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真相
兩名護衛明顯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副困惑的樣子。
便在同時,數名追趕的護衛已經和那些人糾纏在了一起,怎麼看都已經不是零星幾人想要逃跑的情形。
「杜……杜大夫……」一名虛弱的護衛踉蹌趕來,渾身受了極重的傷,「人跑了……牢獄被犯人攻破了……」那人艱難地說完,實在身體不支,便倒在了地上。
身邊那名護衛迅速跑去查看,隨後對杜一溪搖搖頭。
杜一溪臉色極其難看,似乎已經預感到了這場暴動的緣由,對一人說道:「你去通知戴縣令,封鎖俞縣各個要口,就算都殺了,也決不能放走一個!」拿著劍的手一轉改攻擊式,「其餘人跟我走!」即刻帶著下面的人朝著牢房走去。
……
杜一溪傳話的人很快就到達了戴鵬正的耳朵里。
「你說什麼,犯人逃走了?」戴鵬正難以置信,這麼多年,杜一溪手下從未有人敢反抗他,如今竟會如此大範圍的爆發,這是絕不簡單,能做出這件事的……
戴鵬正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對的,除了這個人,沒有人可以朝杜一溪如此亮劍!
「回去告訴杜大夫,我馬上派人去!」
待護衛一走,戴鵬正也開始著手準備東西,拿上兵器,他有預感,接下來會有一戰。
但短刀才剛別在身後,自己房間的大門卻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不是說了,你先去——」戴鵬正不耐煩地重複,回身想要打發那護衛,誰知身子才側了一半,卻定在了那裡,雙眼也一點點睜大。
「戴縣令,又見面了。」清脆的聲音自門口徐徐道出,沒有平日的歡快,只沁著一絲冷漠與寒意。
「阿七……」戴鵬正厚實的嘴唇中吐出了這兩個字,「你怎麼還在這裡?」
戴鵬正慢慢將身子回正,腦海里千頭萬緒,卻捕捉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讓自己想通的地方。不僅是因為眼前人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更重要的是,眼前人給人的感覺與先前竟判若兩人。
之前的她看起來無憂無慮,單純的像一張白紙,但現在卻冷得讓人害怕,這種冷並非是氣勢上的冷,而是只有陳年身處在死人堆里才會散發出來的對活人的冷漠。
「只是實在忍不住,所以回來告訴你一個真相。」沈念七不帶任何笑意地扯了下唇角。
「真相?」戴鵬正擰起了眉,只覺得這些都是想要幫助唐玄伊逃離這裡而使用的託詞,不屑一顧,「別以為你在這裡信口胡說幾句話我就會信你,你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可以馬上將你抓住,然後作為威脅唐玄伊的人質。」
沈念七眯眼笑了笑,稍側過步子,將門重新打開。
一束光忽然打了進來,照得戴鵬正有些睜不開眼,遂用胳膊擋了一下。當他將手臂拿下的時候,只見戴德生正挪動著輪椅一點點進入到了房中,關了門,並停在了沈念七的旁邊。
「父親大人……」戴德生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說道,「不要再相信杜一溪了,他只是在利用大人!醒醒吧!他是不可能治好我的病的!」
「胡說!!」戴鵬正大喊,「你不要聽別人蠱惑,你只要相信杜大夫——」
「相信杜大夫?」沈念七打斷戴鵬正,從懷中掏出戴德生的葯,「就憑這個嗎?」她搖搖頭,將葯舉到眼前,「這個東西,不僅不會治不好你兒子的骨,還會搭上他的命。」
戴鵬正渾身一顫,有些責難與驚詫地看向戴德生。原本他的病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如今不僅病,就連葯的事都被人知曉,明擺著在此前他們就已經接觸過!
「果然是你這不孝子……是你串通外面的人……」戴鵬正氣得渾身發抖。
「大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戴德生大喊。
「你給我閉嘴,孽子!!」戴鵬正吼了出來,「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的父親!她憑什麼,她憑什麼來說你的病情!她連一點蛇毒都解不了,只有杜大夫,只有杜大夫——!」
戴德生要繼續勸說,卻被沈念七伸手攔住。
「我確實解不了蛇毒。」沈念七說道,「但偏偏就識得你兒子的病。」
「怎麼可能——」戴鵬正瞪大雙眼。
沈念七從懷裡掏出一塊御賜的金牌,「沒幾斤幾兩,拿不到這個東西。若戴縣令曾是洛陽的官員,是否聽說過葛先生的名諱?」
「葛先生?」戴鵬正確實聽說過,還是在自己當官時,聽其他人提起的,葛先生是世間高人,神出鬼沒,德生得了怪病後,他也曾費盡心思去找這個人,卻根本摸不透他的行蹤,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最後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不久前的一次飛鴿傳書,說是葛先生帶著自己精通骨術的首徒去了長安……那位骨博士的名字,好像叫……沈……沈念七?
沈念七,沈念七……阿七……
戴鵬正的眸子漸漸睜大了,方才顫抖的雙唇忽然間好像不抖了,興許是太過震驚,所以就連身體也忘記了反應。
「做個決定吧,是幫助杜一溪將我也送入鬼門關。還是賭一把,聽聽我要說的真相。」念七淺笑,「關於杜一溪『葯』的真相。」
咚咚咚——!
外面已經傳來了陳縣尉的聲音。
「戴公,人手已經集齊了!馬上就可以出發去醫館了!!現在是不是下令!」
戴德生焦慮地看向戴鵬正。
戴鵬正撐著身子站著,陷入了一陣空前的沉寂中。
站在門前的念七單手負后等著戴鵬正的回答,身後陳縣尉的聲音仍然時而會出來,甚至到後來變成了敲門聲。
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一點點攥起。
戴鵬正突然抬頭問道:「告訴我,杜一溪的葯有什麼問題?」
沈念七背後的手倏而一松,唇角悄然抿出一絲弧,然後清清楚楚一字一句地道了三字個。
三個字一出,戴鵬正臉色漸漸變成了一片慘白。
「怎麼……可能……」他顫抖著捂住了嘴,腳下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陳縣尉的敲門聲仍然在繼續,一聲一聲,震動著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