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驃騎軍魂
在某個瞬間，寶函旋轉的速度滿下來，並最終停下，石門內傳來機關觸動的聲音。楚楓駭然地立在原地，這種情況讓他始料未及，早知道七星寶函具有強磁性，沒想到石門機關也是用強磁所制，而且「機緣巧合」，竟然破解了機關？
不禁楚楓駭然，後面專註他開啟機關的素有人無不驚駭，尤其是戴維和哈德爾，這種超越大腦思維的開啟方式讓兩人誤以為進入了美聯儲地下金庫，雖然看似很簡單，實則艱深莫測。
「這是最古老的磁吸式密碼機關門，七星寶函上的星圖是開啟機關的鑰匙，寶函上的是春季北斗七星圖，而石門上則是秋季。」楚楓淡然地看著停留在石門上的七星寶函，本體的眼色清亮了許多，包金的四角正與門上的四個嵌入式的位置相對，兩副星圖交錯，透著一種詭秘的氣息。
詹莎莎凝重地點點頭：「春秋交替，四季更迭，乾坤天地，無限輪迴。所以佛教認為因果無限循環，生死必然相依。」
「生命輪迴總是生生不息，被放逐的靈魂在這裡得到了永生！」
雪燕妮的話得到所有人的共鳴，雖然其中的道理很深奧。石門內的機關在持續作響，圍觀眾人屏息靜聽拭目以待，幾分鐘后，門后發出一陣「轟隆」聲音，地面為之震顫不已，仿若整個山體都在顫抖！
高大的石門寸寸碎裂，連同上面的措金圖案、七星黑色的寶石都淹沒在碎石灰塵之中。
一道幽藍色的光爆射出來，神秘的空間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粗糙的石壁甬道兩側插著塵封已久的陌刀，鋒銳的刀鋒似乎還散發著寒光，在藍色光暈的浸潤下顯得內斂了許多，雖然它曾經嗜血。
楚楓將七星寶函放入金絲鎖魂，淡然地踏上甬道。就如穿行在一千年前，刀兵矩陣，弩箭盔甲，精鐵盾牌，獵獵戰旗，藏於秘境的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給人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壓。抬頭仰望宏大的穹頂，一副星空圖赫然熠熠生輝，九顆碩大的夜光寶石組成北斗九星之勢。縱觀整個穹頂散發出幽藍的光暈，而周圍密布著星星點點，隨著洞外光線的侵入，發出璀璨的光澤。
與穹頂相對的地面上，是無數骸骨堆積而成的圓形矩陣。矩陣漸次分成七層，由內向外呈放射狀排列，骨骸之間的位置關係都驚人的一致：相鄰的骨骸的胳膊都是環扣在一起，以至於形成白骨之後彼此密不可分，千年以後也沒有改變。就在最裡面一圈緊密相連的骨骸矩陣中間，突兀著一支石柱，石柱之上供奉著一支鼎，一支奪目的金鼎。
不要說是進入這個秘境空間就是看上一眼也足矣讓所有人震撼。幾百名窮途末路的驃騎軍發現了這個秘密空間，並以卓然超群地智慧營造了一個靈魂棲息之地，他們在這裡隱逸千年。
彷彿能看到他們的身影。用過最後的晚餐之後，幾百名驃騎軍彼此環抱在一起搭建環形矩陣，將比生命還重要的「聖物」供奉其中，他們不僅要在活著的時候拼殺護衛，死後也要保護著，用他們的靈魂。任何想要染指的人都會被無情地斬殺。
彷彿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山呼海嘯一般的軍歌和呢喃細語的思鄉曲交織，聲若雷霆般的廝殺聲和精忠報國的誓言交互，彼此誠懇而堅強的互道珍重與甘苦與共同生共死的談笑融合。大唐的軍人在這裡演繹了一場舉世震撼的告別，一場生與死的祭拜。
彷彿能感受到他們的義無反顧和壯志豪情：熱血男兒戰四方，鐵馬冰河驅虎狼。戍邊衛國英魂淚，血灑安西赴國殤！
震撼發自內心會引起靈魂的共鳴，疼痛深入骨髓會讓生命敬仰。骨骸矩陣分明是大唐軍人昭示精忠衛國視死如歸的鐵血誓言，是那種軍人與生俱來的剛勇、不屈、忠誠和內心強大的精神。
這才是真正的驃騎寶藏！淚水奪眶而出，楚楓情不自禁地向骨骸矩陣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是軍人，但軍魂已經融入血液深入骨髓根植與靈魂深處。他要像一千多年前的戰友致敬，要像這支鐵血軍隊致敬，唯一能做的，是保護他們的遺骸。
