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合作坎途
黎明已經來臨。
噴薄而出的朝陽一如既往地升起，並沒有因為孤島發生了震驚世界的一樁醜聞而怠慢絲毫。經過一夜的狂風暴雨，整座孤島遍地狼藉不堪，椰樹被連根拔起，碼頭上的涼棚被徹底摧毀，滿潮浪涌衝擊著防波堤，似乎想把罪惡深重的孤島吞噬一般。
「這不是一般的兇殺案，當然也不是恐怖襲擊——上帝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負責處理孤島爆炸事件的喬治．布洛克是霍華德家族的座上賓，曾一度與老德爾來這座私人莊園打高爾夫球喝冰紅酒，一起海釣，當然那時候老德爾還意氣風發，想要把孤島打造成一座純天然的度假勝地。
望一眼數十名身穿白色防護服的專業搜救專家登上碼頭，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不禁緊皺眉頭：「這場面就像處置一場生化危機，我從開羅回來的時候就有不詳的預感，玩火自焚的傢伙們總是打著為夢想而生的幌子，享受著納稅人提供的高福利，卻做著毫無意義的荒唐事！」
「這是一樁不折不扣的醜聞，州長官已經下令徹查孤島事件，不過有消息說霍華德家族已經出面壓下去了，他們害怕殃及巨大的經濟利益和家族聲譽。當然，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布洛克走下船梯剛想踏足碼頭台階，腳卻收了回來：「T病毒現在已經成了明星，其勢頭差不多壓過了華府的那些政客，他們終於有了一個可怕的對手，如何處置將會是檢驗他們能力的試金石。」
「而這裡是暴風眼，沒有人喜歡登島，除非他們想出名。華府的意思是秘密處置此次事件，不能引起公眾的恐慌，更不能壞了那些大老爺們的政治前途，就這樣吧。」中年人若有所思地望著孤島西北方向，那裡似乎還有著淡淡的黑煙。
有關孤島的一切消息必須封鎖，這有關國家的榮譽。像這種規模的意外事件層出不窮，連環槍擊案、恐怖襲擊和政客相互攻訐佔據了各大新聞媒體的頭條，這樣的案子只能當花邊新聞來打發時間而已。
但若是公眾真的了解到內情，恐怕會引發一場信任危機。所以，華府的意見是無比英明的，就讓這裡的一切都自生自滅吧，霍華德家族有能力也有雄厚的資金在短時間妥善善後。FBI和州警察局所要做的就是輿情監督，防控病毒的傳播的事情自然有專家去做。
直升機的燃油的確不夠，所以機師按照錢飛的「從哪起飛就在哪降落」的命令，在一個小型機場降落。一架豪華的私人飛機正停在機場跑道上，那是傑克的座機，這位霍華德家族的繼承人、狂熱的探險愛好者和英女皇授予的純正的紳士，現在正窩在直升機的角落裡。
頭上纏著繃帶，胳膊和腿上都包紮著紗布，滿臉血跡斑斑，心有餘悸地看著錢飛和宏峰把水晶棺運下飛機，不禁長出一口氣：「我們去哪兒？」
「你想去哪？」楚楓冷冷地看著傑克：「如果不介意的話想送你去見上帝！」
傑克渾身哆嗦一下，那種頤指氣使盛氣凌人的勁消失不見，卑微地笑了一下：「上帝不喜歡惡作劇，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只是想全身而退。」
不得不佩服傑克的判斷力，可惜的是他的聰明智商全部用在了旁門左道上，夢想著成功異變成「超級戰士」，卻不知道自己成為「超級戰士計劃」的一枚棋子，直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我知道你有辦法，走吧。」楚楓轉身跳下懸梯。
傑克狡黠地看一眼楚楓的背影，呻吟著起身，拄著霰彈槍痛苦地走下懸梯：「我的辦法就是逃離這個世界，我已經厭倦了。不過你若是答應繼續合作的話，我會考慮。」
