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千幻靈晶
夜航飛機在漆黑的雲層中平穩地飛行，望一眼圓形的玄窗看見自己憔悴的面容，詹莎莎不禁暗自嘆息一聲。忽然感覺楚楓的病成了自己的心病，一天不好自己就無法解脫。從某種角度而言，他是最真摯的朋友，一個比愛人還要親密的知己。
曾經一度滋生過一種少女的情懷，但在理性的思考之下發現自己喜歡的還是隨性又體貼的錢飛，雖然他有點無厘頭。如果雪域之行能讓他好起來，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但如果沒有好轉又該怎麼辦？
楚楓的性格很內向，一旦走不出情網會很麻煩，只有雪姑娘回來才有可能根治他的病，但她莫名其妙地陷進了「光」里——或者說是被地下深淵吞噬的？因為在地下突然發光的時候，所有人都被短暫致盲，待適應的時候只看到了一隻手。
如果說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一定認為是幻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詹莎莎篤信楚楓所說的望古界，相信這世界上存在超越現代的科技文明，更相信「神」的存在。所謂的「神」就是控制現實世界的「人」。
莎莎有些頭疼，看一眼時間才發現飛機即將抵達京畿了，不禁感慨萬千。人生就是在起起落落中度過的，沒有七災八難的人生是不完美的。為了完美人生就得承受任何痛苦，就得以愈挫愈勇的姿態笑傲，但世間能有幾個人做到？
已經看到了機場跑道上閃爍的燈光，莎莎收起思緒閉上眼睛。
夜深沉，酒沉沉。
不時傳來錢飛幸福的鼾聲，楚楓望一眼餐桌，才發現這小子靠在椅子里仰著頭張著嘴睡得昏天黑地，不禁苦笑一下，又專註地看著眼前的水晶球。
這是此次雪域高原之行最大的收穫，除此之外還有一句話：魂魄不滅，諸神永生。春秋輪迴，終於浩劫。
為什麼要將這句話以光的形勢「刻」在墓碑上？先祖雪芃在傳遞著怎樣的信息？為何與老祖宗所說的和《楚氏家傳》記載的有出入？那句話是「魂魄不滅，諸神永生。神龍無悔，終於浩淼。」，楚楓在腦子裡不斷地體味著這兩句看似相同卻實則不一樣的話，眼睛盯著水晶球發獃，思想卻莫名其妙地西納入停滯狀態。
楚楓忽然想起登上九層高台磕頭的一幕，腳剛落在最上面的台階上，一股強烈的威壓撞擊著自己的心，隨即眼睛就感到不適。如果威壓再大一點兒，眼睛就會流血，這是超視距空間打開的徵兆。
但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即便超視距空間不打開，如果遇到強大的「能量場」是否也會流血呢？這個問題以前沒有考慮過，在現實空間也從來沒有遇到過。
現在雙眼又感到有些不適，是因為長久地盯著水晶球的緣故。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圓潤如玉，上面雕刻著北斗星陣，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奇特之處，與市場上批發的水晶球沒有兩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感覺有些古老。
水晶是一種稀有礦石，主要成分是石英（sio2），硬度接近於玻璃，是一種晶瑩剔透的寶石。在古代一般是用來做裝飾品的，但在西方卻用其占卜，據說占卜師可以從水晶里「看」到過去未來，可以占卜吉凶福禍。
楚楓從來不相信占卜一說，但也知道一些相關的典故，尤其是老夫子當初將了不少關於風水堪輿、預測吉凶和算命的傳說故事。中國人以「龜甲」占卜諸事，「宜」與「忌」皆出自占卜師之口。
「占卜」一詞本身就有很大的講究。「占」乃是觀察之意，「卜」是形聲，即用火烤龜甲時候發出的「卜卜」聲。中國古代以龜甲或者蓍草來占卜問福禍吉凶，有「小事為蓍，大事為卜」的古語。