楚楓緩緩地轉過身，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驚駭，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傳說中的寶藏呢？是穹廬上璀璨奪目的寶石還是骨骸矩陣中間所供奉的金鼎？
「越骨骸者，死！」楚楓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冰冷而決然。
舒妃緩過神來長出一口氣，她想要的是「聖物」，骨骸矩陣裡面供奉的是聖物嗎？沒有相關的資料，老闆也沒有交代到底是什麼。不過楚楓這句話觸及了她敏感神經，探險隊最終的目標酒氣起獲驃騎寶藏，如果那支金鼎是的話，一場血拚不可避免。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戴維陰鷙地看一眼骨骸矩陣裡面的金鼎，似乎成功只隔著七層骸骨，但止步於一個固執的特種兵腳下，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他得到驃騎寶藏，更不可能是楚楓！
楚楓並沒有重複自己說的話，更懶得搭理一個相貌醜陋碧眼黃毛的傢伙，如果他想褻瀆祖先的靈魂，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
雪燕妮的弩箭已經指向戴維：「我以驃騎後裔的名義警告你，越骨骸者，死！」
霸氣側漏，攝人心魂。
雪燕妮和楚楓額頭上血色的「永生」符讓人望而生畏，其實最讓戴維忌憚的不是血色符號，而是他們的氣勢。氣，是勢的內斂；勢，是氣的外延。楚楓與生俱來的殺伐之氣豈是戴維所比的？煞氣絲絲外露，目光咄咄逼人，讓人不寒而慄。
錢飛向骨骸矩陣敬禮，雖然不那麼標準，但極為有力，作為楚楓的戰友和鐵哥們，義無反顧地和他站在一起：「諸位，我解釋一下，作為探險隊的一員，金銀財寶才是目標，而不是骨骸；作為一個中國人，保護好祖先安息不被打擾就是忠孝；而作為一名軍人，不讓一千多年前的戰友被人肆意褻瀆，是為責任。」
「他們的話沒錯，我同意。」詹莎莎面帶微笑地看著楚楓，緩步走過來：「一直以為你只是一個冷血特種兵，沒想到還鐵血豪情，真小看你了。我想驃騎寶藏最震撼人心的不是什麼聖物，而是軍魂。」
哈德爾陰鷙的盯著楚楓等人，他已經隱忍多時了，手中多了一件形制古怪的匕首刀：「用實力說話，殺死我，或你死！」
「好！」楚楓抬起手，弩箭赫然在握，冰冷的聲音透出沉重的殺氣：「看看是你的刀塊，還是我的箭快！」
刀快還是箭快？這是一個哲學問題。快刀可以斬亂麻，箭卻不能，但可以一箭穿心。自以為自己是快刀手的哈德爾怒不可遏，如果距離足夠近的話，他相信自己的快刀直接把楚楓的腦袋砍下來，但現在不行。
雙方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情況急轉直下。
徐罔文的目光的不在金鼎上，他在四處搜尋著目標。在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刻，突然跳了出來：「諸位諸位，此處乃秘境聖地，止戈為武，止戈為武！其實你們都理解錯了，骨骸矩陣中間所供奉的並非是聖物，爭奪個什麼勁？」
「無論是不是聖物，都不得踏雷池一步！」楚楓決然地看著徐罔文，心裡卻暗自詫異，他怎麼看出來不是聖物？莫不是在用詐？
「禹皇取九州之精成九鼎，以震九州之地，天下遂戰亂止息風調雨順，此後才有問鼎中原一說。鼎是祭祀禮器，是中國古代的青銅重器，原汁原味的中國製造。」徐罔文推了一下沒有鏡片的黑邊眼鏡看一眼骨骸矩陣中心供奉的金鼎：「楚兄，你說一千多年前驃騎軍西出恭迎聖物，大唐遠征軍與阿拔斯帝國盟軍血戰恆羅斯，驃騎軍護送聖物歸唐，請問那聖物能是鼎嗎？」
這是一個關鍵性問題，徐罔文說的沒錯。既然西出恭迎，聖物來自西方，不可能是鼎。
