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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威脅

  「沈博士認識他?」秦衛羽問道,但看這個反應,秦衛羽心中也多少有了些數,「沈博士保護老胡,我去幫忙。」


  秦衛羽立刻掏出絲絹遮住鼻息,帶著餘下三名大理寺衛士沖入霧區。


  面具人有了秦衛羽與大理寺衛士的助陣變得更為強勢,打起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在交錯的一剎,面具人不由多看了秦衛羽一眼,哼哼怪笑兩聲:「大理寺的少卿,不錯嘛。」


  「多謝誇獎。」秦衛羽邪笑了下,繼續攻向對面。


  便是在這一系列的強攻下,那群黑衣人終於開始節節敗退,最後被逼到客棧外面。


  為首黑衣人一聲號令,準備帶著其他黑衣人衝出客棧暫時撤退。


  秦衛羽追去,見黑衣人不見蹤影,交待三名衛士守在那裡,然後才返回客棧。


  這時,沈念七已經快步地奔下二樓,滿眼歡喜地跑到面具人面前。


  「陸——!」她剛要開口,陸雲平迅速用食指點在了唇前。


  念七側身看到外面的大理寺衛士以及正徐徐歸來的秦衛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轉了個口,喚道:「無生,沒想到你會來!」


  「無生?」入門的秦衛羽剛好聽到了這樣一個名字。


  有點兒耳熟,聽著怎麼像杜一溪的卷宗里記錄的那個人?


  但……應該不是吧。


  秦衛羽來到陸雲平面前,抱拳說道:「感謝郎君相助!」


  陸雲平哼哼笑了一聲,對沈念七說道:「不需要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你的夫君吧。」


  沈念七愣了下。


  夫君,她何時有了夫君?


  一晃神,說道:「難道是……」


  「你每日魂牽夢繞的,還能有誰?」陸雲平笑了。


  念七百感交集,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暖,眼底鋪灑了一抹愁緒。


  她的唐卿,又救了她一次,哪怕身在遠方。「唐玄伊讓我給你帶話。」陸雲平看向秦衛羽,「辛苦你了。」


  秦衛羽愣了一下,而後搖頭,他覺得自己承受不起,只覺當初是因自己才讓沈博士有此一難,如今拼盡全力,是理所應當。


  然而,他們的對話卻沒有持續多久,不遠處已經再度傳來了腳步聲。


  一名衛士跑進來,喊道:「秦少卿,是文寺丞!文寺丞來接應了,還有簡尚書!」


  幾人皆露出了喜悅之色!


  「看來,我剛才來的很及時嘛。」陸雲平呵呵笑了幾聲,對念七說,「長安見了,丫頭。」


  「嗯!」沈念七重重點頭。


  陸雲平與秦衛羽相互頷首,然後迅速離開了客棧,像是來時一樣,不見了蹤影。


  「我終歸還是比大理少算了一棋。」秦衛羽還是有些不解,「但,這個人,他究竟是……」


  「走吧,秦少卿,我們回長安了!」沈念七振奮說道,帶著老胡,已經往客棧外走。


  看來,是不能問之人。


  秦衛羽笑著搖搖頭,也跟著往外走。


  客棧外面,燈火通明。


  簡天銘與文立坐於馬上,身後諸多大理寺衛士和金吾衛追隨左右。看得出來,他們是快馬加鞭趕來,呼吸仍舊沒有平息。


  「方才收到一人來信兒,說是有危險,讓我們提前趕來!」文立立刻下馬,「秦少卿,沈博士……你們……」


  秦衛羽笑了,沈念七也笑了,看向那裡皺著眉正在擦汗的簡天銘。


  「我們回來了,帶著證據。」


  簡天銘將手絹收起,牽著馬俯視著下面的那倔強的小丫頭:「歡迎回來。」


  在場的人皆笑了。


  躲藏在暗處的黑衣人知道已經不可能再靠近一行人,不得已放棄離開了。


  ……


  不久后的左府正堂里,瀰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氣氛。


  左朗將剛剛收到的通報扔在案上。


  在場的幾人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情況。


  就在他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簡天銘竟然聯合大理寺,帶著沈念七以及證人返回長安!