在春秋戰國時代的王侯貴族圈裡十分盛行占卜，但一般都用龜甲，而不用蓍草。在刻有卦辭的龜甲上用火烤，會發出「卜卜」的聲音，認為是「神」在傳達意旨，占卜師以龜甲裂紋解卦。大到國家事物小到出行拜訪都要進行占卜，久而久之便成為一種特殊的傳統文化。而中國的文字也起源於占卜的卦辭。
也有用蓍草占卜的歷史。蓍草是一種北方最常見草，又名「一支蒿」、「飛天蜈蚣」等等，占卜用的蓍草以生長百年之最為靈驗。所謂「百齡蓍草千歲靈龜」，但百歲蓍草去哪弄去？
傳說孔老夫子墓地里的蓍草碾碎最長，因為在漢朝董仲舒獨尊儒術罷黜百家之後，老夫子被封為「聖人」，墓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沒人敢動，所以應該有百年之上。而且孔聖人墓地上的蓍草與眾不同，是「八棱」蓍草，象徵著八卦，因此最為靈驗。
楚楓感覺頭有點眩暈，腦子裡的想得全是占卜之類的信息，而且搜羅的是一千年前的，想要從中找出關於水晶占卜的信息，卻毫無所獲。難道這個水晶球只是先祖雪芃生前最喜歡的玩物嗎？顯然不是，也不可能是。
楚楓活動一下四肢，剛想起身出去透一下氣，眼角的餘光忽然掃見水晶球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慌忙仔細觀看，眼前卻一片模糊。光潔的球面上倒影著一張陌生的面孔，蒼老而倦怠。不禁嘆息一下：我有那麼難看嗎？
倒影在球面上是變形的。不是影子在動，是人動。但仔細觀看，也不是人在動，而是星陣。楚楓苦笑一下，自己的眼睛的確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轉身走到窗前，打開紗簾望一眼漆黑的夜，忽然從玻璃的倒影中竟然看到一道柔和的光！
光是從水晶球處發出來的。當楚楓遠距離看著桌子上的會進球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一股隱隱約約的威壓迎面襲來。心彷彿被水晶球所吸引，有一種無限下墜的感覺，好像某件事情要發生一樣。
人都有第六感——直覺。尤其是身為特種兵的楚楓，直覺更強烈，而且各種覺識都要比常人敏銳，在第一時間便看到了水晶球內似乎有什麼在流動！這次絕對錯不了，因為自己距離水晶球有五六米遠，影子絕對影響不了水晶球。
再次近距離觀察水晶球，感覺真的發生了變化：裡面竟然有三股透明的「氣」在運轉？水晶球難道是空心的嗎？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楚楓把手掌放在球面上，還是那種種溫潤的感覺。
魂魄不滅，諸神永生。春秋輪迴，終於浩劫。楚楓思索良久，不禁苦澀地搖搖頭，魂魄不滅只是美好的願望，如果人有魂魄的話；諸神永生也是人類的至高理想，如果有神明他一定是永生的！
楚楓的頭腦里忽然產生一個模糊的影子，一個女人的影子。不禁下意識地望向詹家大院的院門，莎莎回來了嗎？
「楚爺，您還折騰什麼那？天亮了還要趕貨車呢！」錢飛閉著眼睛擦了一下嘴角流出來的口水，幸福地哼了兩聲，仿若是在說夢話一般。
楚楓緊皺眉頭，想要極力「看」清腦子裡的那個影像，卻還是那麼模糊。
「起來吧，莎莎回來了。」
「開什麼玩笑，半夜三更的她回來幹什麼？」錢飛翻了個身，剛要抱頭大睡，卻聽到院門發出「咣當」一聲，人立馬就精神了九成。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到落地窗前向外張望，一個曼妙而熟悉的影子出現在院子里。
楚楓不禁詫異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我靠，回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老子還沒心理準備那——我去接媳婦去了！」錢飛急三火四地穿上鞋披著外套衝出門。
剛才產生了幻覺嗎？用手按住水晶球面的那一剎那，那種無形的威壓似乎減輕了不少，而同時腦海中便產生了一個模糊的影像？那是莎莎的影子，所以才預感她要回來，而事實是詹莎莎的確在同時打開了院門！
