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病毒爆發（四）
人的預見性來自對事物發展的判斷力，哲學上稱之為「規律」，科學上叫做「概率」。道家解釋為「直覺」，是天人合一人與自然的共鳴；靈修者認為是「神識」，是萬能的神明對凡人的恩賜。
他們的解釋都有一定道理，但沒有從根本上透徹地分析，科學也不能做到這點。從雪兒所述的故事中可以發現一下端倪：人是來自光音界的「神」，七輪靈秀，覺識超凡，口吐純凈之光化為聲音，身體輕盈可翱翔於天宇。在遭受現實世界的污濁浸染之後，人變得愚鈍起來，不能以光傳音，不能展翅翱翔，超凡覺識受損，神異功能蛻化，久而久之便成了「凡人」。
但凡人也繼承了一點祖先的「神異」能力，世界上總會有一部分人在某種能力上是超凡的，而大多數人都會繼承下所謂的「直覺預測」的能力。楚楓當然不相信這種不靠譜的故事傳說，但千幻靈晶的確會產生一種「威壓」，就如能量轉換一般，神秘的「威壓」會在自己的腦海中變會產生「幻覺」。
那不是普通的「幻覺」，而是神奇的預感。
與蜃樓同時出現的舒妃的影像現在還記憶猶深，雖然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但能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憂鬱和孤獨。也許如此對待一個朋友真的會讓她傷感，也許那種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某種情愫在干擾著自己的心態。思考再三權衡利弊，與其被傑克滿世界牽著鼻子走，莫不如從其內部尋找突破口。
這是一種理性的抉擇，一切都是為了任務，而不是其他。楚楓沉默地低頭思索著，眾人都在等待領事館的消息，如果順利的話今晚就能離開埃及，轉到第三國直飛某國。當然，這種事情對領事館而言並非小事，因為牽扯到外交方面，所以應該會甚重考慮如何提供幫助的。
從國內看過許多次海外撤僑、亞丁灣巡航之類的報道，每次都看得楚楓熱淚盈眶，隨著國家在世界之中的地位不斷提升，華人在國外的安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障，相關的國家和地區面對泱泱大國也會主動出手相助。
之所以想通過領事館轉到第三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第一點也是最關鍵的是國家利益問題，此次絕密行動不能牽扯到任何國家利益，完全是私人的行為，所以潛龍小組成員才會登上國際刑警組織的「紅色通緝令」；第二點是因為想要通過官方向國內有關方面傳達T病毒的疫情，他們不隸屬任何官方單位，置身於海外如何傳達？在不能使用任何現代通信工具，只能通過領事館。
還有一點，也是楚楓最擔心發生的事情：小組成員均參加了十萬大山的行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確定是否感染了T病毒，雖然經過三個多月的隔離觀察，但T病毒的潛伏期、傳播方式等問題還莫衷一是。如果任何一個人感染了T病毒，就會成為一枚移動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會轉變成感染源！
昨天晚上在荒漠露營的時候才發覺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也對傑克詭秘的行動動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從在教堂里極力邀請自己加入第三階段的探險行動，到現在滿世界地與自己躲貓貓避而不見，截然相反的態度不能不讓人深度懷疑。而且他已經感染了T病毒，環旅是在瘋狂播撒「病毒」，而潛龍小組的加入只能強化病毒的傳播。
或者說作為T病毒感染的疑似患者，此刻應該呆在醫院隔離區觀察治療，而不是滿世界地追兇抓人！
楚楓心思沉沉地看一眼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還不見那個武官回來，不禁有些焦急起來，與詹莎莎對視一眼，低聲道：「血影已經抵達目的地，但願能偷天換日，我們最好立即啟程。」
