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抽絲剝繭
古玩店內一片狼藉，重新修補的古董架被撞碎，破爛古董灑落一地，跟被打劫過一樣。滿頭大汗的錢飛衝進來險些摔到，回頭正看見牆上的兩支弩箭，震驚不已：「誰他娘的又欺負到咱頭上了？老子跟他拚命！」
「一百條命也不夠你拼的，還是算了吧。」楚楓站在小客廳門口掃一眼凌亂的地面，若在以往早就收拾乾淨了，這次卻不一樣，沒心思打理，只想著快點採取行動。
錢飛愕然地上下打量著楚楓：「三番兩次地拿咱開涮，您就一點脾氣都沒有？」
如果換做錢飛，不僅沒脾氣還得沒命。楚楓拾起腳下的一個青銅酒觥擦了擦，無所謂地坐在椅子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把聖物拿回來那傢伙就陰魂不散的跟來了，來自超視距空間。」
「不會吧楚爺？您千萬別嚇唬我！」錢飛一屁股坐在楚楓的對面，剛才還張牙舞爪地要復仇，這會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直勾勾地盯著楚楓，臉色變得蒼白：「真跟鬼打了一晚上不分勝負輸贏？」
「他重傷而逃。」
錢飛憋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楚爺，到底怎麼辦您決定吧，莎莎這邊已經準備齊整了，一會就開車過來。」
正在此時，雪燕妮吃力地提著戰術背包出來：「莎莎姐不必過來了，我們去她那暫避吧。」
楚楓微微點頭：「也好，走吧。」
關門落鎖之後，楚楓黯然地回望一眼小店。也許阿飛說的對，自己命中注定不是開店的料，祖傳的營生三年不到就搞砸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慘！
安靜的別墅內，老德爾神色疲憊地靠在輪椅里，按動遙控器打開落地窗紗，一縷陽光射進來，刺得睜不開眼。
「爺爺，戰隊已經準備就緒，一切按照您的計劃行事。」傑克打開面前的黑色旅行箱，裡面是美製XM26模塊式霰彈槍系統，這種霰彈槍採用12號霰彈，可以獨立使用也可以在突擊步槍上使用，主要用於破障，威力巨大。
老德爾思忖片刻點點頭：「求勝心切是你的弱點，不要重蹈戴維的覆轍，切記！」
傑克檢查完畢槍械，志得意滿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冷酷之色：「您放心好了，這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我知道該怎麼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會掐準時間一鼓作氣，而且不留痕迹。」
「那就好，我會把伍德先生安排進舒妃的行動組，老夥計已經等不及了。」
老德爾的話還沒說完，傑克已經匆匆地走出房間。不多時，兩輛超級越野車便衝出別墅，呼嘯著消失在清晨的公路上。傑克與戴維的差距十分明顯，沒有足夠的謀略，也不夠沉穩，唯一的優勢是殺伐決斷，這是完成任務所必須的。
一張高清地圖展現在所有人面前，屏幕頻閃讓楚楓的眼睛有些疲勞，而坐在身旁的雪燕妮卻低頭擺弄著弩箭一言不發。錢飛斜靠在椅子里盯著大屏幕，眉頭緊鎖，本身對地圖毫無興趣卻偏偏要面對，已經看了三張不同的地圖了，這是第四張。
「南方的龍脈隱藏在雲、貴、川、黔、湘、贛、桂的崇山峻岭之中，地域廣袤寥廓，地形極其複雜，氣候變化多端，那裡也是原始森林的集中地，有湘西的神農架，有雲貴的喀斯特群山峻岭，還有桂南的熱帶雨林。」舒妃放下紅外線講解筆，注視著楚楓：「而我們的行動目標應該隱藏在其中，這也是配合莎莎的尋找龍脈計劃，我方極儘可能地提供各種先進裝備包括各種武器，當然，還有巨額的資金。」
詹莎莎眉頭微蹙地看一眼舒妃：「除此之外還能提供什麼？該不是世界超一流的傭兵吧？我們冒險探路，成功之後就會有人心安理得的摘果子，而且還大言不慚地說安全護衛，我想請問舒小姐，護衛誰的安全？」
「我敢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上次的情況，而且我給各位買了雙份意外保險，每個人的總額是五百萬。莎莎，探險是對自己能力的檢驗，也是對自己理想的實現，請問你尋找真正的龍脈就沒有危險嗎？危險時時刻刻都存在，如何避險取得成功才是我們的目的。」舒妃理了一下秀髮：「傑克負責後勤保障支援，我們的安全完全有保障的。」
