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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天梯入雲

  楚楓盡量保持著身體平衡向裂隙移動,眼睛緊盯著裂隙中的黑色的「岩石」,當身體接近裂隙之際,終於看清竟然是碗口粗的圓木!

  圓木楔在裂隙當中,因為時間久遠顏色變黑,與周圍岩石的顏色大相徑庭。楚楓拔出匕扎在圓木上,刺入足有五公分,鬆開手匕首沒有掉落,看上去就跟定在岩石上一樣。


  「阿飛,把這個照下來!」楚楓回頭喊正在全景式拍照的錢飛,他對自己方才的舉動一無所知。


  錢飛反應過來舉起相機,卻遲遲沒有按動快門,當他發現插入圓木的匕首之際,整個人都呆住了,移動著相機向上方望去,不禁失聲:「乖乖!老祖宗造的天梯!」


  說是「天梯」一點也不為過。利用山體裂隙的天然便利插入圓木,無數個圓木組成了蜿蜒盤旋的「梯子」,如果在原木上固定繩索的話,就形成了攻城拔寨的軟梯,藉助這個方法便能通過光滑如刀削一般的懸崖絕壁。


  這是一個天才的設計,但工程量相當大。可以想見當年修造「天梯」的時候是何等的危險和困難?錢飛屏住呼吸連續拍照,近景、中景、遠景悉數收入鏡頭,而且還心有不甘,想要橫移過去看個究竟,才發現每段圓木長短不一,與裂隙的深度曲折息息相關。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楚楓興奮地打開步話機剛要呼叫,卻被錢飛一把抓住:「先不要聲張,小心有內鬼!」


  「就你精明?遲早會被發現的。不如實話實說,免得被動。」楚楓對錢飛的心思心知肚明,發現「天梯」對探險隊而言無疑是一針強心劑,但要想攀爬上去還得多費周折。那些圓木已經腐朽不能再利用了,如果選擇跟古人同樣的法子,工程量之大無法想象。


  而且需要打量的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楚楓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七星寶函自毀裝置已經啟動,自毀隨時都有可能。


  錢飛眨巴著眼睛乾笑:「您是大善人?我不是為咱的小古玩店著想嘛,如果真得了驃騎寶藏拿回去賣一本萬利啊。」


  在錢飛看來這是一個改變人生的發現,即便是驃騎寶藏還沒有影呢便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楚楓的性格比較率直,當初吸引他參加探險的初衷並非是寶藏,而是驗證楚家的那個傳說尋找真實的驃騎軍歷史。


  違背了初衷就背叛了良心,楚楓不會這麼做。


  正當兩人僵持之際,憑空傳來飛機的蜂鳴之音,楚楓驚然四望,才發現一架四個螺旋槳「無人機」在不遠處的空中盤旋,在空中停留數秒之後向峰頂飛去,消失在視線當中。


  「那娘們還真有辦法,咱來手炮腳蹬地才爬了幾百米,無人機沒影了!」錢飛咽了口吐沫向山下望去,臨時營地前面的詹莎莎和血影正在操控著什麼。


  利用無人機尋找藏寶洞的確是個好法子,不過楚楓發現莎莎似乎沒有發現裂隙有蹊蹺,如果能飛到更高的地方也許有所發現。楚楓觀察著山體裂隙走向,思索著該如何攀爬上去。其實如果有專用登山裝備的話,登上峰頂不成問題。


  再往上攀登已經沒有意義,而且隨著高度的提升攀登愈加困難危險,兩人決定下山。


  臨時營地前方的空地上鋪著單人氣墊,詹莎莎躺在上面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一邊吃著烤羊腿,不時抬頭望一眼藍天白雲和雪峰,愜意悠閑自由自在。而血影則熟練地操控著遙控裝置,始終盯著雲霧繚繞的雪峰,不敢有半天馬虎大意。


  「莎莎,這玩意還有用?」徐罔文「不計前嫌」湊過來,討好一樣地看著躺在氣墊上的女人問道。


  「比你有用。」詹莎莎嚼著羊腿肉含混不清地回應,當看到徐罔文那張尷尬的臉之後,聲音才緩和了一些:「徐教授,我沒有貶低您的意思,無人機技術替代人出現在危險的環境下工作,已經成為時尚潮流,這架進口無人機續航能力超強,攜帶高解析度照相機和錄像設備,是探險尋寶的必備利器。」


