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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鐵血兵魂(一)

  鬼方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空間守護什麼?是血祭屠殺的歷史還是成為超級戰士的邪惡夢想?以種族的絕滅換取所謂「神明」的恩賜,守護著千百年的黑暗以圖振興嗎?亦或是鬼方族根本就是望古界「諸神」的信眾、傀儡和奴隸?為「諸神」某種慾念而犧牲,譬如永生。


  商紂時期武丁討伐鬼方國於大漠,分鬼方族以平定大漠邊疆。一部分鬼方族被迫流徙至貝加爾湖一帶,一部分被流放逐菇射群島,一個古老民族在歷史的長河中轉瞬而逝。極北之地的鬼方族被外族同化而消失,移民至日本列島的鬼方族形成了今天的日本。


  此鬼方與彼鬼方是同一個族類嗎?楚楓也不得而知。歷史有著驚人的相視,一千多年前唐高宗李治征伐高句麗,三分朝鮮:其一流放於朝鮮半島,其二被驅逐進西南雲貴,其三留守長白山延邊祖庭。至此,東北高句麗族的威脅徹底解除。


  由此可見,高宗李治也不過是效仿商紂武丁而已。近乎於穴居一族的鬼方部落與三千年的那個古老民族同根同源嗎?如果是,就能解釋他們為什麼會有成為超級戰士的惡念,想要復仇嗎?真是天大的笑話。八百年的商朝只不過是歷史的瞬間而已!


  一個曾經出現大智者的民族何以淪落如斯?


  躺在冰冷的祭台上的楚楓緩緩睜開眼睛,望著無盡的黑暗,身體內似乎充滿了暴戾之氣,一種隱藏在靈魂深處的狂暴力量正在積蓄,而身體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皮膚層層脫落,鮮血淋淋的皮肉上隱隱地生出黑色的鱗片!


  這是感染病毒的癥狀嗎?為什麼沒有乾屍化?忽的想起了秦墟墨使的話,心裡不由得猛然下沉,無暇搜集魂使修賢和鬼方使零散記憶里的進化信息,進化與否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經成為祭品被擺在祭台上。


  人為刀徂我為魚肉,無所選擇。


  四名乾屍人將青銅禮器放在祭台前面,空間里發出一陣金屬的碰撞聲。台下的乾屍人虔誠地望著祭壇,空洞無物的眼中充滿詭異的光芒,他們在期待著神聖的祭祀時刻,更期待神明的恩賜——一種能讓人發生奇異進化成超級戰士的液體。


  祭師舉起權杖嘰里咕嚕地宣著祭詞,幾個乾屍人漠然地將鮮血塗抹在臉上,本就猙獰的臉變得更加可怖。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一把黑色的石刀,不斷地向楚楓揮舞著,台下發出一陣狂熱的叫喊聲,鬼哭一般。


  楚楓漠然地閉上眼睛,屏蔽掉所有雜音,靜靜地呼吸著,感受著自己的心跳,回憶著此前的一幕幕。與上次探險行動如出一轍,從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作為一名來自文明社會的人,從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這種詭異的民族。


  鬼方族世代居於地下,是因為感染了那種神秘病毒,而病毒源於他們最崇拜的「神明」。人一旦乾屍化之後就不能見光,只能呆在黑暗潮濕的地方,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奇特的「穴居一族」。他們期待以「聖液」進化成超級戰士,卻無一成功,反而乾屍化成怪物,只能永遠生活在地下世界,直至死亡。


  是什麼原因讓鬼方族做出這種殘忍的選擇?以前曾經推測地下祭壇的神秘部落已經絕滅,一千多年的血腥祭祀催垮了一個彪悍的民族。現在看來自己想的過於簡單了,這些乾屍人賴以生存的環境並沒有發生變化,而且只要有維持生存的「聖液」,就會始終存在下去。但他們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台下瘋狂的叫喊聲似乎達到了高潮,楚楓依然安靜地躺在祭台上,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秦墟墨使掃一眼祭台,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他沒死?一個普通人竟然在魔使的雷霆打擊下安然無恙?這種情況一千年也碰不到一回!