錢飛眉頭緊皺地看一眼舒妃：「他們不與我們一起行動，是吧？」
「嗯，現在還沒有計劃，具體而言行動策劃方案由暴風安排，這樣可以保障探險隊最大的自由，而老闆只對結果負責。」
錢飛冷哼一聲。這種情況與上次有什麼區別？STNS傭兵隊打著後勤保障的幌子在幕後，說不定如莎莎所言等著摘果子呢。不禁瞄了一眼楚楓，發現他正凝眉思考，也不便說什麼。按照龍隊的意見，自己的任務是保護楚楓的安全，而昨天險些釀成大錯，楚爺跟「鬼」鬥了一晚上，竟然把對手給重創了？
探險隊內部的這種相互猜忌是最致命的，但有什麼辦法平衡各方的利益需求呢？信任是行動的基礎，沒有信任將一事無成。舒妃嘆息一下，看向楚楓：「暴風，給大家分享一下你的想法，讓諸位心裡有數，好吧？」
楚楓的心裡一點譜都沒有，昨晚被「鬼」踢傷了鎖骨，現在還鑽心的疼呢。所以當前最大的威脅不是團隊內部的不和，而是那個神秘的攻擊者，逃避不是辦法，想辦法面對才是根本。
「如果說這次的目標是浩淼森林，諸位會笑話我精神有問題。」楚楓苦笑著起身緩步走到高清屏幕下：「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始終在思考一個問題，聖物從何而來？只有解決這個問題才能確定行動目標。第一點，聖物來自東方，有星陣圖可以證明；第二點，聖物出自南方的某個古國，鳥蟲文字為證。第三點，行動的核心是雪兒，而不是我。」
客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雪燕妮的身上。經過一段時間的相互接觸，彼此都有了寫初步的了解，雪燕妮的特別之處在於她的另類身份：雪山聖女。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座浩淼森林的名字叫望古森林，聖物是源自望古森林裡古老的巫族部落，而雪兒是那個部落的後裔，先祖是雪芃。」楚楓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舉在手中：「這是雪兒提供的線索，夢魘所述，大家知道記憶是可以遺傳的，但需要外界因素觸發，而觸發雪兒追憶祖先記憶的因素，就是聖物。」
眾人面面相覷，楚楓的分析有道理，但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這種分析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即便是腦洞大開也想不出夢魘的胡言亂語會成為行動的參考嗎？
「這是一次非凡的行動，不要以常人的思維考慮這件事。昨晚與來自超視距空間的敵人較量，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沒有雪兒出手相助我會死的很慘。」楚楓頓了頓，感覺有些疲憊，自從與那個神秘的對手打鬥之後，這種源自內心深處的疲憊就不曾消失過，即便是睡覺也不能消除。
錢飛詫異地看一眼雪燕妮，接過那張紙仔細看了一眼，微微點頭：「證據鏈足矣支持楚爺的分析，雪兒與神秘空間的敵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許是以為她的先祖雪芃的緣故！」
「下面分析一下望古森林的位置，也就是此行我們的目標在哪。在薩坎多我看到的那片浩淼森林十分詭異，現實當中並不存在，也就是說望古森林存在於超視距空間，先祖雪芃便是來自那個空間的巫族部落。這也能解釋為何存在冰封聖殿，是雪兒的先祖一手打造的秘密空間，而把聖物雪藏在那裡。」
冰封聖殿是超越現實的存在，即便利用現代高科技手段都無法企及，一千二百多年前的雪芃是如何做到的？除非使用了非常規手段，譬如使用巫術。
「所以，望古森林存在於超視距空間，而不在現實世界。而我們要在現實世界里尋找其蛛絲馬跡則萬分困難。好在有聖物存在，為行動提供了線索。」按照平行空間理論，現實世界與平行空間的時間軸是不同的，那個空間與現實世界相差七分鐘，想要找到並進入平行空間就要突破時間魔障，但這種設想成立嗎？楚楓不禁苦笑一下：「從本質而言，這次行動的關鍵是找到進入超視距空間的辦法，而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探險，大家一定要有心裡準備。我所發現的線索便來自聖物，上面那副鳥蟲書被雪兒破譯出兩個詞，諸神，永生。」
