就是說，剛才那發生的一切，現實世界竟然一分一秒都沒有過去。


  神奇的空間，竟然隔斷了時間的流速……


  剛才的一切，大概是陳鋒這輩子經歷過的最最離奇的事件了。他端坐在電腦前，很久都無法平靜下來，也許這會是一個不眠夜。


  而就在陳鋒發獃的時候，在他家樓下一個偏僻的巷子角落，一片黝黑的地帶忽然空氣跟水面一樣泛起了幾朵漣漪，隨後兩個大半怪異的人便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兩人一男一女。


  男人穿著西裝，帶著奇怪的黑色圓禮帽，手上拿著一根更加奇怪的小拐棍。臉色隱沒的在黑暗之中，即使走到最近前的人，都不會在他臉上分辨出任何五官的痕迹。


  這彷彿是一個沒有臉龐的男人……


  而那女人也是同樣的怪異，穿著哥特風格的黑色裙裝，但是露出皮膚上全是怪異的會蠕動的紋身，她聲音清脆卻帶有奇怪的回聲：「嘿，調音師3號，這次你似乎選了一個不怎麼樣的人呢？」


  那女人用一種怪異的音調笑著，隨後轉過自己沒有五官的面孔對向了旁邊的男人。


  「噢噢噢，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為。現在確實肉頭了一些，但是我相信他的潛力……」


  「潛力？」


  「對啊，他的神經反射速度、他的動態視力，還有他的執著……」


  「執著？」


  「哈哈哈，你究竟是個女人，不懂真正男子漢身上的不服輸的念頭，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說完這句話，那怪異的男子一腳踏進虛空之中，便沒了蹤影。留下了那個女人，怔怔的看向了陳鋒所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