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古老病毒
孤島別墅內，伍德博士手中拿著一份文件不安地坐在沙發里，不時看一眼精緻的歐式掛鐘，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舒妃還是沒有如約地出現。最近她表現得實在傲慢，不過是霍華德家族的僕人罷了，怎麼能如此怠慢公司擁有核心技術的遺傳學家呢？
一個長舌傭人端著咖啡盤推門進來，滿臉獻媚似的笑容：「先生，您需要一杯咖啡暖暖胃，或者來一杯白蘭地也可以，舒小姐正在梳妝，每天她都會用兩個小時的時間整理內務，說真的，她與德爾先生相比少的並不只是紳士風度，還有對時間的掌控，您應該對此適應一些，再適應一些！」
伍德博士拿過一杯咖啡品嘗一下放在小几上：「您的話有點多，女士。」
「哦不，我只想提醒您一句，舒妃小姐或許還要再過一個小時才能出現在您的面前，這是常態，您沒有我更了解一個精緻女人需要多少時間打扮自己，而目的僅僅是給自己看而已。」
正在此時，門忽然被推開，漢斯快步走進來，隨後舒妃坐著輪椅悄無聲息地進來。女傭顯然有些驚慌，捂著嘴巴退到一邊：「我說什麼來著？舒妃小姐總是及時地赴約，真是感謝上帝！」
舒妃不動生色地掃一眼女傭：「艾拉，你的表現十分出色，我決定給你加三個月的薪水，前提是現在就捲鋪蓋走人吧，漢斯，給艾拉準備好我的車！」
「啊？舒妃小姐……」
女佣人沒有機會反駁，已經被漢斯請出客廳。
「抱歉，伍德先生，讓您久等了。」舒妃歉然地苦澀道：「我在處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公司收到了不少投資者的投訴電話和舉報信，信用危機遭到了質疑，我想應該提請董事會處理這件事。聯繫傑克他卻在中國旅行，電話沒有響應也聯繫不到本人。」
伍德微微點頭：「我不明白金融領域的事情，這次來是向您提交第一期研究報告的，關於MFT病毒傳播方式，很重要。」
「請您簡單說一下吧，我不是很明白。」
「研究發現MFT病毒不是以我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常規的方式傳播的，比如空氣傳播、水傳播、食物傳播、接觸傳播、動物傳播或者是土壤傳播，具體的傳播方式還不得而知，我們只能用排除法進行試驗，但進展很緩慢。」伍德博士頹然地看一眼舒妃：「團隊缺少即專業又敬業的人才，從製藥公司調過來的研究員整日只關心公司股價，無心專註研究，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也就是說沒有取得結果？」舒妃有些不悅，對MFT病毒研究是公司崛起的第一步，如果不能攻克這個難關的話，其餘的一切都免談，前期所做的工作也都失去了意義。
伍德博士聳聳肩：「也不是完全如此，通過對樣本和原液的研究，發現了一種共同的蛋白質，那是組成MFT病毒的基因物質，令人驚奇的是這種蛋白質存也在於人體基因當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一種古老病毒的基因，是HERV內源性逆轉錄病毒的一種，其基因片段被記錄在了人體DNA基因序列之中，是一種十萬年前就已經產生過的病毒，被人類基因採錄，並永久性地嵌入人類DNA的X染色體上。」
「是XQ21嗎？」舒妃記得上次伍德博士曾經說過這個名詞，不知道是什麼病毒。
「不不，那是HERV_K形病毒最新發現的亞種，而MFT病毒中所含有的核酸特質是與人體基因中的X或者Y染色體蛋白質緊密相關，我懷疑是一種古老病毒的複發，在十幾萬年前人類的祖先就感染過MFT病毒，嵌入了人體DNA並形成了完整的病毒基因序列而被永久性的遺傳。」
舒妃眉頭微蹙地點點頭：「您的意思是MFT是一種古老的病毒，而人類的祖先早就感染過，其基因序列與人類基因共存？」
「是的。」
「聖液之中含有的就是這種病毒？」
「是的，是一種攜帶特殊蛋白質的病毒，可以對人體基因產生作用。或者說MFT病毒在侵入人體之後起到了控制器的作用，可以喚醒人體內基因中早已存在的病毒基因，並且促進人的基因發生躍變——這種說法不專業也不科學，有點太科幻，與您的猜測異曲同工。」伍德博士放開病毒研究報告解釋道。