「實際上這些軍人所供奉的應該是他們的信仰，金銀財報者乃身外之物，作為忠君愛國的大唐驃騎軍怎麼會搞金錢崇拜呢？鼎，代表皇權，代表東方，代表大唐。」徐罔文緩步走道骨骸矩陣附近站穩，虔誠地望著金鼎，緩緩地跪下，熱切道：「我被他們的忠誠所感動，身處異鄉異客，身負護送聖物之重任，他們不甘心聖物旁落才營造了這個秘境空間，而大唐軍人心繫家國不敢忘本，遙望故鄉卻有家難回，所以他們的頭顱全部向著鼎，心向著東方。」
這是合理的解釋，也是最接近現實的推理。不得不說，徐罔文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個研究生物的學者能有如此見識著實不多，夜晚舒妃茅塞頓開，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徐教授，你說的有道理，既然不是聖物，探險隊也無意打擾他們安息，暴風，我對你的家國情懷錶示讚賞和尊重，但我們是有合同的，尋找驃騎寶藏是你的任務。」
「除了骸骨和聖物，你們可以隨便找。」
楚楓、雪燕妮、錢飛、詹莎莎和徐罔文並沒有動，扇面排開站在股海矩陣前面，也不去尋找什麼寶藏。顯然是在保護骸骨矩陣，不得任何人靠近。
戴維聳聳肩：「既然如此，我們也無意冒犯！」
戴維吩咐哈德爾等幾名傭兵立即仔細搜查秘境空間，起獲所謂的驃騎寶藏，而他自己卻仰望著穹廬星空，陷入沉思之中。
以前真小看徐教授了，沒想到在關鍵時刻輕易便化解了一場危機，錢飛不禁伸出大拇指：人才！
徐罔文詭異地笑了笑，煞有介事地看著楚楓：「傳說之外還有故事，你想不想聽？」
「什麼故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徐罔文今天的表現讓人「耳目一新」，一個不會講故事的人怎麼知道那麼多「故事」，而且非得現在講？喜歡聽老夫子講故事，但不意味著我被愚弄！
徐罔文並不顧及楚楓喜不喜歡聽他的故事，而是自顧自地乾咳一聲，把一大把葯塞進嘴裡：「一個非常年輕有為的生物學者，經過四年間的研究在古生物學界名聲鵲起，建樹非凡，當他正想雄心勃勃地專註於學術之際，發現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以現代突飛猛進的醫學發展而言，早晚會攻克治癒，但他意識到不可能等到那一天，便開始獨自走上尋找自我救治之路。」
「你？」這點楚楓早有感覺，因為他總是大把大把地吃藥，並沒有問他原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自己不想過多侵入別人的世界，但現在聽起來也足矣令人唏噓的。
徐罔文微微點頭：「我開始對古籍感興趣的時候是因為讀了一本書，忘記叫什麼名字了，是一步非常古老的線裝書，裡面記述了一種特殊的治療方法，基因療法。也許你對基因科學了解不多，我可以告訴你，基因科學是近一百多年才興起的科學，而那部古書或可存在了上千年。」
楚楓的注意力完全被徐罔文給吸引，而詹莎莎和錢飛忙著在聖殿之內搜尋所謂的驃騎寶藏，雪燕妮則安靜地站在楚楓身邊，守護著骨骸矩陣。
天然的冰洞設計的巧奪天工，人造的北斗星陣圖讓人感到眩暈，璀璨的夜光寶石交相輝映，幽藍色的光暈把整個冰洞襯托得神秘而華貴，有一種超越現代的感覺。戴維始終仰望著星陣，對其他地方毫無興趣。
每個人都想找到價值連城的寶藏，無論是舒妃、詹莎莎還是錢飛、哈德爾，其實每個人的都有得到寶藏的夢想，有些人面對夢想一笑了之，生活的安穩愜意；有的人對此極為熱衷，並不斷地在各種傳說故事裡面發現契機，然後做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尋寶人。最終的結局很可能如錢飛所言的：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就在徐罔文如唐僧一般嘮嘮叨叨講故事的時候，舒妃和哈德爾終於在內洞里有所發現，秘境空間內傳來一陣驚嘆和難以抑制的歡呼聲，錢飛滿頭大汗地跑回來：「楚爺，發現寶藏了，數量巨大……太多了，令人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