巧合無處不在，只要用心去尋找就會發現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也是一個巧合。楚楓不相信自己的預感那麼准，但的確很強烈，估計水晶球所起到的作用只是穩定心神的？在此之前有過許多預感，包括在冰封聖殿和十萬大山裡都曾經發生過，不足為奇。
楚楓站在客廳里，等待阿飛把莎莎迎進來，這是最基本的禮節。
當楚楚動人的莎莎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看見楚楓正微笑著看自己的時候，眼淚「唰」地流下來，瘦削的肩膀不停地抖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種久違了的莫名感動撞擊著心，很痛卻很溫暖！
幫忙提著旅行箱的錢飛尷尬地笑道：「怎麼掉貓崽了（眼淚）？說好給你一個驚喜的，沒想到你承受不住呀？」
楚楓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大千世界，那個自己深愛的人已經遠去，身邊僅有兩個貼心的朋友還不離不棄，怎能不心生感動？但男人要有風度，要善於調解情感，尤其是面對朋友的時候。
「知道我和阿飛要回來，你連夜飛回來的？」楚楓矜持地笑了笑，笑容里含著無限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衷，眼睛也不禁濕潤：「多謝你們兩口子貼心照顧啊，否則我就無法獲得新生了，還不快進來？」
「楓哥……」莎莎竟然鋪在楚楓的肩膀上放聲痛哭。
情不自禁也是情到深處，那是一種務必純潔的感情，是親情傾注其中，淚中帶著笑，笑里含著淚。錢飛也不禁抹了一下眼睛：「媳婦，注意點形象，老公還在呢怎麼這麼放得開？」
「不說話正好，這裡就你是多餘的！」詹莎莎破涕為笑：「快把老首長送的茅台酒拿出來，咱們今天要好好慶祝慶祝！」
滿天的烏雲即將散盡，不能不說是一件快事！
不過，此刻的龍賓卻愁雲滿臉地盯著一張白紙，上面密密麻麻嗎地寫著各種指標，幾乎看不明白寫的是什麼，不禁皺起眉頭看著邱教授：「老邱，咋回事？這是什麼鬼畫符？」
邱教授看一眼旁邊的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李源同志，請您給老首長介紹一下吧，你更專業。」
龍賓遲疑一下，李源是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專家，此次被調來進行空間科學試驗。此人一身書獃子氣，不說話則以，一開口鐵定全是「天書」，講起專業理論滔滔不絕，除此之外一扁擔砸不出個屁來。
「你好首長，深夜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你好，直接主題！」
李源扶了一下眼鏡：「好好，前一階段研究院接到一個基因檢測的任務，編號00197的樣本檢測結果和編號00198的比對樣本，基因測序檢測工作已經完成，你手裡拿的是檢測結果。」
龍賓驚異地看一眼檢測報告，恨自己讀書少啊，只認得一二三四五幾個阿拉伯數字，其他外文一竅不通。
「結果怎麼樣？」
「一般而言，基因測序的目的是尋找兩個不同樣本中基因是否存在相似度，以及相似度是否滿足確定兩個編號樣本之間的關係。一般而言，基因識別是最保險的一種檢測手段，相似度在99.9％，我們就認為他們存在血緣關係。」李源慢條斯理地解釋著。
龍賓急得滿頭大汗：「同志啊深更半夜的我可不是聽你的長篇大論的，只想要結果！」
邱教授也皺了一下眉頭：「老李，您就告訴老首長，兩個樣本是否有聯繫就成了。」
「實在不好意思，我必須向您說明基因檢測的過程，否則會引起您的誤會。」李源依然不緊不慢：「基因檢測最注重的是科學依據，我們經過一番仔細的比對，發現兩個樣本沒有血緣關係，比對相似度只有90％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