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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熟人

  沈念七嘴上漏了個風,差點笑出聲,又緊忙捂住嘴不說話。


  店家倒是司空見慣了,欲抬手推門。


  「接下來我自己進去吧。」唐玄伊打斷了店家。


  「好好……」店家連連彎腰後退,路過沈念七時還使個眼色,然後消失在人群之中。


  唐玄伊失笑著掃了眼心虛的沈念七:「回去再說你的事。」


  唐玄伊一轉腳便推門進了房。


  回去?!

  沈念七覺得自己回不去了。


  她垮了肩搖搖頭,也跟隨而入。誰料腳步剛一轉過門口立著的屏風,就見到了兩個如石像般僵持在那裡的大男人。


  一個正盤腿坐於席上,單手揚著酒盞定在那裡。此人瞪圓一雙眼睛,看起來正要飲酒卻被進來之人嚇住,酒正順著邊緣正往身上流著,本人卻沒有察覺。


  一人是直接進入的這位位高權重紫袍大公,他定定看著飲酒這人,臉上浮現著陰雲般捉摸不定的表情。是困惑,愈發的困惑;以及瞭然,忽然間的明朗。這兩種情緒在他臉上反覆更換,如同風雨不定的長安。


  唯一有點動靜的,只有最後進來的沈念七。她不知道為何唐玄伊會用這種表情看著飲酒那人,也不知道為何飲酒那人見到唐玄伊便被嚇成這副模樣,在她心裡,最心疼的還是那正潺潺流入衣襟的好酒,於是「呀」了一聲,喚道:「郎君,你酒灑了,快把碗放下!」


  這一嗓子,終於打破了死寂的房間。


  飲酒人哆嗦一下,迅速將酒盞扔回案幾,然後粗糙地呼嚕幾下自己的衣襟,尷尬笑笑:「沈、沈博士啊……你們來了……」話說著,又覺得不對,一股腦便從案頭上鑽出來俯身長揖,「見過唐大理。」


  唐玄伊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飲酒人,也沒讓他抬起頭。


  沈念七覺得有點不對勁,反覆看向唐玄伊,又看向彎著身保持長揖動作的飲酒人。


  「你們……認識啊?」沈念七試探道。


  唐玄伊沒回答,上前走到案几旁,從懷中掏出兩張字條,一一輕放在案几上,卻用著不小的力道將其壓住撫平。


  沈念七瞄了一眼,一張是方才的賀書,一張……


  「箭……」沈念七倒吸一口氣立刻回頭看向飲酒人,「原來你就是——」


  因為那兩張字條的字跡,毫無疑問屬於同一個人!


  「我們的交情,不僅如此吧。」唐玄伊終於開口,回身俯視著保持長揖動作的那人。


  那人有些尷尬,先小心看看沈念七,嘆口氣,又不顧形象地撓撓呲著幾根碎發的腦袋,半晌,才起身回望像唐玄伊,驀地熱絡一笑:「哎呦,這不是唐大理嗎?!真是好久沒見了!」


  比起這面的熱火朝天,唐玄伊這邊可謂冰凍九尺。


  「也不算久,嶺南時,你我不是剛剛見過。」唐玄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臨走時,尚未來得及對您道謝呢。現在想來,倒是唐某當時有眼不識泰山了,竟沒識出您竟是御史台左大夫麾下之人。」


  那人像是沒聽懂唐玄伊的言下之意般仍舊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嘿……客氣了,我也沒那麼厲害。」


  唐玄伊再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沈念七徹底懵了,什麼嶺南?什麼道謝?什麼御史台?她究竟錯過了什麼?

  暴脾氣終於被逼出來,一步橫跨到兩人中間,問道:「我還在呢,若是認識,不該先給我介紹一下嗎?」


  「是啊,該介紹一下的。」唐玄伊側身轉向沈念七,「這位,是在嶺南時,提示我杜一溪葯這條線索的『路人』,亦是當初在剿滅杜一溪時為范南越引路之人,更是一箭射到大理寺的暗中相助之人,最後,這兩張字條上,都有御史台的特供的香爐之味,關於這一點,便只有您自己可道了。」


  聞言,沈念七恍然,看來她從嶺南就錯過了很多東西。眸子轉轉,又恍然,自己門上最喜歡的那副木雕畫就是他一箭穿成了年畫的?!


  思及此,念七嘴角抽了幾下,登時站入了唐玄伊「冰凍九尺」的隊列中。


  這時唐玄伊又接一句:「我若沒記錯,郎君姓夏,喚元治。」


  對面那人聞聲顯露出訝異神色,隨即豪邁不羈地「哈哈」大笑幾聲:「竟然還能記得鄙人,鄙人真是榮幸之至啊!」


  「夏元治?」沈念七確實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您當真是御史台的人?」她上下打量夏元治一番,其人一身簡單布衣,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的漢子,和御史台那種刻板文鄒的地方截然不同,更像是自己師父這一派的。意識到這一點,倒是讓她心生好感。


  但對於「御史台」這個身份,夏元治可是萬萬不敢接的,連忙擺手說道:「這事兒可真是個天大的誤會……鄙人真不是有意要欺瞞大理的。當初在嶺南,確實因為鄙人老家在那邊,所以回鄉一趟,被捲入俞縣也是真的。因為鄙人也是個多管閑事之人,所以在察覺到俞縣不對勁后,暗暗調查過一番。可這與御史台無關,只是鄙人自己的事兒,御史台毫不知曉。之後在俞縣碰到大理也是偶然,當時鄙人真的不知道您就是唐大理,真的以為是長安來的氣質不凡的商賈……直到遇到范將軍,鄙人才終於知道大理身份。其實鄙人是想和大理打個招呼的,但鄙人不過只是個小人物,那時候若聯絡大理,豈不是有攀高枝之嫌?而關於御史台……」夏元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鄙人只是與左大夫有些私交,早年時幫左大夫出謀劃策,後來左大夫平步青雲,鄙人也就雲遊四海,最後去的嶺南,然後才回來。鄙人並不是什麼御史台麾下……頂多算是左大夫的食客罷了。」


  「那關於案子的事,郎君為何不直接將話遞給左大夫,而要用這種方式,傳遞到我大理寺的門上呢?」唐玄伊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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