這說明了什麼？什麼也說明不了，或者說那副圖案根本不是地理位置的顯示，而是如同咒語一般的存在，或者是創造者將自己的美好願望寫在上面。所有相關的線索里都會隱含「諸神永生」的意義。
而且還不保證雪兒說的是否準確。
所有人都在思考楚楓的話，感覺有些神乎其神，但畢竟是暴風的分析，他不是普通人，作為一個能洞察超視距空間的特種兵，這種分析儘管超越了平常思維，卻是可信度極高的。因為在這些詭異的線索中，無論是錢飛詹莎莎還是舒妃，都不能理出頭緒來。
「楚爺，您說浩淼森林到底在哪？總不能像無頭的蒼蠅亂闖吧？」錢飛聽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那是什麼地方，不過是聽明白了在超視距空間里，但超視距空間在哪？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解。楚楓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兒。
「唯一的線索是鳥蟲書。我查閱相關資料也拜訪許多古文字專家，都莫衷一是，他們說鳥蟲書是美術字。我們可以轉換一下思維，鳥蟲書來自何方？公元前221年，秦皇統一中國，實行車同軌書同文的法令，許慎的《說文解字》曾言，自爾秦書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蜀書，七曰?書，八曰隸書。其中提到了蟲書。」
楚楓侃侃而談，記憶力不是一般的好，讓錢飛不禁瞠目。詹莎莎眉頭微蹙地點點頭：「楓哥說的有道理，據說蟲書分成三種，即蛇蟲書、羽蟲書和鱗蟲書，所以新朝王莽時期也有六書，其中第六個就是鳥蟲書。」
「羽蟲、鱗蟲是啥鳥書？」錢飛抹了一把嘴巴詫異地問道。
詹莎莎瞪一眼錢飛：「羽者，鳥也；鱗者，魚也。鳥蟲書就是鳥書、蟲書和魚書的集成，笨蛋！」
錢飛臊得面紅耳赤，老祖宗們的智慧果然高到爆表啊，不過這個討論好像有些不靠譜，還沒弄明白浩淼森林到底在哪呢？舒妃陰鬱地點點頭：「暴風，你的意思是只要確定鳥蟲書出自何處便能大概確定聖物的製造者是什麼地域的人？」
「舒小姐聰明，以前我始終以為鳥蟲書是驃騎軍傳遞軍情的密碼，現在看來是不對的，應該是聖物上的銘文符咒，一般是出現在青銅器、陶器等禮器上的銘文，而這種書體在春秋戰國時期流星於吳、越、楚、蔡、徐、宋、古巴國、古蜀國、夜郎古國和古滇國等西南諸國，所以可以確定聖物出自南方。」
錢飛猛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還是楚爺聰明，大名鼎鼎的越王勾踐劍的銘文『越王鳩潛，自作用劍』就是用鳥書寫的！」
眾人豁然開朗，由此可見聖物所出的地方必然是西南之地，避開城市尋找森林容易得多，雲、貴、川、黔、桂的大部分地區都有森林，範圍縮小了不少。不過要想精確定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更多的線索來支撐。而楚楓根據雪燕妮的「夢話」就確定望古森林的做法，顯得很不靠譜。但除此之外，線索寥寥。楚楓如釋重負地坐下：「第三個重點，探險隊的組成，各位有什麼意見？」
這句話是在問舒妃，決不能像上次那樣兩個小組後面還隱藏著「摘果子」的STNS傭兵隊，而內部也出現了諸如徐罔文那樣的超級大BOSS。舒妃對此也心知肚明，思索片刻才遲疑道：「老闆要求務必讓伍德先生隨行，他是世界著名的遺傳學家。還有傑克。」
「這次將以科學考察的名義進行行動，我邀請了一位空間物理學家參與，其他人不變。」
「我只帶血影。」詹莎莎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錢飛：「一切從簡吧，人越多分歧越大。」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楚楓和錢飛都不相信舒妃方面僅有三人參與，後勤保障組如果交給STNS傭兵隊，相信行動依然會遭到掣肘，但不好提出反對意見，畢竟對方是出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