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病毒爆發（二）
候機大廳的電子屏幕上正在播送各種無聊的廣告，耳中充斥著航班抵達和起飛信息，電子屏幕忽然一閃，出現了一個極為熟悉的鏡頭：一張醒目的世界地圖，然後是以英語、漢語、阿拉伯語打出的一句話——為夢想而生！
這是霍華德家族製藥廠最新推出的廣告，楚楓連續看了三遍之多，對其中的細節早已爛熟於心。但那張標註密密麻麻嗎的營銷網路地圖一出現，還是讓他的心瞬間緊張起來：傑克終於推出了全新的廣告片嗎？
楚楓平靜地看著巨幕，廣告內容與自己看的一模一樣，從內容到形式以至於藝術性可謂十分完美，尤其是那具廣告詞讓人印象深刻。錢飛和宏峰也發現了這點，待看完三分鐘的廣告之後才狐疑地坐下。
「他在挑釁。」楚楓的手握著黑色旅行箱，眉頭緊皺地依然看著巨幕，廣告片是連續滾動播出的，中間沒有插播任何其他廣告。
宏峰疑惑地搖搖頭：「不過是一種商業行為，現在播出恰逢其時，我敢打賭，在其他國家也會同步播放，這是在為病毒爆發預熱呢，傑克想大賺世界人民的銀子。」
「你沒看出來片尾與我們所看過的不同嗎？」楚楓看了一眼腕錶，距離航班起飛還有兩個小時，如果順利登機的話會在伊斯坦布爾轉機到成田機場，時間應該在三十多個小時，在中間不出現任何問題的情況下。
但這幾乎不太可能，尤其是現在被兩名FBI給盯上的情況下，他們的同行國際刑警也一定會知道消息，雖然不會這麼快地被發現，但埃及是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國，與其擔心國際刑警莫不如說是埃及方面。
宏峰和錢飛兩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電子屏幕，片子的許多細節與已經看過的如出一轍，片尾還是傑克那張充滿自信的微笑，竟然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兩個人不禁面面相覷，錢飛終於撐不出氣：「楚爺，哪兒不同？我都淚流滿面了也沒看出來。」
「背景。」楚楓心事重重地掃一眼貴賓室外面紛雜的人群，最後片尾的背景刻意突出了霍華德製藥企業營銷網路圖，而在幾個關鍵點上卻標註的不是實心的紅色，而是黑色暗影：紐約、開羅、新德里、東京、加德滿都和成都。
在此時推出最新企業宣傳片，而且投入巨資霸佔了機場黃金的廣告位滾動播出，傑克在暗示著什麼？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只是一個比較奢侈的廣告，但對於楚楓而言不啻於是另一種形式的暗示或者是挑釁！
現在才發現傑克的智商相當高，與在十萬大山執行任務的時候的表現判若兩人。楚楓不得不佩服這位華爾街的投資天才，他的算計如此精準無誤實在匪夷所思。如果將這份智慧用在經商上，將會讓他的對手們相形見絀。
「原來如此？」錢飛瞠目結舌地看著滾動播出的廣告片尾，臉憋得通紅：「我有點眼拙，眼拙了！」
宏峰凝重地點點頭：「十足的挑釁！」
一切都是已經設計好了的：在教堂給楚楓未推出的宣傳片，第二例T病毒感染者的新聞，在哈里傑神廟發現的傑克指紋和神秘符號，還有在機場候機大廳滾動播放的廣告——傑克精準地算到了楚楓的心裡，就如他肚子里的蛔蟲一般確定楚楓一定會來埃及，會去哈里傑，會看到神秘符號和這篇廣告。
機密就隱藏在公開播出的廣告里，很不幸的是全被楚楓猜中，而且正在按著傑克所規劃出來的路線圖走。這是一場智商的較量，雙方几乎沒有見過一面，但刀光劍影無時無刻不在，讓人匪夷所思。
「莎莎，查一下霍華德製藥公司的股票交易情況。」不得不重新仔細考慮一下行動方案，如果真的按照傑克所暗示的那樣去新德里，可以想象結果與埃及之行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傑克依然會僥倖逃脫。要知道他所能調動的資源是家族企業早已在全世界範圍內的布局，總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考查一遍吧？
「好的，楓哥。」詹莎莎打開電腦，一陣噼里啪啦地打字聲音過後，一張股票K線圖出現在屏幕上。