  徐罔文摩挲著頭頂上僅有的幾縷頭髮:「莎莎小姐腦瓜靈光,把高科技與傳統文化相結合尋龍點穴,又用新潮玩意尋找目標,一定能成功,一定。」


  「您先別拍馬屁,發現線索和找到寶藏是兩碼事,就跟您研究古生物一樣,找到恐龍蛋不是本事,能讓它孵出恐龍才算真本領。」詹莎莎嗤笑著坐起來,把最後一塊羊腿肉放進嘴裡,故作溫柔地看一樣徐罔文:「我說的對不?」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滿臉堆笑的徐罔文心裡在咒罵著詹莎莎尖酸刻薄,恐龍蛋化石要是能孵出恐龍才是怪哉。不過倒提醒他這女人不簡單,看上去就跟恐龍似的,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電腦熒屏忽然閃過一團霧氣,然後畫面出現連續旋轉,驚得詹莎莎從氣墊上彈起來:「怎麼啦?」


  血影正在手忙腳亂:「無人機出現問題,可能是上面的風太大或是碰到什麼東西失控了,我正在恢復。」


  雪山上的風力足有七八級,當無人機飛到五六百米的時候無法保持平衡,而且在超出人的視線之後山上的情況不明,碰到山體墜毀再正常不過。儘管血影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再想挽救已經來不及了。


  詹莎莎立即崩潰,放下手提電腦向前跑了幾步急得一跺腳:「怎麼會這樣?!」


  這架無人機價格昂貴,說明書上介紹能連續飛行兩個小時,最大升空高度三千米以上。不過詹莎莎沒有試驗過,民用無人機只能在低空域飛行,否則就會有人請你去「喝茶」。這次雪山探險特意把它帶來,本來期望它大展拳腳,結果剛飛到一千多米便折戟沉沙了。


  血影顯然有些始料未及,沮喪地放下遙控一屁股坐在地上,山上是懸崖峭壁,飛機不知道墜哪去了,想要尋找都不可能。


  正當詹莎莎唉聲嘆氣之際,楚楓和錢飛已經從山上下來,兩人有說有笑,錢飛不明所以地伸出大拇指,表情誇張:「厲害了我的莎莎,無人機穿雲破霧,找到線索沒?」


  「關你什麼事!」詹莎莎一定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臉色冷落地瞪著錢飛,眼淚打著轉流下來。


  錢飛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尤其是讓詹莎莎這樣潑辣的妹子掉眼淚,得遭到多大打擊?掃一眼旁邊的血影立即明白:發生「空難」了!


  硬體超強的無人機的確能升到五千米以上的高空,比較適合高山探險。但超過人的視距之後就無法操控了,最終的結局只能剩下遙控器做紀念了。


  「快別哭了,花了臉可就不美麗了!」錢飛是大大的花痴,但這種小兒科似的勸慰好像對女人沒有太大的作用,詹莎莎哭得梨花帶雨。


  詹莎莎顯然接受不了事實,無人機對探索千米以上的雪峰情況幫助很大,它延伸了人的視覺,可以發現蛛絲馬跡。楚楓也滿懷期望地想知道雲層之上是否有洞穴痕迹,還有那條山體裂縫的盡頭究竟是什麼情況,但現在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我們開一個小會,舒妃、莎莎、錢飛和我。」楚楓漠然地轉身向臨時營地走去。


  詹莎莎莫名其妙地望著楚楓的背影,臉色不禁緊張起來:「你們發現線索了?」


  錢飛蹭了一下鼻子,滿臉神秘地拍了一下照相機:「一會你就知道了!」


  詹莎莎複雜地看一眼錢飛收起筆記本電腦,急匆匆地追錢飛。毋庸置疑他們發現了寶藏線索,後悔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初探,錯過了激動人心的發現,而且還折損了無人機,追悔莫及啊!

  四個人的小會變成了五個人,舒妃為探險隊內部團結起見,把徐罔文請來。


  楚楓靠在戰術背包旁邊把古董弩的零件一個個卸下來又重新裝上,眼角的餘光掃一眼心思沉沉的徐罔文。一個搞生物的專家不安守本分參加什麼探險?幾次三番地追問過舒妃,只告訴自己徐教授博學多才,是一個很好的招牌。