「他與老學究最大的區別是是一名黑客，其他的忙恐怕幫不上。」莎莎苦笑著搖搖頭，自從十萬大山行動結束之後血影便萌生去意，再三挽留才答應再續約半年。
不過這段時間血影的性格似乎改變了很多，大多數時間都窩在後院研究軟體，平時也沉默寡言，精神似乎遭到了某種刺激一般。出國之前楚楓安排他去某國，伺機採取行動。沒想到舒妃竟然主動聯繫血影，說是有要事相商。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昨天血影發來第一條信息：已經抵達孤島別墅。
看似一步閑棋，卻妙到毫巔！楚楓之所以要血影跟舒妃接近，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參加了兩次探險行動，對舒妃的性格和行事風格極為了解，而且他是頂級電腦黑客！網路時代縮小了彼此的距離，也增加了信息風險，楚楓斷定龐大的「超級戰士」計劃絕非是停留在口頭上的，一定會有完善的行動規劃，想要完成任務就必須雙管齊下，既要實打實地採取靈活行動，追蹤傑克和老德爾的行蹤，也要採取非常措施「巧取豪奪」。
黑客血影，也許是一把出招見血的利刃！
錢飛急得抓耳撓腮，在屋裡不停地踱步：「我懷疑武官大人現在在回國的飛機上，難道一定要當面請示一號首長嗎？」
「請示是有原則的，幫助也是有前提的，愛心不能隨便泛濫，小心才能使得萬年船。」宏峰翹著二郎腿欣賞著屋內的中國畫，慢條斯理地看一眼錢飛：「我在考慮他在怎麼核實身份？信息全部抹掉了，恕我直言，也許來這裡求助是不明智的。」
宏峰不是在抱怨，而是擔心。
此時，一個工作人員忽然推門進來：「請楚楓跟我來。」
優雅而肅靜的辦公室內，那位武官正在和一個滿頭花白的中年人低聲交談，見楚楓進來立即停止談話。中年人上下打量著楚楓：「楚先生，經核實沒有發現你在國內的信息，但我們可以提供幫助。」
「謝謝。」楚楓凝重地點點頭，話說得很矛盾也很隱晦，說明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身份很特殊，不能通過正常渠道離開這裡。」武官凝重地思索道：「你是紅通人員，但在內部卻沒有你們的信息，為什麼？」
「工作需要。」
武官與中年男人交換一下眼神：「既然如此，你們可以與一批專家團同行，但需要等一天的時間，他們昨天去西北部的哈里傑考察T病毒感染情況，是中埃友誼交流的一部分。」
「好，多謝你們的幫助，關於行程請二位放心，也請及時刪除在這裡留下的痕迹。」楚楓終於舒了一口氣，雖然時間晚一天，但可以避免節外生枝。篤定FBI和國際刑警一定會展開追蹤調查，還有傑克手下無處不在的監視，這對執行「潛龍計劃」的行動大有幫助。
孤島別墅內，舒妃將一杯咖啡放在小几上，歉然地笑了笑：「真的讓您受累了，迢迢萬里把您請來，感謝您沒有拒絕。」
「舒小姐，傑克的電腦加密手段超出了我的想象，堪比進入防範滴水部落的某國國防部系統，很遺憾。」血影落寞地嘆息一下：「我的能力有限，真的很遺憾。」
「已經幫了我很大忙了，雖然沒有獲取到超級戰士計劃，但卻找到了製藥企業的二十年規劃，並且鎖定了傑克的具體位置，萬分感謝。」舒妃拿出一張黑卡放在小几上，淡然一笑：「這是您的酬勞，瑞士銀行的黑卡，您可以選擇環球旅行，但要避開T病毒傳染區；也可以留在這裡和暴風小組匯合，一起度過一個美好的假期，怎麼樣？」
血影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苦澀地搖搖頭：「手頭的工作還有很多，哪裡有時間度假？莎莎姐要求在三個月內必須開發出軟體，忙得我焦頭爛額。如果有時間的話應該充充電，網路技術一日千里，浪費太多時間在探險上面，幾乎成了專業探險家了。」
「你喜歡探險？」舒妃饒有興緻地笑道：「兩次探險你都參加了呢，十分難得啊！」
血影聳聳肩：「是莎莎姐喜歡探險，我是僱工，當然得跟她東奔西跑，合約在前誠信為要，不過我現在真的不喜歡冒險了，也許我說的比較偏激，任何冒險都是在開生命的玩笑，所有的神秘都是人心深處的陰暗，所謂富貴險中求當然很有道理，但我求的是平安，不是榮華富貴。」
舒妃讚許地點點頭，苦笑一下：「還打算第三階段的行動我們一起呢，看來只能是奢望了，暴風和阿飛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及時赴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我擔心暴風的病情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令人心焦啊。」