  「以成功進化為鱗甲獸的人做祭品,諸神是什麼感想?」


  魔使怪物不屑地瞪一眼祭壇:「只要他們能降服帝璽,即使用獸神將祭祀也不為過。」


  「你真以為他會甘願成祭品?這是一千多年來我所見過的最大的笑話,鬼方族已經窮途末路,他們只想得用廉價的虔誠得到進化液,並非是進化成超級戰士,而是要活著,他們早已對神明失去了敬畏之心,這樣的守護者不要也罷,諸神也應該想一想換人鎮守這裡了。」秦墟墨使冷笑一下,乾癟的麵皮沒有任何錶情,而聲音也若有若無。


  魔使依然威嚴佇立,只藐視一眼面前乾癟的影子,不置可否。對於勢力龐大的望古魔族而言,秦墟人族的確是卑微的存在。他們只是魔族的附庸,或者是望古界的冗餘,只要魔族喜歡,隨時隨地便可滅掉秦墟——只要得到帝璽,一切都將順利實現。


  「我們的目的是得到帝璽,而不是看管這些貪婪而粗鄙的螻蟻,如果……」


  「不要說了!一級鱗甲獸是不錯的祭品,想必魔神大人會更喜歡。」魔使君粗魯地打斷秦墟墨使的話,焦躁地踏著腳下的石板,石板頓時碎裂成齏粉。


  秦墟墨使面無表情地望著祭壇,他是萬古第二位異變成鱗甲戰神的人,魔族早晚會為自己的無知決定付出慘重的代價。模糊的影子消失在暗黑之中。


  大祭師還在揮舞著權杖呼喊著沉長的祭詞,台下發出狂熱的歡呼,楚楓漠然地掃一眼那些螻蟻一般存在的怪物,感覺到身體就要爆裂。一種隱藏在內心的狂暴力量正在積蓄,暴戾的氣息似乎在外溢,握緊的拳頭髮出輕微的脆響,祭台上的灰塵被震起,形成一團薄霧。


  眼角的餘光望見那支怪物,正在聆聽祭師對諸神的讚美,猙獰的面部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暴戾氣息。也許,只有這樣才能顯示他是這個空間的主宰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可他只是一個魔族小吏而已,一個駐守暗黑空間的嗜血者。


  鬼方族那些烏合之眾不足為懼,只要自己願意,頃刻之間便能將他們屠戮殆盡。最大的敵人是魔族怪物和秦墟墨使,兩個來自望古界的強者。怪物的攻擊力十分強悍,若不是方才在墨使的助力下,自己會被砸成齏粉!由此可見,墨使是可以合作的選擇,他的所作所為也正是為了合作,暫時還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望古界的四大部落都各自派出了特使,一方面是尋找一千多年前旁落的巫族聖物帝璽,另一方面是鎮守這處神秘的暗黑空間。巫族的魂使修賢被逼爆體而亡,鬼方使喪命與墨氏弩之下,現在只剩下魔使和墨使兩個強敵。只要穩住墨使,專心對付這個怪物,自己才會有勝算。


  正在此時,十幾名手執黑色石刀的乾屍人已經分列兩側,大祭師揮舞著權杖走到祭台前:「萬能的諸神,請接受鬼方一族最虔誠的祭品吧,他的鮮血和靈魂屬於諸神……」


  話音未落,憑空一聲脆響,隨即騰起一股巨型煙柱,祭台爆裂碎石紛飛,一股席捲一切的力量陡然而生,十多具乾屍行刑者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乾癟的腦袋應聲而碎,甚至手中的石刀還沒來得及出手!

  一道黑色的流光向台下飛去,隨即便發出「轟」的一聲劇烈的爆炸,頓時地動山搖血肉橫飛。電光火石之間,楚楓已經抓住了大祭師的脖子拋向巨石柱,「砰」的一聲悶響,乾癟的身體撞到石柱上被墜落在地上,鮮血噴射而出。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所有人都陷入驚恐之中,連魔使都沒有想到那個卑微的傢伙竟然在幾秒的時間內便將鬼方族打得落花流水。此時,楚楓正握著權杖站在祭壇中心,敞開的破碎衣露出精壯無匹的肌肉,隱隱的黑色精光似乎外溢,猶如大唐明光鎧的光芒!


  祭師狂吐鮮血,死魚一般的眼睛不甘地瞪著楚楓:「諸神……不會……不會饒恕你……」


  威勢如虹的楚楓握著權杖佇立在祭壇中心,流血不止的雙眼鄙視著巨石柱上面那副深刻於心好久的圖案。諸神永生?多麼荒唐可笑!接受血腥和殘忍祭拜的「諸神」哪裡有神明的影子?他們讓一個卑微的種族像老鼠一般苟且在黑暗空間,摧毀他們的精神、磨滅他們的肉體、奴役他們的意識,只是為了保守一個曠世未知的秘密?


  或者說作為暗黑守護者的鬼方一族守護著虛無縹緲的所謂的「諸神」的清明,而他們躲在神域空間內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浸滿苦難的膜拜和充滿殺戮的恭維,他們只奉獻一點點可以讓人進化的「聖液」——鬼方族就是陷入諸神陷阱中無力掙扎苟且偷生的人,他們的肉體因感染了神秘病毒而發生異變,他們的精神已經發生真正的異變。


  他們只想進化成為超級戰士,這與老德爾的夢想何其相似!鬼方族也因此成為「諸神」的傀儡,成為守護這塊詭異空間的忠誠奴隸,成為文明世界之外的一個異端存在。不做挽救鬼方族的「神」,也不做讓他們覺醒的救世主,只要揭開這段真實的歷史!