錢飛佩服得五體投地，沒文化真可怕啊，看宣傳片跟傻子看電影似的，生生沒看出玄機來，現在看K線圖也是一眼，花花綠綠起起伏伏波浪式的線條讓他的腦袋大了三圈，不禁感慨萬分：這輩子最有眼光的事兒就是找了一個天師老婆！
「股票正在觸底反彈，力度不小。」詹莎莎眉頭微蹙地看著K線：「老德爾出事第二天股票發生大幅度波動，是投資者全部選擇賣出的結果，在老德爾舉辦葬禮那天股票跌發生大跌，而後加速下行，應該是有投資者爆倉所致，三個月時間跌去了65％的市值，而在第一列T病毒感染者新聞播出后股票企穩，逐步回升，今天則逆勢大漲，應該與投放廣告和T病毒感染者增多有關聯。」
「舒妃是幕後的推手，她曾經在華爾街的投行里工作過。一切都是老德爾安排好的，包括傑克的世界環旅。」楚楓漠然地看著電子屏幕上滾動播出的廣告，淡淡地嘆息一下。老德爾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身在棋局之中成為一枚棋子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一定要跳出迷局掌控主動才能成為對弈者，但眼下很難實現。
錢飛愣愣地看著詹莎莎，忽然一臉興奮地打了個V字手勢：「老婆我們成千萬富翁了啊！第二次行動的時候舒妃給我們不少公司的股票債券，是不是這個？是不是！」
詹莎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一張肥油嘴立即在俊俏的臉上「叮」了一下，興奮得錢飛面紅耳赤，而詹莎莎窘迫地瞪一眼錢飛：「被當猴子耍還這麼興奮？！」
「舒妃是明線，我們應該去找她，否則會坐失良機。」宏峰不禁凝重地看一眼楚楓低聲分析道：「這盤棋下的驚心動魄，但作為棋子我們有些過於被動，想要翻盤必須一擊必中，否則成為棄子就非常危險了。」
宏峰敏感地意識到現在不能再按照龍隊設計的「潛龍計劃」行事了，對手的布局縝密沒有任何漏洞，誠如莎莎所說的被當猴子耍的滋味十分難受，而且與傑克的較量先輸一盤，本身就處於劣勢，再如此下去的話恐怕會滿盤皆輸！
不怕輸才會贏，但照此輸下去估計就沒有翻盤的機會。舒妃先入為主地成為一條明線，其作用是坐鎮孤島別墅等待潛龍小組上鉤，釣餌無疑是那具骨骸。而傑克后發制人，以高人一籌的手段牽著自己的鼻子走，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能揣測其行蹤而無法抓到他本人。
但待找到他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T病毒大爆發之後會將全世界置於危險的境地，而他的目的無非是第三階段的探險行動，實現瘋狂的「超級戰士」計劃。楚楓的心無限下沉，自認為執行特種任務無數，但沒有任何一次像這次這樣失敗。
「以靜制動，先發制人。」
楚楓提起黑色旅行箱快步走出貴賓室，三個人立即跟隨出來，錢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想發問卻被詹莎莎給瞪了回去，只好尷尬地鬆了松領帶，亦步亦趨地跟著走出候機大廳。
印度新德里。
豪華的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裡，傑克端著冰紅酒站在落地窗前凝望著窗外高低錯落的樓宇和街道上如螞蟻一般移動的人影，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微笑。如果暴風自作聰明的話他會去日本東京，在黃金緯度線上留下的暗示其實是假象，真正的行蹤在最新推出的廣告里。
東京之行一定會讓暴風感到滿意的，那裡有世界上最稠密的人口，有讓男人心跳的紅燈區，當然也有早已經設計好了的陰謀：參與十萬大山行動進入暗黑空間而活著的人100％會感染T病毒，這是伍德博士最新研究的成果。
但讓傑克感到無比興奮的是，T病毒似乎對自己不起作用？雖然沒有發生進化，但也沒有變成乾屍人。一想到「乾屍人」三個字，傑克不禁興奮得心跳加速：如果這世界上99.99％的人進化失敗成為乾屍人該是一種何等壯觀的景象？這世界充滿了無用的人，T病毒是檢驗人生價值最好的試金石，進化成功者會成為超級戰士，他們才是人類精英一般的存在！