有些人自以為是死不悔改，即便到了最絕望的時刻也不會放手。所謂的夢想和希望不過是他們苟且活下去的理由，伍德博士如此，傑克也不例外。身為國際刑警組織黑色通緝令名單上的人，實際上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要楚楓一個電話，他或是被緝捕或者是徹底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而他還在想著合作探險的事情？在傑克的眼裡，孤島事件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影響不了他實現自己勃勃野心的夢想，也阻止不了自己更加瘋狂的行動。不過，他的確需要楚楓的合作。
豪華私人飛機早已經加滿了燃油，機師已經全面檢查了飛機，空中飛航申請已經批下來，處於隨時可以起飛的狀態。傑克靠在飛機的懸梯旁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看著楚楓：「怎麼樣？只要你答應合作，一切都如你所願，不答應也可以，除非把我和飛機一起給毀掉！」
「威脅我？」
傑克聳聳肩：「你可以殺死我，但不要侮辱我。我請求的是合作，而不是背後捅刀子。」
宏峰握緊的拳頭在傑克面前晃了一下：「要麼走，要麼死！」
「丫的要死死遠點，說出天花亂墜來楚爺都不會和你合作！」錢飛氣得恨不得上去揍扁傑克，手裡握著電擊手電筒在懸梯上一戳，藍色的電弧噼里啪啦地閃現，正在扶著懸梯的傑克不禁尖叫一聲，癱軟在地上。
早已經料到在最關鍵的時候他會反咬一口，否則就不是傑克了。楚楓打了個手勢：「怎麼合作？合作什麼？有什麼理由跟你合作？」
傑克痛苦地呻吟著爬起來，陰鷙地瞪一眼錢飛，濃重的殺意瞬間在眼中閃過，不過下一面卻又變得卑微起來：「我有足夠的理由讓你心甘情願地合作，暴風，知道爺爺為什麼要制定超級戰士計劃嗎？知道他為何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嗎？如果你答應我的請求，我會告訴你原因。」
楚楓深深地看一眼傑克，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心裡卻在思考著「潛龍計劃」的任務問題。行動執行到現在不過完成了一半而已，T病毒樣本毀掉了，但超級戰士計劃還在執行中。一切跡象表明，戲還沒到落幕的時候，始作俑者也不會那麼容易地自己走出來，唯有利用傑克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答應了？」傑克見楚楓一言不發，激動得呼吸有些急促：「五十年前爺爺在拍賣會上得到一本線裝古書……」
「好吧，我答應你，僅此一次！」楚楓冷漠地走上懸梯。
「就知道你是聰明人，和聰明人無論是做生意還是合作都會愉快得多！」傑克興奮地忘記了疼痛，一瘸一拐地上了懸梯，回頭瞪一眼宏峰和錢飛：「二位，你們想要加入的話現在求我還來得及，我會儘可能地為你們提供兩個職位，當然，阿飛只能負重保安，宏峰可以負責給我開車，哈哈！」
宏峰恨不得把傑克給生吞活剝了，當初為了保護他而深入雪域高原，實打實地被當成猴子耍！
豪華飛機衝天而起，劇烈的轟鳴震耳欲聾，頃刻之間便消失在深空之中。
南京紫金山腳下的二層小樓內，龍賓正襟危坐在椅子里，手中握著開水杯不斷地摩挲著，想以此趕走深秋的寒涼和內心的不安。深邃的目光看一眼抱著文件夾的秘書：「002號有消息了？」
「老首長，駐開羅領事館武官來電諮詢關於002號的身份，顯然他們遇到了困難。軍方沒有確認有此人，但也沒有否認，要求領事館方面提供幫助。」秘書拘謹地打開文件夾：「這是調查函，需要你簽字。」
「就這點破事還簽字？」龍賓急不可耐地拿過文件瀏覽一下，狐疑道：「結果怎麼樣？」
「消息顯示，某國孤島發生了嚴重事件。」
龍賓把文件扔在沙發上：「所問非所答？我問的是他們是怎麼提供的幫助！」
秘書茫然無措地搖搖頭，想要辯解話到嘴邊卻收了回去，自己的解釋沒有錯啊！
「我曉得了！」龍賓興奮地起身踱了兩步：「你的意思是兩天後他們抵達了某國孤島？接火了？」
「有可能。」