「在中國的行動您完全了解，暗黑空間的乾屍人就是感染這種病毒所致，而且我親眼所見哈里斯乾屍化的全程，前後幾天的時間，基因發生躍變的可能性有多大？」舒妃漠然地望一眼落地窗外啟動的汽車和提著行李的女傭，嘴角閃過一絲詭秘的笑容，深呼吸一下：「那麼短的時間怎麼會完成進化呢？」
基因進化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其時間是以「代」記錄的，少則幾百年多則上萬年才能完成，而哈里斯在短短的幾天內就基因躍變了嗎？這不符合科學常識，也不符合自然規律。
伍德博士思索片刻：「以穴居人為例，他們是暗黑空間生存了一千多年，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但對於基因進化而言已經足夠了，至於哈里斯和溫莎出現乾屍化，是因為他們感染了病毒，是進化失敗的案例。」
很完美的解釋！這已經足夠了，舒妃淡然一笑：「既然不是基因進化，說明MFT病毒與常規病毒沒有不同，只是一種已經絕跡了的古老病毒而已，繼續您的研究吧，找出病毒導致乾屍化的作用機制，然後研究相關疫苗。」
「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許一年，也許十年，或者……失敗。」
「或許您會從十萬大山的巨鷹體內發現抗體也說不定呢！」舒妃開心地笑了笑，MFT病毒本身就是一個重大的發現，其具有的促進人體基因躍變的性質給研究帶來了無限可能，即便研究不出疫苗，但可以開發出促基因進化的藥物，迅速佔領世界高端製藥的制高點。
不得不說舒妃具有敏銳的洞察力，思維也足夠開闊，難怪會得到老德爾的賞識和重用。伍德博士的臉色舒展了一些：「也許會從楚先生那裡發現更多的秘密，關於進化。」
舒妃心事重重地點點頭。第三階段探險行動因暴風的原因遲遲不能開始，但不能急於一時，要對第二階段行動的相關細節進行梳理，結果要有定論，這也是老闆最為關心的問題。雖然老闆已經去了天堂，但承諾還是要履行的，一定要制定一個完美的行動計劃。
但一切都要等到暴風痊癒之後才能決定，事情的發展並不盡如人意，線索顯示當局已經介入了相關調查，不知道是老闆生前的合作者還是探險行動觸碰了某些紅線？其實，他不應該雇傭有政府背景的哈里斯和溫莎，以至於後患無窮。
西行列車終於抵達的此行的終點站，憋悶了32個小時的傑克走出車站呼吸一口新鮮而乾冷的空氣，被凍得渾身一陣顫抖：「上帝啊這什麼鬼天氣？比阿拉斯加還冷！」
「我們要去的地方比這兒還冷。」宏峰裹緊了軍大衣，鼻子凍得通紅，雖然曾經參加過高原野訓，對惡劣的自然環境沒有那麼敏感，但還是感覺不太適應。
兩個人走出車站找一家飯館填報了肚子，又買了一身當地人穿的羊皮棉襖，便徑直到了精神病院，一輛加滿油和給養的越野車已經停在院子里。傑克一頭鑽進車裡，猶疑地看一眼宏峰：「早就預備好了嗎？中國人做事總喜歡按部就班，策劃、修正、程序世界一流，我們的目的地是哪？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宏峰一言不發地啟動發動機，汽車呼嘯著衝出醫院。不是中國人喜歡算計，而是老首長更精明，在啟程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長途跋涉的越野車和給養。此行目的地是東帕米爾高原，前去與暴風匯合，行動指令已經下達，但前路慢慢啊。
打開導航儀按動了幾下按鈕，宏峰記住了路線，直接把導航儀關掉：「去東帕。」
「那是什麼地方？」
宏峰瞪一眼傑克：「你在擔心嘴巴被凍住嗎？我們去找暴風，他在帕米爾高原的聖山，距離此地650公里，沒有公路，還有60公里的山路——現在大雪已經封山了，無路可走。」
傑克果然閉上了嘴巴，沉思半天才嘟囔一句：上帝啊！
「上帝不在那裡，那裡是生命的禁區。」汽車上了國道，咆哮著飛馳而去。