就如精緻被掩埋在沙子里不能迸射光芒，是因為「沙子」太多的緣故，總會有人做淘金者，讓金子在自己的手中發揮應有的價值。傑克激動地一口喝光了紅酒，看一眼在門前值守的手下：「老兄，你是金子嗎？」
彪壯的手下滿頭霧水地搖搖頭：「老闆，您喝多了。」
「你是金子嗎？」
「如果進化成功，我想我是金子。」手下戰戰兢兢地呲牙應道。
傑克醉眼迷離地看一眼手下：「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金子，STNS精英隊所有成員都有機會，一百名成員的機會有多大？是百分之一，但隨著行動展開你的機會就逐步攀升，就像霍華德製藥企業的股票那樣，願上帝保佑！」
「上帝保佑您的計劃獲得圓滿成功，我們都是超級戰士！」手下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如果進化成功就會成為不同尋常的超級戰士，就會成為超級戰隊的一員，就會被老闆所重用，下輩子就不用跟那些「沙子」們混了。
被洗腦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人的思想和意識就不會受到客官控制，就會主動屏蔽掉客觀因素和理性。就如這個手下一樣，成功是必然的，在他的字典里沒有「失敗」二字。但現實是若失敗了他就會成為一具毫無價值的乾屍人，甚至連「沙子」都不如。
「暴風會在二十個小時之後抵達新德里，你們要準備好，否則就錯過了一次目睹失敗者的機會了，願上帝保佑他！」傑克冷笑著揮一下手：「有消息立即通知我，那些還沒進化好的猴子們需要主人關注，否則就會失去存在的價值，就這樣吧。」
手下興奮地退出去，傑克打開電腦，一個信息忽然出現。
T病毒可以促進人類基因進化，但它是一種可以毀滅人類的病毒。如果要以犧牲99.99％的人打造超級戰士，無疑是一場夢魘。當夢魘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最終的結果，成功與失敗並存，就如同在0和1之間進行選擇，永遠只有一次機會。
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不因為你是傑克．霍華德先生還是伍德．傑斯博士。
——折翼天使
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會讓人索然無味，就如同折翼天使一般。傑克皺著眉思忖著舒妃發來的信息的言外之意，這是在勸阻我還是在警告我？一個坐在輪椅上女人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她只是「超級戰士」計劃里的一枚棋子，現在則是棄子。傑克一屁股坐在沙發里，翹著二郎腿點燃一支雪茄：「棄子！」
孤島別墅室內，舒妃平靜地坐在輪椅裡面對著水晶棺，憂鬱的目光透過晶瑩剔透的棺槨看著裡面的骨骸。骸骨散發著詭異的青光，亦如之前看過多少次都沒有見過的光澤。這是唯一能吸引暴風來孤島看自己的理由，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及時出現，是因為還在嫉恨我么？
愛與恨本沒有理由。他是一個曾一起並肩作戰的朋友，一個生死與共的對手，一個曾經讓自己心動的人，現在竟然形同陌路？比陌路還可怕的是自己心裡依然還希望下一刻他就會出現在孤島上，出現在自己的對面。
耳邊傳來電腦鍵盤清脆的聲音，舒妃望向正在俯首工作的血影，臉上露出一抹悲傷的笑意：「怎麼樣了，血影？」
血影抬起頭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黑邊眼鏡：「傑克的電腦加密很先進，您植入裡面的位置跟蹤小程序恐怕無法通過蠕蟲病毒潛入進去，我想一下其他辦法。」
舒妃落寞地點點頭，但願這位世界頂尖的電腦黑客能夠如願潛入傑克的電腦系統，裡面應該有「超級計劃」的原本，在T病毒大規模爆發之前想要阻止他就必須知己知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