「暴風罹患很嚴重的神經分裂症，我所知道的最新消息是阿飛和暴風去雪域高原了，莎莎姐去南京看心理醫生，您打電話的時候詹家大院只剩下我一個，成了看家護院了。」
舒妃嗤笑一下：「正暗合了你的名號呢！這樣吧，你在這裡隨便走走散散心，喜歡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走的時候跟我道個別就好。」
「謝謝舒小姐。」血影提著電腦包起身退出房間。
孤島莊園的風光的確很美，是放鬆心情的極好之所。輕柔的海風、蒼翠的綠植、溫暖的陽光和無邊的大海，猶如一副美不勝收的畫卷，精緻而迷人。血影心事重重地望著西北方向綠樹環繞的紅白相間的別墅，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任何人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產生某種神秘的直覺，對於一名世界頂級電腦黑客而言，這座孤島缺乏生氣靈性，甚至有一種孤零陰森之感。尤其是他在給詹莎莎開發尋龍點穴和風水軟體的時候，也學到了一些「旁門左道」的知識，雖然不會觀山望水，但能感覺到某種不詳！
這裡並非久留之地，任務已經完成了，當務之急是儘快脫身才是。血影點燃一支煙，坐在礁石上望著一望無際的海，陷入沉思之中。
戒備森嚴的病毒實驗室外，帶著深度眼鏡的伍德博士和本走出來，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禁神清氣爽：「本，知道埃博拉病毒的潛伏期是多久嗎？」
「一般情況是7—21天，但據說最短的發病潛伏期有三天之短的，發病與否決定於人的免疫力和個人體質，您問這個問題幹嘛？」本望著高高院牆上面的防盜網長出一口氣：「該不是預測T病毒的潛伏期吧？您說第一個接觸感染源的人三個月都沒有發病，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迹。」
伍德博士聳聳肩苦澀地搖搖頭：「那只是個例，我知道有人感染后三天之內便發病的，而且乾屍化的速度更快，幾乎在數個小時之內就完成了，一個活蹦亂跳的人乾屍化，就如新聞中所錄得那位感染者一樣，他的潛伏期是一周。」
「因人而異嗎？」
「是的，也有人感染了T病毒竟然沒有乾屍化，但基因發生了躍變，成為超級戰士——這聽起來是多麼的神奇，這就是T病毒的魅力，他能瞬間讓一個人變成魔鬼也能變成天使！」伍德博士感慨萬千地嘆息一下：「這種古老的病毒作用機理完全未知，我們的研究已經進入了深水區，在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能打退堂鼓，看在美金的份上。」
本低頭冥思片刻：「任何病毒都不會像您形容這樣神奇，超出了我的認知，說實話，伍德先生，無論DNA病毒還是RNA病毒，都是活性生物病毒，他們的作用機理大同小異，在擊潰人體免疫系統之後，就會蠶食或者掠奪人體戰略資源，成為宿主之後的人就會成為病毒的俘虜，您是這方面的權威，我說的對嗎？」
「但你要考慮一個特例，人的DNA序列之中被嵌入了完整的T病毒基因序列，大約十萬年發生了一次毀滅人類的T病毒大流行，或者說是毀滅猿類，如果達爾文先生的進化論正確的話。」伍德博士做了鬼臉笑道：「上帝用T病毒鎖住了人類基因進化的腳步，人類用十萬年時間抗爭都無濟於事，但是這種現狀很有可能因為我們的研究而發生顛覆性改變！」
「這就是您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自信嗎？這不像遺傳學家說的話，真的，像一為佈道的牧師，您在給我講神話故事嗎！」本頑皮地取笑到。
中心實驗室隔離區洗手間內發出一聲驚恐的叫聲，嚴密隔音的玻璃將聲音完全屏蔽掉了，外界幾乎聽不到任何異樣。脫去雙層防護服的安迪正站在消毒間洗手池前，兩支胳膊舉在空中，就如虔誠禱告祈求上帝恩賜的教徒那樣。乾癟的雙臂表皮沁出絲絲的血珠兒，鏡子里出現了一副令人恐懼而噁心的乾屍面孔，面部肌肉正在以可見的速度發生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