  意思是探險尋寶不能太暴露了,用徐罔文做擋箭牌,以考察高原生物種群情況為幌子而已。


  錢飛儼然成了焦點,胖乎乎的手擺弄著數碼相機,舒妃和詹莎莎圍在旁邊,而徐罔文則伸長了脖子不錯眼珠地盯著相機五寸大小的屏幕,不時推一下黑邊眼鏡。若是在以往他早就提出問題質疑了,有了早上的教訓之後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但古生物學者的好奇心註定他不能安分守己,看著錢飛笨手笨腳的胭脂露出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終於找到匕首插在「岩石」上的照片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著照片上古怪的一幕,詹莎莎和舒妃都驚呼一聲,不約而同地望向楚楓,期望得到解釋。而楚楓卻若有所思地望著谷口方向,不時閃過班杜爾汗的影子。


  「怎麼會這樣?」詹莎莎驚異地問道。


  「往下看你就明白了!」錢飛又翻到了下一張,表情誇張地嘖嘖:「這就是楚爺發現的天梯,掛在懸崖上一千多年了,神奇不?」


  照片上的岩石裂隙清楚地呈現在眾人面前,隨著裂隙的走向分佈著圓形的黑色斑塊,跟差匕首那個如出一轍。


  舒妃凝重地點點頭:「說明了什麼?」


  「阿飛稱之為天梯並不為過,沿著山體裂隙插入的圓木形成了迂迴向上的階梯,如果用繩索連接的話就形成了軟梯。」楚楓緊皺著眉頭:「絕對高度這七八百米之後是懸崖峭壁,無可攀爬,我們發現這個線索就下撤回來了。」


  這是人為活動最直接的證據,千年不腐的圓木要比峽谷中的那些石頭更能說明問題。楚楓篤信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一定是這樣架設軟梯的,他們的智慧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忽然想起了奇駿無比的華山,鄉民們在華山懸崖絕壁上開鑿道路,豈是一個「險」字能說清楚的?

  「這是一個無比重要的線索,請暴風給大家分析一下實際情況。」舒妃緊張地說道。她想立即將消息彙報給戴維,給千里之外的老闆最大的驚喜。但理性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有什麼好分析的呢?只能說明這座雪峰的確與眾不同,有古人活動的痕迹而已。既不能說明驃騎寶藏藏在雪峰上,也不能確定是驃騎軍的遺存。


  楚楓清了清嗓子:「我們有必要理清一下思路,以確認我們的行動是否正確。兩條線索指引我們到達這裡,一條是莎莎偶得的措金鸚鵡樽和塔吉克商人的探險故事,另一條是山下塔吉克老人所贈的金絲鎖魂。這兩條線索相互印證,雪域高原的確存在寶藏。」


  這兩條線索缺一不可。措金鸚鵡樽出自雪山,說明這裡曾經是唐人活動區域;塔吉克商人探寶故事說明兩個問題:一個是雪域高原存在唐代遺存無疑,二個是說明遺存的地點是在雪峰上。而贈送給楚楓金絲鎖魂的塔吉克老人則是問題的關鍵,他的出現證明了詹莎莎講述的傳說是真的,即塔吉克商人探寶行動是真實的。


  眾人都專註地聽著楚楓說話,生怕漏掉一個字。


  「荒漠探險我們得到七星寶函,而那裡是驃騎軍軍鎮所在地,七星寶函所指引的目標位是薩坎多都督府,這條線索我們先放一放。」楚楓微眯著眼睛望著高遠的藍天和藍天之下的雪峰,胸中豁然開朗:「金絲鎖魂是盛放七星寶函的,兩件寶貝上面的信息如出一轍。解讀信息發現埋藏驃騎寶藏的人對北斗七星情有獨鍾,為詹莎莎尋找藏寶地提供了最初依據,並發現七星拱月的風水格局,由此判定此處為藏寶之地。」


  詹莎莎不住地點頭:「分析的對,如果沒有七星寶函和金絲鎖魂上面的星圖,我是不會想到這個風水格局的,他們之間有內在聯繫。」


  楚楓早就有過分析,兩件寶貝一明一暗,一件流傳在民間,另一件藏在秘密軍鎮地下空間。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複雜,他的猜測是求生者沒有逃出生天,求死者大難不死。最根本原因是驃騎軍兵分兩路護送「聖物」,一路引開敵人血染黃沙,一路逃亡雪山不知所蹤。


  這就是歷史,即複雜多變,又簡單而清晰。所以,歷史是矛盾的。楚楓發現自己似乎在無限接近歷史的真實,曾一度認為是無限接近,現在只缺少驗證。


  「這是藏寶者有意留下的,七星寶函是驃騎軍的遺存無疑,金絲鎖魂與寶函是一體兩面關係,經過此分析不難得出一個結論。」楚楓微微停頓一下,銳利的目光掃視眾人,最後與舒妃的目光相對:「驃騎寶藏就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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