  此時此刻,已經通過了那道本不可能進入的大門,而且他們回來的消息,也同時被送往皇宮,想必已經攤在了陛下的面前。


  「左大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御史台處理這個案子,絕對不會讓沈念七帶著任何可以翻身的機會回來的嗎?現在倒好,這回不光回來了,而且還讓她翻了那沈沖的案子!若是真的進入御審,確認沈沖不是當年刺殺昭帝的兇手,那就誰也動不了沈念七,也沒人動得了唐玄伊了!」焦夏俞面紅耳赤地說道。


  「現在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該派的人派了,該做的也沒少做,我自認已經仁至義盡。說這案子絕對沒有翻案可能的是子清道長,說能說服簡天銘與我們一起的是倪宗正,現在案子翻了,沈念七還由簡天銘親自送回長安,這怪得了誰?」左朗絲毫不理會焦夏俞的話。


  田響憤懣地抓了下自己的膝頭:「這個簡天銘也真是夠混賬的,竟然臨時倒戈回大理寺,一定是看案子有得翻,所以才見風使舵!」


  「就怕……」左朗哼笑一聲,「就怕從一開始,簡天銘就詐降。」


  「你說什麼?!」田響詫異,「你是說,簡天銘將我們玩在鼓掌?」


  左朗只笑不語,示意其自己體會其中含義。


  焦夏俞震怒了:「沒想到竟然被他從中擺了一道!」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在這裡推卸責任或者說是埋怨那個簡天銘的時候,關鍵是接下來怎麼辦,真的要讓那個沈念七將案子給翻了嗎?那我們之前所策劃的一切都要付之東流!而且若是讓唐玄伊回到大理寺,一定不會輕易再與我們說和,不……唐玄伊從一開始就沒有與我們說和過。」


  田響說完,房中幾人都沉默了,最後一同看向始終沒有發言的倪敬。


  「倪宗正,您怎麼看?」田響問道。


  不像其他幾人那般焦躁,倪敬依舊鎮定如初,指尖整理下自己略有褶皺的下擺,喃喃說道:「這不還沒有見陛下嗎?只要御審沒開,事情總還是有變數的,急什麼?」


  「倪宗正的意思是……」田響蹙眉。


  「我的意思是,今夜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別那般焦慮。現在真正該焦慮的,是他們。」


  「可是——」焦夏俞本就是一介武夫,如今是徹底聽不懂倪敬的言下之意了。


  半晌,田響說道:「好,今日便聽倪宗正的,先各自回府,然後從長計議。」


  田響頷首,離開左府正堂。焦夏俞不知說什麼,嘆氣擺了下袖子,也離開正堂。


  最後,就只剩下了左朗與倪敬二人。


  左朗身為家主,不能提前離席,倪敬卻也不走。由是左朗明白了,倪敬是有話想要單獨對自己說。


  「倪宗正想要說什麼?」左朗問道。


  倪敬清淺地扯了下唇角,道:「左大夫這次究竟出了幾分力,倪某還是清楚的,唇亡齒寒,我們出事,左大夫也跑不了。」


  左朗右眉一挑:「什麼意思?」


  「現在唐玄伊還被困在大理寺,想要阻攔御審成功的法子在左大夫這裡簡直可以說多到數不盡。」倪敬起身,「所以,最重要的是,左大夫是不是真的想做成這件事。」


  「還請倪公明示。」


  倪敬冷下眸沉聲說道:「倪某有一個法子,但需左大夫配合。」倪敬緩緩說出了要左朗做的事。


  左朗迅速皺了下眉,毫不遮掩自己的厭惡:「我若不願呢?」


  倪敬從容笑了:「事成,倪某必然舉薦左大夫入內閣。離左大夫想要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難道要就此放棄嗎?或者說,左公想變成階下之囚?別忘了,之前的事,可都是左大夫自己做的,與我等無關,我等都是在救左公,在救左公的家裡人。左公的女兒風華正茂,如此含苞待放的花兒,豈能經受世間的風風雨雨?」


  左朗神情微動,眼底迸出了怒意。


  倪敬是在威脅他!

  「那麼,倪某,靜待佳音。告辭。」倪敬頷首,轉身要離開正堂。


  就在一隻腳剛邁出門檻兒,左朗卻冷不丁地喊了一聲:「倪公!」


  倪敬暫停腳步,回頭。


  左朗緩緩起身走到倪敬身後:「這麼久以來,為了不讓倪公髒了雙手,左某替倪公做了不少左某曾經連碰都不想碰的事,但是,就像之前倪公對左某說的那樣,唇亡齒寒,希望倪公,莫要忘記!」


  「豈會。」倪敬微笑,「應該是共享榮華才是。」


  左朗沒笑,只抽動了下嘴角。


  倪敬再度頷首離開,漸漸消失在府中。


  左朗目送許久,右手用力砸向門框,漸漸泛出血色的手攥成拳,越攥越緊,直到青筋微泛。


  半晌,齒間擠出一句話:「不是只有你可以威脅到我,我也有你所不知道東西,大不了,魚死網破。」抽動了嘴角,漸漸掩上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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