「壞了壞了，暴風這小子辦事這麼魯莽呢？直搗黃龍也要有分寸不是！」龍賓愈發感到不安，不過小組裡有錢飛和宏峰兩個助力，暴風應該徵求他們的意見，即便是發生了接火事件也不至於鬧出大亂子吧？他們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但不意味著沒有人知道底細，比如舒妃、傑克，還有炸死還魂的老德爾。
秘書早已對老首長的火爆性格有所掌握，不以為然地笑道：「你千萬別著急，事情沒有想象那麼簡單。據可靠消息孤島發生了數次驚天大爆炸，負責處理的並不是警察，而是生化專家，但消息被封鎖了，沒有任何新聞報道。」
「嗯，持續跟進，一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對了，那批武器已經批下來了，來來回回弄了半個多月，這要是打一場中等規模的戰役早就輸了先機！但不管怎樣都弄下來了，來之不易啊！」龍賓的眉頭舒展開笑道：「估計暴風不久之後就會回來，不知道丫小子還要怎麼折騰呢。」
這批特殊採購的武器全部是現代最尖端的，有的還處在試驗階段，還沒有量產，更不要說是裝備部隊了。作為特種作戰出身的龍賓，當然知道這類武器的神奇妙用，但不可能配備給紅色尖兵。所以能批下來顯然上面高抬貴手了，也和秘密進行的空間試驗息息相關。
「病毒研究所派了一批專家滿世界考察，也不知道什麼結果，如果T病毒在國外泛濫成災的話，輿論對我方十分不利啊。」一想起這件事，龍賓不由自主地走到大幅軍事地圖前面，上面早已經畫了十多個紅色標記，每個標記的目標位都曾經仔細研究過，不明所以。
病毒為什麼會在這些國家、地區爆發？沿著太平洋、印度洋板塊「U」形帶散布，最遠端的是某國，近端的是日本，唯獨國內目前還沒有發現感染病例，不能不是一個奇迹。
當然，奇迹不是無緣無故地產生的，如果不是及時地採取控制措施，全方位多渠道地進行病毒防控，想必早就引發了T病毒傳染。老德爾的探險隊被及時取締，但還是沒有堵住病毒樣本的外流渠道，這是此次行動最大的遺憾。
可以肯定的是，國外爆發的數例病毒感染一定與探險隊息息相關，但一時還確定不了究竟有什麼關係，如果暴風回來的話一定能夠解開自己心中的謎團。龍賓在文件上籤完字，扔下筆頭：「過幾天還得去一趟病毒實驗室，看看那個李源教授究竟有什麼能耐，他可是應承下來一個月就會制定出T病毒防控辦法的，還有疫苗的研究也要提上日程。」
「李源同志是生命科學研究員的頂樑柱，又有病毒專家們的助陣，當然會成果斐然。」秘書收好文件：「當年SARS病毒流行起來的時候也是這個狀態，但衛生部門早就注意到了您的重要報告，調研組深入十萬大山三次了，應該胸有成足才是。」
龍賓擺了擺手打斷了秘書的話：「治療傳染病是醫生的事情，防控卻是官員要抓的，不感覺有點可笑嗎？所以啊不要相信那些胡扯的話，腳踏實地點吧！」
禪香繚繞的佛堂里，一個坐在輪椅里的背影正透過破舊的窗子瞭望者對面綿延起伏的雪山，和視線盡頭的屹立著的佛塔寺廟，滿是褶子的老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老德爾的目光里空洞無物，遠處的雪山和佛塔不過是如透明的背景一樣，不能引起他的任何興趣。
「德爾先生，該用晚餐了。」一名手下輕輕地推開門恭謹地看著那個背影。
老德爾擺擺手，手下立即退了出去，掩上門。
三天的時間，每天度日如年。
寄予厚望的孤島病毒基地發生慘重事件，這對一個耄耋老人而言無疑是沉重的打擊。第三階段的行動計劃已經付諸實施，老夥計的研究成果決定著霍華德家族的命運，也決定著「超級戰士計劃」能否順利實現。如果沒有超級戰士是無法進入那個超文明基地的，更無法獲取超級文明令人匪夷所思的科技成果的。
而這些，只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不成器的傑克，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