  無數乾屍人爬上九層台階,張牙舞爪地撲向楚楓。對於異變的一級鱗甲獸而言,他們的存在還不如螻蟻,螻蟻要有螻蟻的覺悟,可惜的是他們沒有。他們的心裡只有仇恨,只有血腥和屠殺——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已經脫離的人的範疇,成為病毒控制下的怪物。


  權杖歷史千鈞地橫掃祭壇,威勢無匹,所過之處一片殘屍斷臂,而那柄鑲嵌藍寶石的權杖已經在楚楓的威勢之下寸寸斷裂,化為碎片。發狂的乾屍人似乎沒有生死的概念,一層層地沖向祭壇,那個曾經是他們心中最神聖的地方在轉瞬之間便成了他們的殉葬之地。


  祭壇上堆滿了屍體,楚楓赤手空拳將所有接近自己的乾屍人直接爆體,強大的暴戾之氣橫掃祭壇,所向披靡!堂堂鬼方一族在經營了千年之後,竟然沒有出現一個可以抗衡楚楓的戰士,不僅如此,羸弱的攻擊在楚楓的威勢下成為完爆的犧牲品。


  「嗷嗚!」一聲長嘯在黑暗的空間炸響,龐大的怪影在呼嘯之間已經踏上了祭壇,祭壇的一角立即塌陷下去。


  楚楓立在屍堆上冷然看著眼前的怪物,思想似乎陷入了停滯狀態。一股強大的能量不斷地外溢著,壓迫著楚楓的心神。異變之後形成的威勢在魔使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只要與我合作,你可以不死。」縹緲的聲音憑空傳來,卻看不到其人。


  生有何戀?死亦何牽?如若與鬼方族這樣苟且地生莫不如壯懷激烈地死!我想知道雪兒現在何處,想知道通靈帝璽的天機秘密,想要揭開鬼方一族的骯髒,想要高高在上的「諸神」看一看這段血腥的歷史,我想要把望古界的天捅個窟窿讓他們為自己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過買單!


  我一定要將通靈帝璽班師回朝,實現祖先的諾言!


  縹緲的聲音消失不見,楚楓地傲然望著眼前的怪物,不屑地目光射在魔使的身上——他從來沒有把怪物當成「神」,他甚至連人都不是,按照自己的認知,他是妖怪或者是人面牛身的怪胎。一聲長嘯陡然而出,強大的衝擊波將祭壇上的一切都摧毀,殘屍斷臂化為齏粉。


  鮮血滿面,不停地滴落。一點也感覺不到外界的聲音,也感受不到龐然大物的影子,耳膜破裂失去了聽覺,虹膜開裂看不到了光明,皮膚寸寸碎裂喪失了感覺——而身體卻始終佇立在原地,沒有移動分毫!


  「一千多年前是巫族部落鎮守十萬大山,望古界發生大戰之後巫族敗落,望古山脈的魔族掌握了神域聖殿控制權,這裡也換成了鬼方族鎮守,他們只是你們的奴隸,是不是?」楚楓逼視著眼前的怪物,期待著他第二次的雷霆一擊。


  魔使銅鈴大的眼中露出一抹詫異之色,搖晃著醜陋的腦袋,蹄子不斷地踏著祭壇石頭,腳下的巨石破碎成齏粉,揚起巨大的煙柱。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倨傲地看著卑微的楚楓。這是他盡千年來所遇到的第二個可以抗衡自己的人,但也是最後一個!

  「望古界恩賜的聖液是一種超級病毒,有一定幾率讓人發生異變,但更多的是乾屍化成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殺戮機器,望古界的人族也在這種病毒的控制之下,所以才心甘情願的依附於魔族,是不是?」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經砸在楚楓的身上,能夠聽得到骨頭寸寸碎裂的聲音。楚楓如斷線的風箏飛向巨石柱,狠狠地摔在石柱上,石柱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人滾落在地。


  在畜生面前講道理無疑是不明智的,尤其是楚楓還「對牛彈琴」,失策以極!


  魔使的尾巴砸在石柱之上,頓時碎石紛飛,地動山搖,暗黑空間穹頂上的巨石紛紛墜落,摔在地上發出一陣陣令人恐懼的爆裂聲。而那些沒有死透的乾屍人鬼哭狼嚎,紛紛躲避,一時間整個空間變得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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