二十公里的荒谷走了一夜才看到盡頭，而大雪依然在下。回首發現剛才走過的地方已經被雪掩蓋了，了無痕迹。就如同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錢飛躺在谷口的雪地里喘著粗氣：「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楚爺……我想吃一碗熱湯麵，還有手撕羊肉……」
楚楓扔過一塊凍得硬邦邦的羊排：「吃吧，還有二十公里山路才能到雪族村。」
「我想吃熱乎的羊肉。」
「到肚子里就熱乎了！」楚楓把黑色的旅行箱放在馬背上，夜行八個小時后，馬全身都結了一層霜，捂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的楚楓，口罩外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眉毛都被凍住了。好在一夜馬不停蹄地走，運動產生的熱量抵禦了嚴寒，而體力消耗也是極大的。
錢飛摘下口罩扔在雪地上，口罩如「冰刀」一般沒入雪中。試著咬了一下羊排，疼得「嗷」的一聲：「肉比骨頭還難啃！」
凜冽的寒風吹著號角一般嗚嗚吹過，楚楓站在谷口望著遠處綿延起伏的雪峰，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卻又很陌生。這裡是雪族部落的棲居地，他們守護著聖山一千多年，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責任。如果沒有探險行動的話，他們會始終守護下去，直到永遠。
雪老在臨終前曾經說過，雪族部落在等待楚家人，也等待了一千多年。那是先祖雪芃留下的遺訓，終歸有一天楚家會來到這裡，揭開聖山的秘密。現在秘密已經被打開，就如潘多拉的魔盒一般，釋放了太多的艱難困苦和生死離別。
也許，這是此生最後一次來朝聖！
楚楓早已沒有了當初發現聖山時候的心境，曾經後悔過發現驃騎寶藏的秘密，後悔找到了聖山上的冰封聖殿，更後悔親手打開被雪藏了千年的秘密。追尋什麼歷史真實？真實的歷史是殘酷無情的；為什麼要去觸碰千年的秘密？秘密開啟的是生與死的輪迴。
「您還沒講完望古界的故事那，諸神賜予他們的是一種可以進化的聖液，以此換來他們忠心值守於望古界？」錢飛嚼著好不容易才撕下來的羊肉，呼出一團白氣，慌忙找出被凍得硬邦邦的口罩，在嘴邊吹了吹戴上。
楚楓牽著馬邊走邊微微點頭：「三個人的記憶碎片都顯示是這樣的，結合雪燕妮的講述，在神域與現實空間之間存在一個神秘的人造空間，被稱作時空裂隙，就是蟲洞。望古界就如同是神域之外的戰略緩衝區，有四個種族在把守，但只有一個種族控制著望古界，就是巫族部落，他們擁有聖物帝璽。」
「後來為了爭地盤，人、鬼、巫、獸四方大打出手？神力值太大，空間塌陷，然後帝璽自己跑出來興風作浪？是這麼回事吧！」錢飛的舌頭好像被凍住一般，聲音裡帶著顫音，天冷得彷彿話一出口就被凍住。
楚楓搖搖頭：「沒有那麼簡單，魔族守護著望古聖山，控制權卻在巫族的手裡，秦墟人族進化失敗都成了乾屍人，而鬼方一族蝸居在海外島上，四方勢力都在尋求望古界的控制權，帝璽是諸神賜予的信物，擁有帝璽才擁有控制權，所以一千多年前的大戰是為爭奪帝璽和控制權，結果兩敗俱傷。」
「帝璽有護佑國運之力。」楚楓的思維是跳躍的，看似所問非所答，實則是在清晰的脈絡上運行。老祖宗率領兩千驃騎軍西出恭迎聖物遭到盟軍的襲擊而慘敗，聖物帝璽不知所蹤，老祖宗重回聖物出世地，卻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世間還存在一個神秘的望古界！
就在楚楓和錢飛終於抵達雪域高原之際，龍賓卻坐不安地在屋中徘徊，不時看一眼桌子上的電話：「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犟種！誰讓他帶人去東帕的？老子只命令他去接應——什麼叫接應？不是硬著頭皮往前沖！」
「宏隊長自有分寸的，他也是為了保護那個外國人不得已做出的選擇。」秘書慌忙倒水。
龍賓擺了擺手：「他有個屁分寸？比暴風那個混小子好不了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